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吸一口凉气!
或许是因为自家就是开客栈的,他总是有点职业病,毕竟他店里又不提供什么特殊服务,但这里……
是青楼。
“公子呀,素衣还从未听过这烟花巷有哪家青楼只住店呢。”
让屁股刚从椅子上抬起来打算换家店的江枫立马停住动作。
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带个姑娘进去我们怎么给你开间房?
我们怎么收费?你来这里真就只喝个茶?就算老娘当你是个正经人吧,你跑去其他青楼也没人会让你住呀。
规矩就是规矩,要是给你开了先例以后其他客人都学你把青楼当客栈使怎么办?
端起茶水抿了口,江某人只能用这种方式掩盖尴尬,倒不是尴尬于在青楼过夜,都多大的人了,也不是尴尬于自己要不要真带个姑娘进房。
而是犹豫要不要把这件事传开。
他注意到,自打进了这大堂后,素衣就再也没叫过自己“江公子”,而是用“公子”称呼,很显然是帮他隐瞒身份。
但……他今晚是来避难的。
如果那杀手今晚真去了家中,恐怕这会儿闹出来的动静已经被人察觉,而自己不在家的事自然会被知晓。
清晨倘若装作无事发生回去,恐怕只会有一群衙役在家中等候,必然会遭到盘查,因为那两具尸体就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自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嫌疑或多或少会有,以后带来的麻烦事肯定不会少,另一个,就是那个被断子绝孙的薛老爷,如果给他找到理由发难,只会后患无穷。
为了掩盖今夜行凶踪迹,江枫做了很多准备,例如近些日子经常会在烟花巷出入,混了个脸熟,虽然人家不知道自己名字,可一旦有人询问自己为何夜不归宿,他就能挺着胸脯自豪的回答。
“我最近天天来,昨晚雨势太大回不去,便留在焉紫阁过夜,不信你们可以在这条烟花巷打听打听。”
嘛,名声虽然臭了,但至少能糊弄过去,唯一让他不太放心的,是颜雨柔。
自己反正脸皮厚,可因为这事儿让未婚妻不开心,或是导致有什么对她不好的舆论,这是江枫难以接受的,毕竟他不可能将自己做的这些脏事告诉未婚妻。
杀人就是杀人,无论有什么正当理由手上就是沾了血,他不愿意让那丫头知道这种事,在自己心里也许没错,但他绝对不希望被未婚妻知道。
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摩擦,或许江枫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思考问题时会做出这样下意识的举动。
素衣没有继续循循善诱,也未催促,反正夜色已深不会有太多客人,于是朝着少年靠近了些,眼见那饱满圆润的峰峦就要触碰到手臂,江枫下意识拉开距离。
“若是公子继续犹豫,明日只怕这左臂会穿帮呢。”
身体顿时停住!
冷汗一瞬间从额头后背直接冒出,犹如凉水泼面般将他惊醒!
面色温婉,韵味十足,用极其温柔的语气说出让江枫差点没被吓死的话,惊疑不定的看向妇人,甚至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凶光,但很快就收了回去。
自己现在可没本事在人家地盘威胁人家,他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
而对方表情自始至终都是那样恬静优雅,好似只是说了件不起眼的事。
“你是怎么知道的。”
换做是别人或许会装疯卖傻死不承认,可他不傻,人家话都说的那么清楚,明日一早,薛无为的尸体被人发现后定会到处缉拿凶手,而手臂上有刀伤的自己一定会遭到怀疑。
“公子真是干脆人,我还以为公子不会承认。”
美妇只是将视线放在远处正在陪客人们玩闹的女孩儿身上,也没有直接回答少年的问题,只慢悠悠道:“以公子的尊贵自然没人会主动搜您的身。”
“可公子不妨想想,这样的伤口不及时处理,恐怕不出几日就会溃烂。”
“到时候被人发现,只怕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何必去赌呢。”
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瞥了眼左手手臂,之前和王七的交战中自己虽然干掉那对主仆,可同样挨了一刀。
伤口不深,但这个年代从来都不是伤口深浅的问题,而是消毒和感染的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古代会将“毒”和五行中的“金”做对应。
来焉紫阁前,他只是稍微抹了点金疮药止血后就绑上绷带,可感染风险依旧很大,也是为什么素衣说自己在赌。
但究竟是怎么被发现的?
江枫也没吭声,只是努力回忆之前和王七的交手,他检查过周围至少百米内没有任何人。
况且他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在故意“放”了薛少爷一条生路后,还藏在角落里偷偷看了会儿,发现没人救他才选择离开。
并且在离开前,还走到破碎的马车里一阵翻找,只可惜没找到……等等。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你拿走了银票!?”
“?”
语气带着难以察觉的惊讶,可这一下反倒是给素衣问愣住了。
银票?什么银票?
无辜的眨了眨眼,和同样懵逼的江枫对视在一起。
是的,在那对主仆自相残杀后,薛少爷为了求一条狗命,亲口说马车里还有几百两银票,让自己拿走放他一条生路,以江枫这种性格怎么可能动摇,于是……
本来都走出去几百米还是回头去拿了。
咳,不是因为贪财。
几百两银子而已,对于家里那位小富婆来说真不是什么事儿,况且银票通常来说都是固定钱庄出产,只要你拿去用,一查就知道是谁家银票,拿了那东西只能是麻烦。
让江枫选择掉头的原因只是为了演戏演全套。
死者身上任何钱财都没少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仇杀,可自己拿了钱财就会被联想成杀人越货,属于抢劫,大不了回头一把火烧了就是,可自己掉过头回去时,发现马车里空空如也。
起初他没当回事,说不定是那大少爷死到临头,为了保命才故意动摇自己,现在联想一下才觉得不太对劲。
以薛无为那种高调跋扈的性格怎么可能出门一分钱不带,除非是在青楼里花光了。
“银票,银票……”
两人对视了几秒,素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口中喃喃念叨几声,眼中逐渐闪过一抹恍然。
那原本疑惑的表情立马变了,看起来似乎是正在憋笑。
她大概猜到是谁。
“并非素衣呢,不过倒是有些眉目,不如……”
“今夜让她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