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思向着部落驻扎的方向放出了更多的侦骑，侦察他们的分布和兵力情况。

战术上重视敌人。

陆三思一直记着秦王时常提起的这句话。

部落联军，显然也没想到会有人打败了他们派回去的上万人后。

竟然还悄无声息地摸到他们屁股后边。

因为路程缘故，被朱樉他们打崩后逃跑的部落民还没有逃到此处。

大军主力，自然也就不知道他们的后方已经空虚。

随时都有可能被人来上一脚。

无数顶帐篷，杂乱散布在山谷之中，没有任何规划。

军营周边甚至没有围墙，要不是来来回回的人群身上大多带着弓箭、刀斧。

说是难民营都有人信。

“没有暗哨，也没有派出侦骑，看来他们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陆三思亲身登上周边的半山腰，看向山谷内的营地。

“队长，咱们要直接突袭他们吗？”亲卫问道。

陆三思道：“不急，先轰炸他们一会，再说。”

一队作为接受改编时间最久的骑兵部队，还装备少量小口径迫击炮。

即使是在草原上奔袭千里，他们也没有放弃这些重火力。

朱樉主力作战时，双方都是骑兵冲锋作战，难以下马慢悠悠调整迫击炮，对敌人进行炮击。

陆三思遇到的敌人，都还处在驻扎状态，正适合迫击炮来一波轰炸。

四门宝贵的小钢炮，在山崖上被支撑起来，炮口端平着山下的营地。

山头距离营地不过三四百米，正是炮弹威力最大的距离。

一箱箱跨越上万里，一路从应天府转运而来的炮弹，被装上底火。

炮手们心情激动，准备取得自己出征以来的第一份功绩。

“发射！”陆三思吼道。

四枚炮弹，被怼进炮口之中，雷汞瞬间爆炸，在钢制炮膛内点燃发射药，形成极高的膛压。

推动着炮弹，向着山脚下飞去。

山下的帐篷旁，有人听到“咻咻咻”的炮弹飞行声。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抬起头望向天空，试图一探究竟。

结果只看到天上掉下来几块铁疙瘩，还在冒着一丝丝的白烟。

有人好奇地想要捡起地上的炮弹，结果下一秒就被炸得粉身碎骨。

周边的数人，也被炸伤。

帐篷被燃起大火，在熊熊燃烧。

陆三思没打算节约炮弹，直接将两个基数一共一百多发炮弹，全部都射了出去。

每一门迫击炮，都发射超过三十次，最后甚至要用宝贵的饮用水来给烧得通红的炮管降温。

山谷之中，则是早就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正值秋日草高叶落的时节，易燃物极其多。

连绵的火焰，甚至顺着一颗颗大树，向着山上燃烧。

而山谷之中唯一的出入口，早已被火焰封堵。

山脚下的人，想要活命只能顶着火焰炙烤，一点一点向着山上攀爬、

不过火焰也一步步顺着树木，跟在他们身后。

直到他们到达山顶，再也无处可避。

才无可奈何地葬身火海，化身成一根根明亮的人形火柱。

陆三思早已经带着人先撤退到数里地之外的河边避火。

“乖乖，这火炮威力可比咱们的火枪大出太多了！”

火炮初次在战场上登场，就展露出自己战争之神的威能。

秋日里往往只要一颗火星，就能燃起一场场规模庞大的山火。

更何况，陆三思他们的炮弹几乎是在刻意纵火

无边的火顺着风势，一路向着远处推进，好似一道接地连天的火墙。

将这一路上能够见到的活物，全部吞噬殆尽。

过了一日，在出了大山之后，大火才缓缓熄灭。

陆三思带着人踩在还散发着热浪的灰烬之间，山谷间弥漫着灰烬的苦涩和一股股烤肉香味。

肉香味的来源不必多说，大多来自地上一具具已经焦黑的尸体。

即使是老兵见到这一幕，都感到一阵阵反胃。

有接受能力较低的老兵，当场就吐了出来。

并且短时间内，恐怕是见到烤肉就反胃的程度。

“队长，这肯定是没人能活下来，不过咱们的军功怎么办？”

亲卫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口水，然后向陆三思问道。

“这都被烧成一片片烂肉了，分不清有多少人了。”

陆三思也面露难色，大火将一切能够辨认的东西都烧掉了。

“此处营帐不多，之前俘虏所说他们在雁门方向主力至少有两万人马。”

“此处最多五六千人马，别处应该还有敌人。”

“咱们还有机会取得战功。”

“至于此战，如实向殿下汇报吧，殿下也是明事理的人，不会在乎这些小过失。”

论起单次击杀人数，陆三思他们甚至要超过朱樉率领的中军主力。

一次性就杀掉差不多四五千人，而且自身几乎没有损伤。

这一仗，不管是谁来看，都是一场大胜仗。

陆三思因为道路失期缘故，却不得不想要取得更多的战果。

“队长，咱们的侦骑，抓到了一个俘虏。”

亲卫提着一个浑身衣服已经被火烧得全是破洞的胡人过来。

陆三思扫了对方几眼道：“是从火场里跑出去的？”

“应该不是，这家伙是我们在火场外围发现的，当时他正想着往火场里冲。”

亲卫踹了一直扭来扭去的俘虏一脚说道。

“明狗！”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用折辱咱家！”

那胡人却是说的一口流利汉话，张口骂道。

“汉奸？”陆三思来了点兴趣问道：“你叫什么？”

“咱家郑荣，乃是荥阳郑氏之后！”胡人昂着头回答道。

“荥阳郑氏，累世高门啊。”陆三思叹口气道：“如何出了你这等汉奸人物？！”

郑荣怒骂道：“朱氏不过贼寇，窃取我大元天下，吾等势不两立！”

君臣大义在郑荣心中，远远胜过大明宣传的华夷之辩。

陆三思冷冷看了他一眼，直让郑荣汗毛直立。

“藐视圣上，当斩！”

随即也不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抽出腰刀，干脆利落地剁下他的头颅。

用郑荣身上的破布，擦了擦刀身上的鲜血。

“周边定然还有其他敌人，速速派出侦骑探查！”

又一轮新的屠杀，即将降临到胡人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