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小巷之中,不断奔跑之中的男人回过头,在确认对策局那群烦人的魔法使们并没有追过来之后,他才长长的松了口气。
他靠在了小巷的墙壁上,这具长时间酗酒且营养不良的身体很明显并不适合长时间的跑动,只是刚刚那一会已经让他的喉咙感到有些腥甜。
他只能不断地调整着呼吸,好让自己的心跳稍微平稳一些。
“该死,对策局的那些混蛋,凭什么抓我...”他低声的咒骂着,又回想起了之前家长会的经历,“还有那个男人和那个女人,那两个臭小鬼也是,凭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
而更让男人恼火的,则是自己的女儿。
那个从前在自己面前从来只敢低着头,闭着眼睛,从来不敢反抗自己的女儿。
他先前居然敢...违抗自己。
男人压着牙,心中的怒火熊熊然烧着,他忽然抬起了脑袋,对着面前空无一物的空处喊道,“使者,使者你在吗?”
“我在。”一道平淡而缺乏情感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身后响起,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
随后他便看到了那道身着黑袍的高大身影。
男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也许他一直都在那里,只不过在他开口发出声音之前,男人都没有察觉到对方而已。
虽然整个面容被隐藏在那宽大的兜帽之下,但莫名的,男人却能感觉到对方正注视着自己。
男人的脸上连忙换上了谦卑和讨好,他弯下了自己的腰,谄笑着说道:“使者,您来了...”
“你失败,羔羊。”黑袍人停顿了一下,平淡的开口道。“你说过,控制住,洋甘菊。然而却,要我来,掩盖,行踪。”
他的声音之中没有愤怒,也没有责备,只是如水一般的平静,却让男人的脸上流下了冷汗。
他连忙解释道:“使者,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保证...我保证下一次一定能够控制住那个丫头,她是我的女儿,和她那个母亲一样软弱,我很了解她...”
“没有,下一次。”然而,黑袍人口中的话语却让男人脸上的表情僵住。
“使者...这是什么意思?”他勉强着笑道。
黑袍人没有回答,他那笼罩着全身的黑色长袍忽然掀开了一角,泛着不详色泽的菱形水晶从中飞出,漂浮在了男人的面前。
男人瞪大了眼睛,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水晶,又看向了面前的黑袍人。
“你已经通过了考验,证明了自己的决心,现在接过它,拥抱那漆黑的深渊吧!为了那必将到来的黄昏。”黑袍人的语气忽然变得高亢,仿佛是在吟唱某种歌剧的台词,与先前那平淡而缺乏感情的声线完全不同,就仿佛是换了一个人说话一样。
“谢...谢谢使者!谢谢,我...”男人似乎终于回过了神,他的眼神之中爆发出了无法掩饰的贪婪与狂喜,下意识的便想伸手去接住那漂浮在自己面前的水晶。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接触到深渊之核的时候,一阵破空声忽然在这寂静的小巷之中响起。
还没等男人反应过来,原本站在他身前的黑袍人则已经上前几步。
无色的魔力在他的身前汇聚,形成了实质的墙面。
那墙面与破碎的镜子碎片撞击在一起,发出了刺耳的响声。
“怎...怎么回事?”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却依旧不忘了将面前的深渊之核握在手里,然后才转过头朝着身后看去。
“你,被跟踪。”黑袍人平淡的说道。
“怎么可能,对策局的那些家伙我明明...”男人似乎还想狡辩些什么,但当他彻底转过了头之后,嘴里的话却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了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银白色的娇小少女。
“你是...月葵!你怎么会在这里?”男人语气惊讶的问道。
然而那银白色的少女却并没有对他的问题做出什么回答,甚至连视线都没有朝他撇去一眼,她只是死死的注视着站在对面的黑袍人,眉头紧紧的皱起。
这股近乎轻蔑的态度让男人的心中再次感到了恼火,或许是手中的深渊之核让他感到了些许的自信,又或者是自己的面前站着强大的使者。
他下意识的便想要开口,说出些什么嘲讽的话语。
“月葵,我拖住,你去,对付,薰衣草,洋甘菊。”平淡的声音让男人嘴里的话不得不咽了回去。
“使者,我可以留下来帮你一起对付她!”他看着面前的使者,还想要挣扎一下。
“月葵,我拖住,你去,对付,薰衣草,洋甘菊。”然而黑袍人却只是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然后在后尾又加了一句,“快去。”
男人的眼中闪过了些许的反感,但他却并不敢再违抗使者的话,最终只能将心中的情绪压下,“那好吧,使者你多小心。”
说罢,他便转身朝着小巷的出口跑去。
待到他彻底离开,小巷之中只剩下了沈月与黑袍人两人。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黑袍人忽然开口问道:“我本以为您会阻止他离开,您难道不担心自己的后辈们吗?”
不同于与苏宁父亲交流时的平淡和无感情,也不想拿出深渊之核时的高亢和咏唱。
他此时的语气变得亲和而彬彬有礼,就仿佛是一位优雅的绅士。
沈月的眼神微动,仿佛刚从迷乱的梦境之中惊醒,她缓缓的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在她身周飘散着的镜子碎片在她的手中拼接成巨大的镰刃。
“我相信那些孩子。”她轻声的开口。
“的确,无论是薰衣草还是洋甘菊,都是十分优秀的新人,特别是在您的培养之下,她们终有一天会成为十分优秀的魔法少女。”黑袍人点了点头。
沈月歪了歪脑袋,“原来你能正常说话?”
黑袍人轻笑了两声,“语言是很好的东西,有了它生命之间才能彼此交流,才能彼此理解,我当然也不例外。先前那样,只是那只羔羊不值得我那么做而已。”
沈月看着眼前那将自己面容笼罩在兜帽之下的身影,“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现在这样正常说话,是在表达和我交流的意愿?”
“当然,我们很乐意和您达成彼此的理解,尽管那几乎不可能。”黑袍人微微躬身,像是在行礼。
“是吗?”银白色的少女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可随即,她的语气变得危险而冰冷,“那么,能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察觉到了熟悉的魔力波动吗?”
巨大的镰刃仿佛裹挟着银白色的魔力,击碎了那黑袍人魔力组成的高墙,猛的朝他的身上砍去。
“为什么,我在你的身上,感觉到了夏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