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喇罕原先是驻扎凉州的元廷大将。

去岁明军北伐徐达的中路军大破扩廓帖木儿，元军北逃千里，遁往和林。

失喇罕也不得不跟随大军，逃亡漠北。

和林虽是蒙元起家之地，但却苦寒无比。

蒙元人在经历中原数十年奢靡生活，早已非是当年成吉思汗纵横欧亚大陆时吃苦耐劳的模样。

时时刻刻不想着重新回到南方享受。

即使被北伐军屡次扫荡，依然不死心。

这一次的部落民聚集起来，就是对大明的一次试探。

以图试出他们在北方的防守力度，到底有多少。

至于部落民的命，元廷和朱樉一样，都不在乎。

他们就像是草原上年复一年生长的草，春风吹又生。

虽然部落民的军事素养不高，不过失喇罕还是派出不少人作为先锋侦察。

他们最先同秦王军的侦骑，发生了激烈的交战。

此处为土默川平原，黄河与大黑河冲积而成，地势平缓，树木稀少。

两方人马隔着数里地，就能够发现对方。

部落先锋侦察骑兵，呼啸着挥舞手上的刀剑棍棒，向着秦王军侦骑冲来。

秦王军侦骑没有慌乱，静静地待在原地，像看猴子一样看对方表演。

直到他们冲进二十步内，想要拉开软弓射箭，才有条不紊地端起转轮火枪，瞄准后将铅弹霹雳射出。

二十步内，火帽枪甚至能够击毙一头牛，别说是人了。

一时间，数十个冲锋陷阵、勇猛无比的骑手，就这样永远倒在这片塞上江南的土地上。

鲜血缓缓渗透入泥土之中，带队的侦骑翻身下马，挨个用手指摸了摸他们的脖颈。

大动脉还有跳动感的，就对着脑袋再补一枪。

然后割下对方的耳朵，塞进挂在战马腹部一侧的布兜里。

这些都是军功凭证，待到战后论功行赏，除了赏钱之外，攒够了首级还能擢升。

侦骑们了解到部落民的战斗力后，胆子也大了不少。

甚至敢于冲到三里地的范围内，近距离观察对方的军势。

作为一群临时聚集在一起的乌合之众，部落民大军没有什么阵型可言。

左一片，右一片，零零散散根据部落不同，分成几十个小团体。

也就能欺负一下手无寸铁的平民，遇到稍微有点战斗力的军队，都打不过。

朱樉静静听着侦骑的回报，他们已经找到了对方的主力所在。

随时可以进攻。

韦正也派回来信使，二队已经到达了距离部落民不足十里之处。

唯独最早派出去的陆三思，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

这不得不让朱樉担心，他是不是迷路了。

草原上迷路，是常有之事，因为地广人稀，很多时候偏差出去上百里也不奇怪。

古时李广出征匈奴，多次没遇到敌人，也就没能封侯。

冠军侯则是与之相反，战场直觉惊人，第一次出征，就能八百轻骑“斩捕首虏过当”！

战机稍纵即逝，不容等待。

无论陆三思是否到达指定位置，此战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殿下不必担心，便是只有韦都指挥使的二队和我们的中军，五千人马，也能胜得过对面两万人！”

“此战实际是两万对一万，优势在我们这一边！”

虎子在朱樉身边开口说道。

朱樉听到优势在我，想起一位微操大师，嘴角抽搐了一下。

好在戴着铁面，没人能够看见。

“战事不可马虎大意，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下令全军出去，正面对敌！”

数十面绣着秦字的旗帜，在号令之下被竖了起来，迎风招展。

快马冲锋，两千余人编成雁形阵，两翼齐齐前进。

雁形阵，能够最大程度发挥秦王军的火力优势，两侧交叉射击足以进行覆盖打击。

秦王军好似一道旋风，飞快接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部落联军。

部落军的侦查骑兵许多不曾回来，失喇罕疑惑了一会儿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毕竟部落民的纪律很差，说不准跑远了，没能准时回来。

直到数千骑兵的马蹄声，从远方天际响起，部落民乱糟糟的想要冲过去看看。

失喇罕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的侦查骑兵，到现在都还能回来。

想要将大军收拢起来，准备接战。

但是他能够直接控制的，实际上也就自己的几百亲兵。

部落民都是因为后方老家被偷，带着一腔怒气陪他回来的，自然不会听他的。

最先冲出去来的，是草原上某个较大部落的青壮。

他们的主力还在雁门关方向，这一支带队的是部落首领之子，弘吉剌·琐南管卜。

他耍着一根粗大的狼牙棒，就冲向摆出一道薄薄雁形阵的秦王军。

距离三十步时，弘吉剌·琐南管卜已经能够看到对方身上的铁甲。

贪婪这时候吞噬了他的心神，全然没发现对方的阵型到这时候还没乱。

明显是一支精锐强军！

看着眼前直愣愣冲过来的弘吉剌·琐南管卜，老兵冷静地单手抬枪，扣动扳机。

“砰！”

“砰！”

“砰！”

中军大旗伸出一支黄旗，示意自由射击。

一发发的铅弹，打在连皮甲都没装备上的部落军身上。

12毫米大小的弹丸，在血肉之躯上制造出一个个婴儿拳头大小的伤口。

一轮交锋过后，秦王大军没有任何伤亡，部落军则是留下数百具尸体。

失去主人的马匹，则是在火枪的震响之下，四散而逃。

被打中手臂，整个胳膊都断掉的弘吉剌·琐南管卜，痴呆地看着眼前这群与众不同的汉人。

任由胯下战马，带着他逃离战场，侥幸捡回一条性命。

短管燧发枪的换弹时间很长，不过战场上的部落军包括元将失喇罕在内。

都被这一轮短暂而残酷的损失镇住了，一时竟然就放任秦王军冲过他们的两侧，到达后方之后，慢慢地装弹！

二队这时候也适时地赶了过来，一个冲锋之下，原先就没有任何阵型可言的部落联军被切割成数块。

接下来就是一场场反复机械的冲击、射击、装弹、再冲击、再射击、再装弹的循环。

不到一个时辰，一万多部落军就被击败，成百上千人被铅弹击中。

战场之上，随处可以听见伤员的哀嚎声。

无量鲜血汇聚成一条小溪，流向一旁的黄河之中。

一时间，黄河为之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