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凌爷爷就不爱听了,很想为自家孙女辩解两句,我孙女不就是胆子大些,行事张狂了些,性格怪癖了些……
就这些而已,凭啥说她有病?
偏偏在这时锦安抢答:
“我哥确实有病,她从小就体弱多病,所以才和爷爷住在老家。”
他这个回答,气的凌爷爷吹胡子瞪眼,顾长萧却闷笑起来。
他一笑,凌爷爷忙小声道:
“岁岁应该是太害怕,才虚张声势干出这些荒唐事来,长萧千万别怪她。”
顾长萧忙道:“她为了救我才不顾自己的性命引敌,就是假借我的身份,也是迫不得已,我岂会责怪!
只是,在她做出更荒唐的事,更匪夷所思的事之前,咱们必须赶到燕州。”
这一点凌爷爷太认同了!就那臭丫头在燕州干的事,万一被人揭穿,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只有锦安不理解,小声问顾长萧:“戾大无穷王多威风啊!
等顾大哥过去,我哥将这个称号还给你,多好!
你为啥不喜欢?”
顾长萧嘴角直抽,摸摸锦安的头,想了半天,任是想不出怎么回答这孩子。
三人不知道的是,这戾大无穷王的称号,不光传遍了北地,在有心人的利用之下,已经传到了长安。
“禀父王,戾王先在怀州殴打朝廷命官,又带兵包围燕州,如今还自称‘戾大无穷王’。
这不摆明是对父皇不满!请父皇下旨严惩!”
誉王说的义正词严,却不提戾王打蒋南胜,包围燕州的原因。
对戾王干的这些事,誉王是乐见其成的,蹦跶的越欢,越让皇上失望,也就死的越快。
遗憾的是,派出的霍子安一行,怎么没能将他杀死在半路上?
如今连霍子安也失了消息,蒋南胜到底有没有背叛他,暗中投向戾王,也待求证。
就在这时,一官员出例急道:“求陛下下旨,让戾王献上药方。”
“洛城瘟疫还在四散,太医院至今未研制出特效药来。只有戾王派的一支小队,有特效灵药。”
“一剂见效,三剂治愈。可惜那药太少,并且太医院拿了一些,也未研究出是什么药方。”
誉王忙道:“一事归一事,即便戾王有药方,也该自主献给朝廷,而不是等着父皇去请他。”
“他自离长安,犯下多起大罪,必须严惩!”
这话没官员接茬,皇上在上面揉太阳穴呢,谁不知道誉王要致戾王于死地啊!
官员们的态度是,你们皇家争权夺力打的你死我活,我们管不着,但治瘟疫的特效药方,一定要拿到啊!
万一洛城的瘟疫传到长安来,会死很多人的。
皇上见誉王不像戾王那样得官员认可,既喜又烦。
喜的是,如此一来誉王极难结党分他的权。
烦的是,朕都把戾王赶到边关,你还成天念叨着他,死揪着不放。
抬手道:“行了,戾王干的那些荒唐事,不必在朝堂上提。
待朕查证之后,自会下旨惩处他。”
“眼下最要紧的是洛城瘟疫,既然戾王有药方,那就传旨让他进献。”
锦岁压根不知道,她一时兴起做个‘戾大无穷王’的私印,会让顾长萧破防。
也不知道她留给郝多金几人的保命药,成了治瘟疫的唯一希望。
她是真心想在边关低调来着,等顾长萧一到,两人就换号重启,各自开启新生活。
可麻烦这东西,不是你不找它,它就不找你的。
第一件麻烦事是自己的心病,锦岁正等着寒星和程榆,从各城买回物资。
也在等燕九郎送来的粮食,同时每天不落地去看土豆、番茄、红薯的情况。
霍子安在养伤,魏主薄带人开食肆,一众将士挖河泥,整个边关一扫荒凉之感,变得热热闹闹。
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结果她晚上却失眠了,因为只要一闭眼睛。
她就看到蒋氏临死前的脸,青白的脸,猛地睁大眼睛,含怨带怒地问:
“为何还不替你爹昭雪呜冤?”
锦岁猛地惊醒,不管这梦是自己的心病,还是蒋氏在九泉下的不甘。
她都有点生气了,你就托梦,也应该关心锦安和爷爷啊!
给凌父昭雪是我现在能干成的事吗?
就算干不成,也得起个头,不然九泉下的蒋氏还以为她忘了。
先去问魏主薄:
“你跟长安的官员还有联系吗?本王的案子,牵连了不少人,本王想细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要到卷宗?”
魏主薄很想回一句,我只是个八品官,还被发配到边关,王爷您觉得我有多大本事?
强忍着没吐槽,干笑道:“就算是三品大员,也没法看王爷的卷宗。”
锦岁点头:“哦,那你让人统计个名单,多少人因此案被杀、流放、削官。
给你一百两经费,让长安那边悄悄地查清楚。”
这个倒不难,不过魏主薄疑惑的是:“王爷为何突然关心起旧案?莫非,王爷想回长安了?”
锦岁故做深沉,伤心一叹:“不,本王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被我牵连,明年清明日时,好去江边祭一祭。”
魏主薄感动地道:“王爷对部下,真是重情重义。您放心,下官一定打探清楚。”
再去问霍子安:“喂,本王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霍子安看她的眼神带着惧意,之前的那股子嚣张尽去。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你比刺客手段狠,刺客也得乖乖听话。
“小的只是都尉府七品缇骑,对王爷的案子,并不清楚。”
锦岁取来纸笔:“知道多少写多少,写好了本王有赏。”
正考虑要不要去一趟燕州城找李恒打探一下,突然黑虎来报:
“王爷,寒大哥回来了,有急事寻您。”
锦岁忙过去,生怕是黑羽营在别的州城,被人欺负了。
只见寒星满头是汗,一脸焦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王爷,程主薄给您的。”
锦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辞呈’。
赶紧打开,信很短,说是因个人私事,辞去主薄一职。
重点申明的是,他干任何事,都与边城无关,与戾王无关。
下面是他的私印程榆。
锦岁疑惑地问魏主薄:“你们这官,还能这样随便辞职?”
魏主薄急的直拍大腿:“当然不行!便是八品官,请辞也要吏部审核。”
“王爷,这程榆肯定是碰到什么紧急事,您不能不管他啊!”
别看魏主薄和程主薄平时你怼我,我怼你。
一个嫌对方假清高,一个嫌对方是酒疯子。
但就像锦岁之前说的,人都在边城了,不团结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