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

林步武是目送着带着两摞文件的陈父，慢慢离去的。

……

几日后。

【霸王别姬】剧组这几天都在正常开工。

而林步武因为将不少繁杂的工作，都交给了陈父，所以这几天的精神，相较于前几天要好很多。

陈父虽然劳累了一些，但因为都是为了自己的孩子而忙活，所以身体和精神故而有些疲劳，但是内心却十分安定。

唯有陈凯鸽满脸像是死了爹一样的表情。

没办法。

他真的没法理解和想象，林步武究竟是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

让他老爹带着试探的心思过去。

结果回来后。

态度却从犹豫要不要调他走，变成了绝对笃定的，要他在这边待着。

并且是任他这个亲生儿子怎么说，都不听了。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不算最差。

因为他顶多是跟之前一样，没法调走，只能待在这里受罪而已。

可目前的情况明显超出了他的预料。

因为本来他爹过来，就是押着他过来且看看他，顺便再待几天而已。

但是从这几天他爹持续不断的，带剧组工作文件回来进行处理，且份量还在逐渐加大的情况来看。

很显然。

说的好听点，他爹这是打算常驻了。

说的难听点，他爹也被他给拖下水了。

猛然间。

陈凯鸽回想起自己老爹之前的话语：我这一大把年纪，可不是白长的。

只感觉自己老爹这一把大年纪，何止是白长了，简直……就是白长了。

……

对于陈凯鸽的情绪波动，林步武没空关注。

因为他最近几天，被温壁霞总是早上过来他这边吃早餐。

给弄的有点头……

额——

倒也不能说是痛。

毕竟挺爽、挺刺激的。

但这里是内地啊！

而且【霸王别姬】剧组的人员又特别的繁杂，到处都是眼线。

所以温壁霞这么来偷他的腥。

林步武真的是感觉有些不稳妥，容易暴露。

于是林步武只能改变计划，打算快点让温壁霞给杀青，早点把温壁霞给打发走。

好在这么操作不难。

毕竟温壁霞饰演的是小程蝶衣的母亲，戏份不多，只有一场把儿子卖到戏班里的戏份。

不过这样的改变些许拍摄计划的操作，虽然是不难。

但多少还是会影响到拍摄质量的。

不过林步武却是有信心在这样的条件下，还把这场戏份，给拍的超越原版。

之所以林步武会有这么大的自信，倒不是原版里【霸王别姬】的这场戏份拍摄的不够好。

恰恰相反。

原版里【霸王别姬】的这场戏份，虽然是26岁，很是年轻的蒋文丽出演的。

但其演的相当出色。

用一身不太艳丽的服装和妆容，硬是给人一种神似风尘女子的味道。

可以说是原版【霸王别姬】里，很有味道的几个镜头之一。

至于林步武为何会有这种自信。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把蒋文丽给换成了温壁霞。

讲实话。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

单纯论风尘二字，蒋文丽虽然跟温壁霞都是1966年的。

可未来26岁的蒋文丽，就是拍马都赶不上如今哪怕才十七岁的温壁霞。

而且还是至今只掠阵，还未下场战斗过的温壁霞。

对于这种情况。

林步武只能说，果然妲己不是谁都能演出名。

不过倒也不是说，把这个风尘女子的演员换的漂亮些，就肯定超越原版了。

实际上单纯只换演员的话，搞不好还是副作用、减分项。

毕竟这段戏份讲究的是神韵，而非皮囊。

但架不住林步武有【绝对致敬】的完美复刻效果啊！

他可以让温壁霞完全发挥出蒋文丽的表演效果。

如此一来的话，温壁霞这一版的这个角色，就不光是神似了，而是形也似了。

这自然而然的就会超越原版了。

……

“一会阿霞你就这样，再这样，然后再跪下，不过这种跪下，不是那种直愣愣的，而是……”

