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苗诗涵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怪不得，在楚语的身上她感觉不到多少半精灵那种异常的成熟，因为那部分都在楚安的身上。

她又下意识的看了身旁的沈月一眼。

毕竟她知道，沈月曾经也这样将自己一分为二过...

而另一边，楚语听完了楚安的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低下了脑袋，抿着嘴唇轻声的说道：“这些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

“这很正常，毕竟当时的你是货真价实的幼童，你没办法也没必要知道这样的真相。“楚安轻声的说道：“你只需要安心的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成长就好了。”

“我是已经走上歧路的部分，但作为你的姐姐，作为楚安语体内偏向精灵的那部分，我还可以替你承担那些你所不喜欢的那些‘属于他人的目光’。”

“不必为此感到自责，回应他人的期望，成为完美的自己...这本就是我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但你才刚刚开始。”

楚安的脸上带着温和而自信的笑容，那是楚语无比熟悉的笑容。

在她印象之中的姐姐，一直都是这样...优秀、完美、自信、能够回应所有人的期望...

但在今天，楚语却第一次意识到了，那抹笑容的真正含义。

那抹笑容和那所谓的“优秀”一样，只是一个完美而华丽的空壳，却也是对方所拥有的全部。

因为...在那空壳之中，楚安其实一无所有。

她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就如她所说的，“回应他人的期望”是名为楚安的个体，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

所以...

“所以，你之前才会骗我说...你只是被我的魔法制造出的虚假造物...”楚语轻声的呢喃着，随后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猛的抬起了脑袋，就仿佛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一般，对着面前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大声的质问道：“你是觉得，那样被蒙在鼓里的我，能够好受一些，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死亡...是吗？！”

“开什么玩笑...！”

“什么自己已经没办法回头了...什么自己是走上歧路的那部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啊？”

“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承担这一切啊...”

“明明早一点告诉我的话，我明明可以...”

她大声的说着，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颤抖。

然而面对着她的质问，楚安却只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小语，早就已经晚了。”

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轻声的说道：“从彼此分离的那一刻，我的内心...就已经没办法感觉到太多的情感了。”

楚语的话语猛的顿住，她呆愣楞的看着楚安，有些颤抖的问道：“没办法感觉到太多的情感...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楚安闭了闭眼睛，随后看着面前眼中蓄满了泪水的少女，微笑着说道：“哪怕是再高兴，再悲伤的事情...也已经没有办法让我的内心产生一点波动，我也已经没办法像你一样，再流下眼泪了。”

“小语，我的心...早就已经坏掉了。”蝶翼的少女微笑着，无比平静的说道。

楚语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发出了含糊的哽咽声，眼泪也不受控制的从她的眼眶之中滑落。

她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如果不是身旁的小星搀扶着她，几乎便要就那样瘫坐下去。

看着她的样子，楚安轻轻的叹了口气。

“其实...事情本不应该发展到现在这样的。”

如果当初楚语真的以满天星的身份死去，那么楚安便可以接过这份死亡带着与自己融为一体的魔女一起上路。

毕竟，满天星的本质上其实就是双生，所以满天星也可以同时指向“楚安”和“楚语”两个人。

楚安并不担心楚语不会以满天星的方式死去，她很了解自己的妹妹，也明白她的善良...

她也许会十分的痛苦，也许会十分的害怕，但她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

而到那个时候，下定决心牺牲自己的楚语，便会惊喜的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去，而那高悬于天空之上的魔女也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她会因此失去魔法少女的力量...但楚安相信魔法国度一定会给予她相应的补偿。

到时候，事情便会完美的结束，迎来美好的结局。

只不过楚安并没有想到，因为小星和苏宁，楚安语并没有以满天星的身份死去，甚至还拖到了老师和苗姐姐赶到。

但尽管如此...事情也依旧没有彻底的偏离楚安的预期。

自从老师出现之后，她便明白第一个计划很有可能会失败。

所以她准备了第二个计划。

她释放了部分被自己压制着的魔女的力量，她相信老师一定能够战胜它们。

毕竟自己之前曾经在老师的面前透露过一些法则的线索，并且现在老师的身边还有苗姐姐的帮助。

而到时候，自己只需要对她们说一个谎...告诉她们自己是虚假的存在，是封印魔女的锁，让她们可以毫无负担的将自己杀死。

虽然楚语当时可能会因此十分痛苦，但在老师和大家的安慰下，她一定能够很快的走出来。

这同样是一个美好的结局。

正义的伙伴齐心协力战胜了邪恶的巨龙，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但...

楚安不再去看自己那陷入痛苦和悲伤的妹妹，而是转身看向了那银白色的娇小少女。

如果自己的心还能够产生情绪的话，自己现在应该很生气吧？

毕竟...是眼前的这个人戳穿了那个谎言，让自己的妹妹知道了本不应该由她承受的真相。

但她已经很久没有感觉到“生气”究竟是一种什么感觉了，所以现在的她有的只是困惑和不解。

“老师，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察觉到我在说谎的？”她的神情有些复杂的问道，“是我的那句话露出了破绽吗？”

沈月笑了笑，她稍微思索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如果要说破绽的话...其实是你在梦之魔女的梦境中对我说的那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