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锋数里,黑甲精骑们胯下的战马早已苦不堪言,不断发出哀鸣。
陆三思依然不吝啬马力,疯狂向前冲锋!
北元皇帝的华盖、大纛,在陆三思的眼中越来越大。
犹如黑龙向北元中军冲来的陆三思,也惊动坐镇中军的爱猷识理达腊、扩廓帖木儿等人。
“陛下,天子之躯,不可身处险境,还请先行后退,臣等愿为您殿后!”
扩廓帖木儿指挥自己的亲随骑兵准备作战,一边让人将皇帝带走。
爱猷识理达腊虽内心慌乱,却也强装镇定道:“朕在后方等着爱卿的好消息!”
华盖缓缓向后方移动,大纛随之后撤。
陆三思如何能让改变命运的机会,在自己的手中就这样溜走。
提起马腹处挂着,一直没有动用的线膛火帽枪。
人同波浪般上下起伏,和胯下战马达到合二为一。
屏住呼吸,在身体到达最高点处时,透过枪上准星,瞄准百米远处的北元皇帝。
身边的黑甲骑兵,替他拦住疯了一般冲上来自杀式袭击的蒙古骑兵。
手指轻轻勾动,“啪”的一声,弹丸直线飞出。
铅弹跨越百米,隔着重重叠叠的人群,谁也看不清北元皇帝到底有没有中弹。
只见他身形晃了晃,却还能够坐在马上。
似乎并没有大碍。
陆三思坐下战马也接近极限,无法继续向前冲锋。
只能够放缓速度,从侧翼击破蒙元骑兵,绕过北元中军,兜一个圈子后,返回秦军大营之中。
和陆三思想的不同。
爱猷识理达腊并非没有中弹,只是中弹部位并不瞬间致命。
弹丸打在他右侧大腿处,瞬间带走一大块皮肉。
血流如注,若不能及时救治,恐怕也没几天好活的。
“太医!快给殿下救治!”
左丞相连忙让人从和林城中叫来医生。
爱猷识理达腊的右腿被人用麻布草草的包扎过。
暗红色的血,印透了麻布。
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坏,陆三思这一枪甚至没打到大动脉。
否则根本等不到医生救治,爱猷识理达腊就要因为失血过多去世。
在死亡威胁下,太医用尽了各种手段才勉强替爱猷识理达腊保住一条性命。
“陛下,如今您不能再骑马,否则恐怕伤口会再被崩开。”
“臣等为您找到一辆马车。”
“还请陛下上车。”
左丞相也没闲着,找到一辆不知多少年前的马车,紧急修理一番后。
连忙让爱猷识理达腊坐了上去。
“臣亲自为你赶车。”
左丞相坐在驭手的位置,亲自给北元皇帝赶马车。
一行人向着北海的方向驶去。
经过陆三思的一顿猛冲猛打,蒙元骑兵已经变得混乱不堪。
朱樉直接压上两万步卒,像压路机一样向前方压过去。
二十个整齐的排阵,出现在战场上,左右两侧是数量较少的骑兵护卫。
相距还有一里地左右时,炮营率先开火,炮弹乱飞,不停砸在对方的头顶上。
已经有蒙元骑兵发现,迫击炮弹其实也有爆炸延时,只要手够快,就能扔到别人那里。
但也看运气,有的迫击炮弹引信稍短,直接在空中爆炸,爆速飞行的弹片直接扎了周围人一身。
二十个排枪阵,好像是一张慢慢围起来的大网。
将王保保率领的八万蒙元骑兵,全部一口吃掉。
“殿下,这么大的一个饺子馅,不会把我们的饺子皮胀坏吧。”韦正有些担忧道。
朱樉则是一脸胸有成竹,“这就看咱们的对手会不会跑了。”
“刚刚他们的皇帝甚至亲临前线,说明这就是他们所有的兵力,不得不以此来提振士气。”
“然而老陆冲的很猛,对方慌了,似乎是要逃跑。”
“扩廓帖木儿显然是要留下来殿后,否则被咱们擒住,他们就全完了。”
“他没法逃,他一逃,咱们的骑兵就能够追上去逮住北元皇帝。”
“只能够留在这里,给皇帝殿后!”
韦正不解道:“扩廓帖木儿手握重兵,又位极人臣,他会不会故意让我们抓住北元皇帝,然后自己登基?”
扩廓帖木儿已经达到历朝历代的权臣顶点。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似乎除了造反,也没有其他上升的途径。
“不会的,他可是要复兴大元的忠臣啊!”
朱樉大笑着道:“若是他篡位,如何能做忠臣?”
“不过,本王倒是想他造反、篡位。”
“他非是成吉思汗血脉,若是篡位,西域、东北诸多汗国,都会起来反对。”
“这是犯众怒的事情。”
大明虽然已经平定中原,但黄金家族在冬至大兴安岭西到中欧的广阔土地上,还存在着大量的后裔。
火枪兵们缓缓向前,骑兵想要向步卒军阵发动冲锋。
先是遭到数百门火炮的自由轰炸,再是无数密密麻麻、一排排打过来的铅弹。
能够跨过这样一条死亡火线,走到火枪阵前的骑兵寥寥无几。
零星几个,也被火枪阵中的小旗、百户们,用精确度更高的火帽枪挨个点名爆头。
三万人,拉出一条细细的黑线,缓缓将八万人的蒙元骑兵,团团包围住。
更加集中的火力投射,让以往战争中难以出现的一幕,变为现实。
“哈剌章,你跟我多少年了?”
包围圈中的王保保,无视面前稳稳碾压推进的秦王军,转而向自己身边的大将问道。
哈剌章微微一愣,如实回答:“至正二十一,咱们跟孛罗帖木儿在山西开战时,便追随您,至今也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光阴,我们丢了中原,又丢了大都,前岁又丢了上都,如今竟连和林也要丢了。”
王保保双眼饱含沧桑,仿佛想起前几十年大元内斗生涯:
“若是先帝当年能信任我等,大元又如何能至于此地!”
“竟让朱贼无端占据大好山河!”
“这一次,我等就和做个了断吧!”
“今日不是我死,便是他亡!”
洪武五年,五月甲庚日,秦王三万大军围扩廓帖木儿八万余骑,扩廓帖木儿突围而出,正面遇秦王亲卫,为秦王俘。
秦王以帝手书劝降,不从,绝食而亡,葬于阿鲁浑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