也先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北面就已经出现了溃败。
井源的出现,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浇灭了瓦剌骑兵心中的战意。
哪怕也先亲卫连连出手砍杀逃兵,也无法让他们扭头回去抵抗明军。
也先双目无神,呆呆看着那面龙旗,心中却没剩下多少愤怒,更多的是疑惑。
自己是怎么败的?
明明局势一片大好,只差一步就能生擒明国皇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太师!”浑身是血的亲卫赶了过来,焦急道;“走吧!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你说!”也先突然抓住亲卫的胳膊,喃喃道:“我做错了什么?
我的对手,明明就是一个贪财的太监,一个初上战场的小皇帝才对。
为什么我会败?”
亲卫心中焦急,连忙劝道:“太师,胜负尚未可知!
只要咱们冲破西侧明军,回了草原,就是咱们的天下了!
今日之辱,来日再报也不迟啊!”
“对,回草原!”也先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毫不犹豫拍马撤退。
就在这时,远处响起刘邦愤怒的吼声。
“竖子,给乃公站住!”
也先心中生不出一丁点战意,闷着头骑马狂奔,无视了刘邦的叫骂。
眼见也先越跑越远,刘邦才恨恨闭上了嘴,看着周围目瞪口呆的亲卫,怒道:“看乃公做什么,清剿残兵,回去等着领赏吧!”
听到这话,原本因为胜利而精神疲惫的骑兵再次精神一振,齐声喜悦道:“谢陛下!”
刘邦眼中却看不到半点喜色,揉了揉干涩的嗓子,没好气道;“少说废话。
你,去,给朕打点水来......”
乱军之中,也先带着亲卫一路奔走,很快便来到了队列前方。
只见山道之上尸体堆积如山,极大的影响了瓦剌骑兵的攻势。
而伯颜帖木儿和马哈则正不顾一切,率兵连续发起冲锋,而明军更是不要命般以身做盾,生生扛住了一波又一波攻势。
也先突然勒马停下,略一沉思后道:“向北。”
“太师,那他们......”
也先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将他剩下的话全部堵了回去。
见亲卫低下脑袋,也先冷哼一声,淡淡道:“速收拢残兵。
明军援兵不会太多,此刻绝对想不到咱们会从他们的防线撤离。”
“是!”
亲卫远去后,也先有些心疼的看了眼不断冲锋的骑兵,自我安慰般喃喃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只要人活着,我就能东山再起......”
亲卫的效率很高,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带回了一大批人。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也先不再犹豫,率先拍马向北奔去。
不出他所料,一路上只有几个零零散散的骑兵在追杀溃兵,见他们大队人马来势汹汹,便明智的选择了撤离。
也先也不追赶,现在他要和时间赛跑,一定要在明军到反应过来之前彻底脱离战场。
直到再也听不见喊杀声,也先终于下令短暂休息。
看着垂头丧气、眼神闪烁的众人,也先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化为了一声长叹。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沉默突然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也先猛地站起身,拔刀出鞘,冷冷看着来路。
众人也如惊弓之鸟,慌乱间不知所措,若非有也先亲卫在一旁虎视眈眈,刚刚收拢的残兵早就再次溃散。
“不要乱!”也先大喝一声,看着远处熟悉的装扮,松了一口气,故作平静道;“是自己人。”
等那支骑兵赶到近前,见确实是熟悉的面孔,众人心中的担忧才烟消云散。
为首一人停马翻身而下,走到也先面前躬身道:“见过大兄。”
“赛刊?!你也逃出来了?”话刚出口,也先便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太对,连忙拍着赛刊肩膀哀声道:“逃出来就好。
我瓦剌勇士,已经经不得损失了。”
说话间,一滴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赛刊头也不抬,闷声道:“明人奸诈,大兄不慎中了奸计,并非全是大兄的过错。
还请大兄不要自责,瓦剌大小事宜,还等着大兄去处置呢。”
也先摇摇头,伸手抹了把脸,突然仰头哀声道:“长生天,若也先有罪,还请只责罚我一人。
勿要牵连我瓦剌无辜的勇士!
还请你保佑他们平安回到草原!”
说罢,他突然拔出刀,对着众人郑重道:“我也先在此立誓!
今日之仇不报,还请长生天将我赶出草原,终生不得回家!
血仇,必须以血偿还!”
话音未落,一道沉闷的雷声突然在远处响起。
“长生天显灵了!”
亲卫极为适时的发出一声欢呼,众人面面相觑,虽将信将疑,但仍跟着附和起来。
下一秒,也先面色骤变。
那根本不是什么雷声!
那是马蹄声!
后知后觉的众人也反应了过来,霎时间乱作一团,四散奔走,根本喝止不住。
也先朝自己的战马奔去,可他跑出没两步,后脑突然传来一股剧痛,身体如喝醉酒般踉踉跄跄向前行了两步,接着便重重趴在了地上。
恍惚间,他看见赛刊带来的人马,挥刀将正朝他冲来的亲卫砍翻在地,而赛刊则是朝他冷冷一笑,声音仿佛从天边传来。
“大兄,誓言可是你自己发的。
长生天不想再保佑你了.......”
哗!
一泼凉水浇下,也先猛地惊醒,下意识跪在地上剧烈呕吐起来,直到胆汁都快吐出来了,脑中那股恶心的感觉才缓缓消散。
就在这时,他感觉脖颈上传来一股巨力,重重将他掀翻在地。
不等他发火,胸前又是一股巨力袭来,踩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你们......你们是何人!”也先艰难道:“放开我,我是也先,是瓦剌太师,你们岂能如此辱我!”
随着呼喊声,他渐渐恢复了视线,只见无数名明军将他团团围住,其中一名身穿明军将领甲胄的中年男子,正一脚踩在他身上,冷漠的看着他。
“他喊什么呢?”井源皱眉道:“通事!”
一名蒙古出身的骑兵立马出列,对井源兴奋道:“驸马,咱们抓到大鱼了!
他就是也先!”
“也先?”井源微微挑眉,“那刚才引咱们来此的骑兵是什么意思?”
“这...这属下就不知道了。”
“算了,把他交给陛下定夺。”井源收回脚,刚准备离去,突然目光一凝,也不管也先听不听得懂,冷声道:“成国公的盔甲,岂能穿在蛮夷身上。
来人,扒光他。
对了,送给陛下的时候记得拿条破布裹上,不然有失体面。”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也先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太对,连连高呼道:“我是也先!
我是瓦剌的太师!
你们不能这么对.......呜呜呜!”
“废话真多。”一名骑兵拍拍手,没好气道。
“你把马粪塞进去真的没事么?”
“放心,毒不死他。
动作快点,别让陛下等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