装模做样的给温壁霞进行了一番指导，林步武卡壳了。

但温壁霞不愧是饰演妲己出名的。

在诱惑人跟体会男人心思方面，那是绝对的出类拔萃。

尤其是林步武对于温壁霞来说，那可是特别的亲近，最近又升级成了营养快线的存在。

一听林步武这番叙述，再结合自己这个角色的身份。

温壁霞顿时就明白林步武想要她表演的跪下动作，是在床榻上的风格。

换成别人在这个时候，可能就可以得出正确的跪下姿态了。

毕竟一个被指定了特殊场合的下跪风格，还能有多少种？

但架不住温壁霞是这方面的优秀人才，她真的会很多种。

所以……

“是这样，还是这样，或者是前些天早上的这样？”

温壁霞一连摆了侧跪、正跪，还有前些天林步武教她的鸭子跪，这三个很能动男人心魄的动作。

且看温壁霞那意犹未尽的表现，显然还有很多种呢，并打算继续进行下去。

林步武却是闻言一愣，然后紧张的环顾四周。

好在此时两人是在偏僻的位置对戏，周围没啥人。

但林步武还是连忙扶着跪下后，头部只到他身高一半位置的温壁霞，感觉起来的动作，并打断了温壁霞的话语。

“小声点、注意点，什么前些天早上这样、那样的姿势？”林步武提醒着温壁霞。

温壁霞闻言没好气的白了白林步武，但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只是说：“那到底哪样嘛~”

这拉长又拉丝的声音，听得林步武差点抬头了。

林步武连忙决断道：“都行，但是一会表演的时候，你给我收敛着点。”

“林哥哥，你这占有欲也太强了吧！

我还会这么多种，演给别人一种看看都不行？还得收敛些，让别人看劣质版的？”

温壁霞嘴上是这样说着林步武占有欲太强，但心里却是对林步武这种占有欲很是得意。

毕竟这也是间接代表其魅力的象征。

“我、我是怕你演的太过火了，破坏了电影叙述节奏和风格。”

林步武说这话的底气有些不足，所以说完后，就转身离开了。

而温壁霞则是巧笑嫣然的跟在林步武身后一起离开了。

但就在两人离开后的不久。

这处偏僻角落的阴暗地方，缓缓踱步出来一个略逊色于温壁霞的妖娆人影，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

不多时。

顶着副导演的名头，实际上赶着打杂活计的陈凯鸽，强撑着笑脸的凑到林步武身边道：“林导，场景布置好了，可以拍摄了。”

林步武闻言看了看温壁霞。

温壁霞看了看就在自己身边的林步武，深吸了一口气的点了点头。

然后林步武就带着温壁霞，跟着陈凯鸽一起走到了拍摄现场。

拍摄现场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没办法。

为了合理且平均的花钱。

【霸王别姬】的剧组人员不光从全国各地招人，人数还进行了扩充再扩充。

可以说【霸王别姬】里的群演都不带重复的，且都是各地剧院的专业人士。

本来这些来自于五湖四海的演艺圈从业人员，在发挥完自己的作用后，就应该原路返回。

可是这个年代能来一趟BJ是很不容易的。

能遇到一回电影拍摄，那更是不容易。

而碰到林步武这种能够在国际上，可以拿奖的知名大导演拍摄电影，更是不容易中的不容易。

且这一个个能从各地脱颖而出的，都是积极向上的人才，很有奋斗精神。

所以一个个的来了就不想走了，赖也要赖在剧组附近。

都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混个镜头。

不过由于温壁霞的这场戏份，不算太重点。

所以现在这个不少人围着的阵仗，已经算是比较少的了。

当然了。

围着温壁霞这场戏份的人群，人虽然不太多。

但男女比例，却是绝对的失衡，大多数都是女演员。

并且一个个都用着恨不得取而代之的艳羡目光看着温壁霞。

而温壁霞对于这种目光，早就在她搭上林步武后，搁香江就已经习惯和免疫了。

所以温壁霞丝毫没有受到影响的，进行了一番准备后，就开始在摄像机前表演了。

而有着林步武的【绝对致敬】效果的存在，还有林步武刚刚跟温壁霞的指导。

温壁霞第一遍表演就发挥的很出色。

但林步武还是张口道：“这条不错，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再保一条。”

