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骂归骂,锦岁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
那山匪挣扎着要爬起来,同时从脖子上抽出口哨要吹。
她也顾不得自己被当人捶,摔的有多痛,连滚带爬跑去压在山匪身上。
同时将手上中迷药手帕,死死地按在山匪的口鼻上。
可惜她力气太小,那山匪挣扎着差点将她甩下。
顾长萧离的远,幸好躲在旁边的锦安反应快,飞奔过来帮锦岁压制山匪。
姐弟同心之下,加上迷药起到作用,山匪挣扎了几下,软软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顾长萧走近看一眼山匪,再看一眼在旁边大踹气的锦岁,和她手中的手帕。
眉梢微挑,问道:“小道长这迷药,该不会是为顾某准备的吧?”
锦岁一点也不愧疚,爬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说好合作的,你就是这个合作法?拿我当棒槌用!”
凌爷爷忙进来劝和:“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快走!”
顾长萧将短刃在袖子上擦干净,然后极利索地上前,给那昏迷的山匪补了致命一刀。
锦岁都想问他,你擦刀的意思何在?反正又要染血。
锦安捡了一把山匪的刀背上,才要扶凌爷爷,顾长萧却弯腰道:
“道长上来,我背你。”
凌爷爷也不客气,立即趴到他背上。
锦岁在那恶意揣测,这人肯定是怕自己的迷药,所以背着凌爷爷当人质。
但他不背自己和锦安又背不动,只能认了。
锦岁拿起洞口的火把,四人匆匆往山洞深处走,越走越黑,深处的风声像虎啸龙吟。
感觉不是走向自由之地,而是走向地狱深渊一样。
幸好山洞并不深,只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听到流水声。
洞外是一片树影婆娑的树林,不远处是瀑布。
幸好的是雨停了,但无月无星,火把的光亮越来越暗。
锦岁忙问顾长萧:“接下来怎么走?”
没想到顾长萧很直接地道:“我也不知道,哪有路就往哪走。”
锦岁大急:“这就是你的出逃计划?还哪有路就往哪走,你是想送货上门给官差签收啊!”
凌爷爷再次发挥可靠大人这个角色,忙取出铜钱:
“容老道卜一卦。”
锦岁和锦安习惯性地等着,只有顾长萧一脸无语,取出短刃,试着去撬脚上的锁,可惜没啥用。
很快凌爷爷就占好了,指着北面道:
“生门在北,走,往北走。”
顾长萧倒没异议,再次背着凌爷爷出发。锦岁一手火把,一手提着脚链。
虽然还没逃出山匪的地盘,但已经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这一松懈才发现,脚链是真重啊!
腿腕痛的每走一步,都像被石头砸着。
还有,雨后的山路可真难走,她一跤跌进泥坑里,要不是顾长萧及时拉住铁链,她都要滚下山崖了。
锦安上前扶她,与她耳语:“姐,这人可信吗?”
锦岁摇头:“就是不可信也没办法,先逃离再说。”
又叮嘱道:“叫哥!这人功夫高,耳力肯定好。”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接着是吆喝声、敲铜声。
很明显,山匪发现他们出逃的路线了。
锦岁回头一看,山洞出口处已经有了大片火光,她忙将手中的火把熄掉。
火把一熄才惊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顾长萧在前面高喊:“快!”
姐弟俩手脚并用地往前飞奔,但架不住后面的追兵速度更快。
当锦岁听到风中传来‘嗖’的箭矢音时,她本能地扑倒锦安。
结果那一箭,就直朝凌爷爷后心处射去。
锦岁惊恐大喊:“爷爷!”
千钧一发之际,顾长萧身体一扭,箭几乎是贴着凌爷爷的头顶飞过,一箭射进顾长萧的肩膀上。
顾长萧闷哼一声,凌爷爷从他背上滑下,扶着他急喊:
“岁岁快来,拿药来!”
顾长萧却道:“别停,快跑!”
锦岁和锦安追上之后,锦安扶着凌爷爷,锦岁扶着顾长萧。
没办法,他俩脚链在一起,谁也别想丢下谁。
看到顾长萧为凌爷爷挡箭之举,她瞬时原谅他之前拿自己当棒槌的事。
担忧地问他:“你怎么样?要不要我给你包扎?”
顾长萧闷哼一声掰断了箭,咬牙道:
“不必,先躲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四人几乎是拼尽全力,可他们老的老,小的小,伤的伤。
而追兵又太强,不管是青壮山匪,还是功夫高的官差,确定了他们的逃跑路线之后。
那后方的箭像雨点一样袭来,而人飞奔的声音就更近了。
当锦岁觉得头顶有一片乌云飞来,回头一看,一个官差跃至半空,长刀竟然是向落在最后的锦安身上。
她又急又慌,大喊一声:“锦安!”
回身想去救弟弟,可她的动作太慢,还是顾长萧反应更快。
一个飞扑,抱住锦安在地上滚了几圈,而官差的刀挥的像闪电,一刀接一刀地向顾长萧和锦安身上劈去。
锦岁被脚上铁链带着,同样扑倒在地上。
眼看那人的刀就要劈中锦安,顾长萧猛地将锦安一扔,任由那一刀砍在他背上。
同时对锦岁喊道:“拉铁链!”
锦岁瞬间明白他的用意,两人被链着的脚同时抬起,铁链高飞,击在那官差身上。
受此一击,官差动作变慢,顾长萧一个飞扑,将官差的刀反过来刺向他的脖子。
奈何他受了伤,力气大减,官差猛地翻身,将顾长萧压在身上,那刀刃直往他脖子上切去。
锦岁顺着铁链飞快爬了过去,捡起锦安跌落的刀。
那一刻她大脑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是个医生,忘了自己曾生活在和平的种花家。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官差,否则他们都得死!
几乎是用尽全力,一刀刺进了官差的后心处。
官差喷着血,倒在顾长萧身上。
顾长萧爬起来的时候,看到锦岁脸色雪白,握着刀在那发抖:
“我杀人了,我竟然杀人了。”
顾长萧上前握住她的肩膀,第一次用极温柔的语气安慰她:
“没关系,杀多了就习惯了。”
锦岁才想说,你这算哪本子的安慰?
却见顾长萧眼睛一闭,倒在她身上。
凌爷爷和锦安忙上前扶他,锦安哭着对锦岁说:
“哥,他是好人,我们不能丢下他。”
若是他没替凌爷爷挡箭,没替锦安挡刀,锦岁肯定能狠下心将他弃之不顾。
但是现在,锦岁若将他丢在这里自己逃命,那就像她没有完成蒋氏的遗愿一样,会终生难安。
既然身在桃源,心也会备受煎熬。
她此生,最怕欠的就是人情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