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本在，三十六贼之一，八奇技神机百炼的创造者。

放在异人圈，算得上“恶名昭彰”。

而三十六人中，天工堂出了三位，除了马本在以外，还有两位分别是：赵填海，赵平山两兄弟。

作为一个本就处境尴尬的门派，出了三位与全性勾结的贼人，打击可以说是巨大的。

别说给他们设个灵位，不将他们刻在耻辱柱上，就算是念有旧情了。

这三人的话题，在天工堂属于禁忌，本门人不会提及，外人更敢触别人的眉头。

这么多年以来，唯有冯勤问出口。

“你问一个贼人做什么，怎么，他跟你有怨？”

天工堂尽管出了三位贼人，却没有被传下神机百炼，甚至……

身为堂主，他都不知道八奇技的所有名字，更别提神机百炼。

门派落后，对于陆家和吕家等轻而易举就能拿到的情报，他们则是绞尽脑汁都得不到。

“无冤无仇，就是问问。”

“……”

谭云停在楼梯间，冷哼一声，“果然没装什么好屁，跟我说法器的事，就是为了博得我信任。”

他说话直来直往，但不是没脑子，问什么就说什么。

要是冯勤一开始就问这个问题，他想都不会想一下，直接否决了有灵位在天工堂这件事，还要批评两句马本在这个人。

但……

冯勤一开始就把唐门接下来的事道了出来，根据片面的消息，他能准备的事有很多，这么大一份礼，让他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算了，说给你听又有何妨，那三人的灵位都摆在天工堂内，你若是看不惯，尽管报给公司。”

善待三十六贼，对于大门派而言，不过是在外传一些流言蜚语，可对于小门派来说，很是致命，甚至影响往后的招生。

冯勤继续往前上台阶，“前辈不用担心，我们唐门也出了两位，对于三十六贼，我可没有任何偏见，在那个时代，胆敢跟全性勾结，不管心性，至少胆子够肥。”

因无根生一纸相约，三十六位兄弟如约而至。

这种事，就是现在让冯勤去做，都未必有这么多位交心的朋友。

在那个吃人不用吐骨头的时代，无根生做到了，有这般人格魅力的人，冯勤只有羡慕的份。

“哼，那不一样，你唐门的叫胆子肥，我们天工堂的只能叫蠢，他们就没有想过，自家门派能不能扛得住。”

谭云愤恨骂着那三人，无论骂得有多难听多狠，终究带有一丝伤感和对自家门派实力不济的不甘。

三人的灵牌都摆上去了，说明谭云心里早就原谅了他们，甚至就没有恨过。

踏——

谭云跟着冯勤，走到了炼器楼的最顶层，嘴里的说骂戛然而止，目光看向前方。

硕大的顶层，没有一件法器，全被马仙洪收进了噬囊里面，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房屋，马仙洪站在中间，像个即将要进办公室直面老师的学生。

见着谭云，他拱手，没有说话。

冯勤知道，马仙洪不是激动与谭云见面，而是听到了楼梯间的对话，所以才这般激动。

“这位是……”

“在下，唐门弟子洪仙。”

“洪仙？姓洪啊。”

谭云眼眸闪过失望。

冯勤莫名提及马本在，如今又有一位没见过的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还以为，是马本在的后人。

不过想想也是，他都死了多少年，家里人说不准早就被异人圈里的垃圾们，折磨死了。

天工堂看起来名声大，可归根结底也是一间学校性质，诸多门派无法对他们出手，但他们也保不住马本在，以及他的家人。

自保已然让天工堂，耗尽全力。

要是真面对马本在的后人，他反倒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马仙洪调整好情绪，先是给冯勤投来感激的眼神，这问题要是换他问，肯定得不到真正的答案。

“前辈，是我让冯勤，带你过来的，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喔？”

“当初我家穷困潦倒时，是马本在爷爷，给我们家一口饭吃的，只是那年他走得匆忙，也没有什么可以联系的方式，只知道，他曾是天工堂的一员。”

马仙洪短时间内，编出了一个借口，但最后一句话，却不敢开口，生怕语气过于激动而露馅。

“所以，你想去拜拜他？”

“对……”

三人安静了好久，外面还传来天工堂动工的声响，相比起来，顶层和外面格格不入。

“你，姓洪。”

“对，我姓洪。”

“这样啊……”

明明是一个比唐妙兴还要老的老头，早就到了将所有情绪，藏于心中的本领。

冯勤依旧能从他的眼里，看到柔情与自卑。

谭云转身，“那小子的灵牌都积灰了，你要是能顺手擦一擦，那想拜就来呗，天工堂可巴不得来一位打白工的。”

“多谢前辈。”

“谢我干嘛，哼，真没想到那没良心的，在外面还是有做好人好事的嘛，没给天工堂丢脸。”

谭云往楼梯下的脚步一顿，“你是第一位打算拜他的人，不如就当他的…义孙…不，是义曾孙吧，没点名分来拜一个死人，可不吉利。”

马仙洪咬着牙，挤出了一个嗯字，弓腰拱手的姿势一直持续到谭云走出炼器楼，他才像无助的小猫，坐下缩成一团。

冯勤沉默良久，选择默默离开。

马仙洪找的理由，还是太蹩脚了，就是冯勤开口，都未必能瞒得过这么一位老家伙，何况是他那种说句谎言都得结巴的人。

谭云没有去监工，而是散步在后山之中，享受着阳光扑面。

“谢谢你。”

冯勤摇头，“我只是……”

“我是谢你，为了陈朵，将药仙会，以及它背后的组织一锅端的事，那小子是马本在自己的私事，我才不在乎。”

谭云没比马仙洪强多少，他说这话的时候，也有明显的结巴。

两人一边走，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直至绕了一圈，从另一边又回到了碧游村的开发地，他才假装不经意的，随口说出一句：

“姓洪倒是听着不吉利，要是他认了马本在，改姓马，就很适合他，只是……”

“不知道天工堂，承不承受得住，一个马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