然后陈凯鸽就开始安排剧务工作人员，开始恢复场地。

等陈凯鸽好不容易忙活完了。

一直搁旁边歇着的林步武，突然发现远处陈父在缓缓靠近。

于是林步武立马将屁股快要挨到板凳上的陈凯鸽给喊了过来。

“凯子了，刚刚这场戏份，你看完后，有什么感受没有？”林步武问道。

陈凯鸽：“……”

感受？

什么感受？

我特么的感觉好累、好烦。

看到陈凯鸽一点反应都没有，且陈父的身影越来越近了，林步武循序渐进的问道：“随便说说，什么感受和理解都可以。”

见林步武这么坚持，陈凯鸽也不好再沉默，只能欠欠的开口道：

“这场戏主要表达的内容，是介绍程蝶衣为何会出现在戏班，描述程蝶衣的坎坷身世，可能还用程蝶衣出身青楼，为其日后的心理变化做出一点铺垫，剧本写的有些……简单了。”

可以说陈凯鸽这番的最后，是带着主观情绪的。

但听到陈凯鸽的这番回答，林步武还是诧异的看了看陈凯鸽。

因为陈凯鸽的这番解释有点水平。

当然了。

也就是一点水平了。

毕竟【无极】是这家伙拍的。

所以……

“说剧本简单，那是因为凯子你自己肤浅了啊，你考虑问题有点太表面的套路化了，未来的程蝶衣会被心理阉割，那是因为其一系列的经历，而不是因为一开始的身世。

其实这场戏我主要想表达的，是一种努力就能打破宿命，取巧只能陷入轮回的意思。”

林步武给与了陈凯歌一番严厉的反驳和居高临下的教导。

但就是林步武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度，让陈凯鸽特别的受不了，直接反驳道：

“这场介绍主角身世的戏份，怎么就表达出一种努力就能打破宿命，取巧只能陷入轮回的意思了？”

对于大凯子的激恼，林步武并不气，因为他爹已经靠近了。

为了让陈父努力干活，他得在陈父面前好好的教导大凯子。

并且……

这种在老子面前教训儿子的感觉，而且教训的还是大凯子，感觉还是很爽的。

所以林步武不温不火的扯淡道：“凯子你想一想，程蝶衣母亲为什么要把程蝶衣给卖到戏班？”

陈凯鸽利索的回答道：“台词里有，不是养不起，是因为孩子大了，青楼里不能养了。”

“怎么就不能养了，青楼里可是有龟公的，但同时青楼里也是有兔爷的，并且以程蝶衣的性格，大概率会走到后一步。

所以他的母亲不想要让儿子走到那一步，才把儿子送到了戏班。

可是同为下九流，青楼里兔爷，戏班里也不少啊！

最后程蝶衣还是遭了枪，这体没体现了我说的，努力就能打破宿命，取巧只能陷入轮回的意思？”

林步武直接就是一套倒果为因的解释。

毕竟文艺作品的解答，只要你脑洞和思路够大够足。

那就是可以从各个方面来进行解读的。

最具体的例子就是鲁迅的，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

你要说鲁迅写这两句话，啥意思都没有。

那肯定不对。

但你要说鲁迅写的这两句话，有特么长达几百字的解析内容，那就有点扯淡了。

特么的真有这么多深刻的含义，鲁迅大大肯定会用这些含义再写篇散文的。

陈凯鸽：“……”

特么的这都能让你给扯上？

陈凯鸽还想要嘴硬。

但是他爹已经到来了，并且严肃的制止了陈凯鸽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这让大凯子憋屈的脸都红了。

而林步武也没有再继续刺激大凯子。

因为温壁霞这场戏拍完就杀青了，也要离开了，林步武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得去送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