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本来愚笨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像开窍了一样，变得样样优秀，聪明勤奋，为人父亲会察觉不出来吗？”昊云澈目光讽刺，“一开始我刚代替他的时候，我还会稍微遮掩一下，试探父亲的态度。后来，我便是明目张胆的做自己。”

“父亲需要的是一个天资聪颖的继承人，而不是一个愚蠢的儿子！”

沈薇像是刀子一样的目光落在昊北望的身上。

昊北望如芒在背。

他也曾看着出色耍着长枪的昊云澈，思考那个笨拙的孩子去哪了。

也曾几次想问问昊云澈，那个孩子去哪了。

可人终究有私心，即使察觉到了所有的不对劲，可他依旧在犹豫，在默许。

他昊北望可以接受一个愚笨的儿子，可昊一宗不能有一个蠢笨的少宗主。

“…昊北望！你为什么……”骂人的话到了嘴边，沈薇自己先崩溃了，“我也没有资格说你。我们两个究竟算是什么父母啊！”

她也听闻过昊云澈的出色和优秀，但凡她对当年的事调查一下，多来看看昊云澈，是不是就能早些发现一些端倪！

她不要什么修真界的英雄，只想要她那个无辜的孩子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人终究是自私的。”

经过今晚，昊云澈已经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再有未来了，于是，他便破罐子破摔！

“还好那个真昊云澈死了，如果他不死，恐怕父亲便会毫不犹豫地让他回来代替我吧。”昊云澈自诩看透了人性。

说到底，今天莽撞的行为，也不过是因为他慌了，害怕多年来自己维系和拥有的一切，在真昊云澈回来的时候化为泡影。

你看啊昊云澈。

即使你从小笨拙，即使你已经离开你父母多年。

只要你想，属于你的一切都能重新回到你的手上。

而苦心孤诣，机关算尽的他，也只能是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卑劣的替代者罢了。

“偷来的东西，终究是偷来的，是要还的。”昊云澈低低一笑。“也好，我早就已经过够了每天提心吊胆的日子，害怕他突然一天回来，揭穿我这个替代品。”

这句话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自嘲，可让下方的君陌瑶垂下眼睑。

是啊，替代品。

或许太过安逸，或许是沐风成功投入了明葭门下。她已经许久不再有那种愧疚和煎熬的心情了。

昊云澈也提醒了她，她一直也是一个不择手段的替代者啊！

想到这里，君陌瑶再次看向沐风，心里的复杂和亏欠感再次涌上心头。

“……师姐，你别这样看我，我害怕！”沐风都被看毛了。自己明明正投入看昊云澈剖白呢，就被君陌瑶这个情绪浓度过高的眼神看得打了一个寒噤。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一边安慰自己母亲，一边还能抽空嫉妒地瞪他一眼的周恒呢！

君陌瑶：……

我有师弟蠢如猪！

昊云澈环顾四周，心头百感交集。

他没有撒谎，只是隐瞒了在穿越到这个世界时，自己已经是成年人的事实。

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不也是一样像个小孩一样接触认识这个世界吗。

他和昊云澈共存一体，从牙牙学语开始接受这个世界。

昊云澈的父亲、母亲、朋友、同门，也是他的。

可也不是他的。

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昊云澈眼底染上几分凄凉和决绝。

“这个世界很好，只是它不属于我。”

望着远方，他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那个单纯阳光的少年。

昊云澈，你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他无从知晓，甚至他已经忘了，他自己从前姓甚名谁。

鎏金的长枪在他手心翻转，他毅然决然地对准自己的胸膛！

昊云澈！对不起！

红色的血花迸射，染红了白色的衣襟。

昊云澈瞪大双眼，长枪扎在昊北望的手掌，竟不能寸进一步！

“你不是不能动……”

昊北望竟然硬扛住霓裳酒的功效，起身为他拦住了他这决绝的一枪！

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谁都没想到昊云澈竟然想要自戕！只不过被昊北望拦了下来。

昊北望看着心存死志的昊云澈，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昊云澈，你以为昊宗主找我，是为了找回真昊云澈？”明葭对于昊云澈如此行为做法，微微叹息一声，“你总认为自己的一切都是因为你优秀，因为你别有用心，因为你顶替了真的昊云澈。可是唯独你不敢赌，赌昊宗主在内心之中，对你也如同亲子。”

昊云澈的完美优秀太假了，就像是那种极力表现自己，希望得到所有人认可的孩子一样。

他用完美的自己，掩盖自己内心的惶恐和担忧。

但凡他心思再恶毒一些，他完全可以直接暗害昊北望，把昊一宗神不知鬼不觉的掌握在手里。

今天这场所谓的逼宫禅位，也不过是他慌乱之下最愚蠢的选择。越是怕失去，得到的，也只会是失去。

“之前你所知道的昊宗主和我的私谈，结果是他再三警告我，不要对任何人说出有关真昊云澈的事情。”

昊云澈猛然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昊北望。

昊北望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身为外人，我无法评判任何人的对错是非。但是你自戕的行为，在我看来，也只不过是一个懦夫的逃避罢了。”

无论是昊北望，还是昊云澈，甚至是沈薇，都充满了两面性的矛盾。

昊北望默许了假昊云澈的存在，内心之中可也对真昊云澈充满愧疚。

昊云澈鸠占鹊巢，怂恿真昊云澈去魔界，这是他心中的恶，而最后却迷失在自己营造的假象，畏惧面对事情的后果。

沈薇因为幻视，偏听偏信，后来连调查一下也不愿，最后彻底失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三个可恨可悲的人，共同酿造了真昊云澈的悲剧。

昊云澈呆坐在地上，失了声。

好好的一场寿宴，竟然变成了一场闹剧，真是让人心头五味杂陈。

徐长老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这昊云澈是个冒牌货，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再支持他当宗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