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大堂。
作为户部尚书的沈鼓正在集议,气氛十分压抑。因粮仓一案,整个户部都笼罩在嫌疑的阴影之下,众多朝臣纷纷投来质疑的目光。
“沈大人,听闻那位仓场侍郎在锦衣卫的诏狱中不幸身亡了?”一位堂官小心翼翼地问道。
“确实如此!”沈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此等之人,死不足惜!”
户部众人心中暗自庆幸。仓场侍郎一死,便意味着死无对证,锦衣卫即便再强势,也难以对户部怎么样。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锦衣卫指挥使石彪率领一群锦衣卫闯入大堂。他手中挥舞着三张画像,厉声喝道:“张敬、李丹、王寺,随本官走一趟锦衣卫!”
他猛地一挥手,身后的锦衣卫立刻冲上前去,将户部的三位堂官擒获。户部尚书沈鼓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何在我户部抓人?”
石彪冷笑一声,步步紧逼沈鼓,目光如刀般锐利:“凭何?锦衣卫办案,有权便宜行事!这三人,与粮仓案有牵连!”
“你……本官定要前往太后处参你一本!”沈鼓怒不可遏地咆哮道。
“去啊!”石彪冷冷一笑,“这仨人进了本官的诏狱,他们会说点什么,你们应该比我清楚吧?识相的,还是自己来投案吧。”
说完,他转身而去。
户部众人,几乎人人面色惨白。诏狱是个什么地方?他们心中都清楚,谁能在诏狱严刑逼供下挺过来?
“走,我们去找太后!”沈鼓挥手,“太后向来是不支持锦衣卫胡来的。”
众人连连点头。
太后是一代贤后,曾经还想裁撤锦衣卫。
……
乾清宫。
朱祁镇正在听徐有贞和李贤的汇报。
“陛下,锦衣卫这会儿大肆抓人,怕是不妥吧?”李贤忧心忡忡,“户部,吏部,还有都察院都有人被抓了。”
“迟早是要抓的!”徐有贞皱眉,“我是担心那些人都跑到太后面前去参锦衣卫。毕竟,太后向来是不喜锦衣卫的。”
朱祁镇拧了拧眉,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锦衣卫抓人,他当然是提前知道的,不抓人,怎么审案子?他甚至鼓励石彪大胆去抓,抓的越多越好。
现在这个朝堂,就该换一换!
如今的局面,对于太后来说,要的是一个‘稳’字,而他这个假皇帝就需要乱中取胜了,否则,绝无机会。
这时,殿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朱祁镇朝着徐有贞和李贤使了个眼色。
砰!
他愤怒的猛拍桌子,吓得徐有贞和李贤连忙跪下。
“仓场侍郎在诏狱中死了,摆明是有人杀人灭口!”他怒火中烧,“好嘛,对方手都伸进锦衣卫了,那是朕的亲卫!”
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太监总管金英看到,他是来传太后懿旨的。
朱祁镇拿起手中杯子,猛地摔下,咣当一声,杯子碎一地,怒吼:“欺人太甚!这是无视朕这个皇上啊。”
“陛下息怒!”徐有贞连忙道,“臣等正全力追查!”
“查!不管是谁,一定要给朕查出来!”朱祁镇挥手,“走,跟朕去一趟锦衣卫,朕要亲眼去看看。”
徐有贞和李贤急急起身,跟在气匆匆的朱祁镇身后,出了乾清宫。
来到院子中,一只狗对着他们叫了几声,愤怒中的朱祁镇抬手就是一巴掌:“连条狗,都要欺负朕了吗?”
啪!
那条狗被打飞,重重撞在墙壁上。
太监总管金英麻了,他本要上前的,害怕的停了一下,再抬头,朱祁镇已经带着徐有贞和李贤远去了。
……
金英只好急急回到坤宁宫。
此刻,户部好几个大臣都跪在大殿上,一脸悲愤的参锦衣卫。
太后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冰,见金英进来,冷冷问:“陛下呢?怎么还不过来?”
“陛……陛下盛怒,这会儿去锦衣卫了。”金英拜道。
“盛怒?他怎么了?”太后冷眉。
金英便把刚刚在乾清宫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陛下出门的时候,愤怒的把一条对他叫的狗一巴掌打晕了,说现在连狗都欺负他这个大明皇帝。”
太后面色微变。
她现在反应过来,仓场侍郎死在诏狱之中,这事肯定有蹊跷。谁这么大胆?去诏狱把人害死了?
皇帝的愤怒,是要告诉群臣,有人把手伸进了锦衣卫。锦衣卫是什么?皇帝的亲卫,只能听命于皇帝。
手伸进锦衣卫,那就是挑战皇权。
这个罪名,她皇太后也不敢去担。
“诸位,都回去吧。”太后挥手,“陛下查粮仓一案,自有分寸。”
“太后……”户部尚书沈鼓还要说话。
但是,皇太后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他立马闭嘴了。
……
锦衣卫,诏狱。
随着沉重的铁门缓缓开启,一阵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像是能穿透人的骨髓。朱祁镇不由自主地紧了紧衣襟,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昏暗与凄凉。
诏狱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投下一个个扭曲的阴影。
四周的石壁湿漉漉的,仿佛能渗出水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湿和血腥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偶尔,从不知名的角落传来一阵阵凄厉的惨叫,或是低沉的哀嚎,如同地狱中的恶鬼在呻吟。
他环视四周,只见一间间狭小的牢房如同蜂巢一般密布,每个牢房的铁门上都布满了斑驳的血迹和锈迹。
这里,是锦衣卫的天下,是权力的阴影,是恐惧的源泉。
朱祁镇这个假冒天子,在这一刻,他感受到那种生杀予夺的权力。
来到一个房间,见石彪正在审问犯人。
石彪看到他进来,连忙上前跪拜:“陛下,你咋来这种地方了?”
“朕来看看!”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些压抑。
“陛下,这里有些血腥,我们还是去外面谈吧。”石彪拜道。
朱祁镇摇了摇头,一笑:“朕从战场上下来的,还怕这些?如何了?问出些东西没有?”
石彪阴笑着点头:“陛下,这些文官,没有一个硬骨头,还没上刑呢,就尿裤子,什么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