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的幻觉。

“哎呀，老爷要不要来玩玩？小女子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呢~”

妖艳妩媚的女性扯开束带，用丰腴的身体不断勾引，又或者是满地的金银财宝，铜臭味让人有些作呕……这是众人想象中的诱惑。

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些东西无法动摇他们的人性，更无法动摇他们的意志，事实也是如此，可真正的幻觉是。

“夫君。”

薛老爷下意识侧过头，看向那朝思暮想的妻子，他已经思念了妻子数十年之久，直到步入中年都没再娶，没碰过其他女人。

他甚至感觉只是这样静静注视着妻儿都能看一辈子。

“你好像有些长小肚子了。”

美妇只是和男人并肩缓缓向前走动，看着男人不再平坦的腹部，捂着嘴轻笑一声，不过这般年纪，也确实到了该发福的时候。

表情讪讪，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在面对妻子时他永远都是这样幼稚，哪怕两人成亲多年，巧巧也始终把自己当做年轻时的傻小子对待，像是母亲，像是姐姐，像是亲人，更是夫妻。

而最前方奔跑的儿子也逐渐停下，气喘吁吁，但手里依旧抓着风筝线脸上写满兴奋。

“爹！娘！你们看，我甩开了你们这么远，都说了，我上次跟着仙人学会了凌波微步。”

“你这傻小子。”

无奈的笑骂一句，虽然嘴上骂的厉害，但他始终宠爱自己这唯一的骨血，看向身旁的美妇，妻子眼中的那抹向往深深烙印在自己脑海中。

于是，他心中也忍不住下定决心。

穷其一生，竭尽所能，我也要让无为走向传说中的仙路，哪怕耗尽全部家财，哪怕搭上自己性命。

“夫君，我记得以前你跑的可快了。”

美妇并没有提出任何要求，她就是这样恬静的性子，从不会为难自家夫君，而是继续提起小时候的趣事。

“小时候我怕狗，有一次被王姨家的大狼狗追着跑，那时候就是你冲出来把我扛在肩头上，被追的大街小巷到处跑都不见喘口粗气呢。”

“但……夫君因为我，现在小腿上还有几道牙印。”

语气带着几分自责，但薛铭只是潇洒一笑，他都没注意到自己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不足三十的年龄，这正是他意气风发，将薛家壮大之时，更是事业的巅峰。

“哈哈，往事，那都是往事了，若不是腿上这两道牙印，我又怎能娶得你这样贤惠的妻子，说起来还要感谢那条狼狗。”

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景象让人羡慕。

这梦境实在过于真实，真实到他哪怕内心知道只假象都不愿意戳破，如果可以，自己愿意一辈子都陷入梦里。

“你呀，这表情还是和以前一样，呆呆的，我记得那时候在学堂，你就总喜欢露出这样一副神情望着窗外。”

“我总会偷看你的侧颜，总觉得夫君呆的可爱，现在你可是当爹的人，结果和十几年前一样，什么都没变。”

“不对不对，比以前长高了，比以前壮实了……我记得你上学那会儿最喜欢学堂门前的包子铺，前几日路过时，我还见着王大娘了。”

“下次，我们带着无为一起去吧，好吗？”

毫不犹豫点头。

那心脏的疯狂跳动和初相见时的悸动感让薛铭完全沉溺，只是带着痴迷的笑容跟在妻子和孩子身后，无论她说什么自己都会毫不犹豫点头。

哪怕是要挖走自己的心。

叮铃铃——

熟悉的铃声再度响起。

薛铭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便看见……

“巧巧，巧巧！你不能走啊，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能没有你啊！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州城那里的丹药马上就能到了，挺住，不能闭眼，不能闭眼……”

低头，看向怀中那被疾病折磨到不成人样的妻子，薛铭只觉得大脑一阵轰鸣，曾经死去的回忆疯狂涌入大脑。

浑身颤抖，巧巧那干枯的身体怕是连四十斤都没有，但依旧伸出干枯的手掌。

和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夫……君，我会，会等到你的仙药……”

即便奄奄一息，可那深陷的眼窝依旧流露出温柔，在这种情况下，她甚至还在安慰着丈夫。

用尽最后的力气看向身旁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儿子，女人只是抖了抖干枯唇。

“无为，以后要乖乖听爹的话，不要让爹担心，不要跟着那些朋友们学坏……”

“娘不会离开你的，你，咳咳咳，你不是总说，自己要当仙人吗。”

“等，等你成了仙人，就，就去把娘接回来。”

声音越来越微弱，甚至眼前都模糊不清，但妇人还是继续说：“要照顾好自己，夫君，无为是我们唯一的骨血……答应我，保护好他，不要让任何，任何人伤害他。”

“夫君，床下，有新的被褥，衣服，还有鞋，这都是，都是我给无为准备的，还有两件，大红袍哩，那，那是当时，夫君你亲自挑选的婚衣。”

“等以后，无为有了心仪的姑娘，就，就穿上这对红袍……来见见娘，让娘见见未来的儿媳……”

“无为，最近天气凉了，晚上记得多加层被子。”

“夫君，上次你还带我去了学堂前，去，去王姨那家铺子……只可惜，我们去的那日，王，王姨搬走了，我们没能，没能吃上最后一口热乎的包子。”

“咳咳咳！夫君，夫君，东，东街那个姑娘，她，她仰慕你许久了……”

“家世干净，为人贤惠，年龄，也，也很合……”手掌用尽最后的力气死死抓住，仿佛想要将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融入自己身体，但她依旧在拼命说出最后一句。

“以，以后夫君若是，是娶了妻，先，先带到我坟前，让，让巧巧过目，那可必须，是……是能配得上我家夫君的人儿，否则，我，我会……”

死死抓住薛铭的干枯手掌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

而在江枫的注视下，那个男人终于像是疯了那样跪倒在地，十指死死抓住脑袋，发出犹如野兽般的悲鸣。

“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