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黑色甲虫在风驰电掣,跨坐在大黑甲头部的零二狂呼。
之前有多害怕大黑甲,此刻就有多亢奋。
在暴力说服黑色甲虫之后,众人决定星夜赶路,直奔据点。
亢奋状态下的零二话更多了,池平不得不驱使大黑甲和他拉开距离。
但也从零二断断续续的话里,听了个大概。
零二是几位肉体分身中,最懒的一个。
起初其他几位分身还想着和白皮猪争一争,而零二则直接躺平了。
用他的原话就是:“拿什么争?五个人都凑不齐!”
后来,零二则跑到了战乱的鲁安地区。这里户籍系统混乱,便于伪造身份,和隐藏行迹。加上他B级的能力评级,也能过得不错。
再后来,他就和鲁安当地的一名女性结婚了。
按照十面神的惯例,一般是不会结婚的。因为两个人格在一个身体里,很不方便,所以大多时候都是断了这方面的念想。
但零二只是一具分身,如何能抗拒一个贤惠的妻子。
此后,肉体分身的聚会,他从不参与,仿佛已经完全进入了普通人的生活里。
直到白皮猪找上他。
那时候他正在给不到两岁的女儿扎头发,他不太会扎,又怕扯疼女儿。于是一边问“疼不疼”一边扎头发,扎得乱七八糟。
然后,他就被白皮猪带走了,女儿哭了好久。
从那以后,女儿跟着妻子生活,在战乱的鲁安地区,连殖人这种东西都被认为是慈悲了,所以可以想象身为普通人的妻子和女儿的生活。
再后来,零一来救他了。
即便多年未见,但于零一来讲,他们是血脉至亲的兄弟。
结果就是零一被抓住了,他跑掉了。
他不敢来救零一,他无比思念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等到他回到那个家的时候,妻子已经去世了,八岁的女儿和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在大马路上拦车,卖一点手工艺品。
如果不是邻居指认,零二怕是都认不出来。
女儿已经身材干瘦,皮肤黝黑,也认不出父亲。
从那以后,他们换了个城市。
虽然又和女儿生活在了一起,但是六七年未见面造成的陌生感,是短时间内消弭不了的。
他还是不会给女儿扎头发,但女儿自己会了。
而他也没带过七八岁的孩子,很多时候都手忙脚乱。有时候甚至是女儿在照顾他。
当然,好处也非常明显。就是经济情况得到改善了,女儿不用再到大马路上拦车卖小饰品了。
零二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并不是第一时间找到自己。而是徒步十数公里,去母亲的坟前哭诉。
在鲁安,这是极危险的。
为了预防自己再出事,女儿没人照顾。他给女儿留了一大笔钱,并告诉女儿,自己消失不见的时候,去找一个自己信得过的朋友。
然后,他就被抓来这里了。
池平闻言,也沉默不语。
如果有选择,零二怕是不会想成为十面神的肉体分身。
这和这次幕后黑手完全相反,这个家伙一心想成为S级。
所以才惹出这么多事端。
大黑甲飞行了三个小时,落地的时候已经浑身颤抖了。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高强度运动了。
此时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池平一行人简单地休息了一会,等到再醒来时,天已经微微亮。
而那个大型据点,就在眼前。
据点的正中央,有一座高塔式建筑,和池平在石门附近看到的一样。
高塔建筑外表呈现利剑的形状,只不过这上边没有历史的斑驳,看上去像是新建的一样。
朝阳初升时,高塔的向阳面,倒映着太阳的光辉,颇为刺眼。
高塔式附近最显眼,最豪华的建筑了。其余只是低矮的楼层,和穿行的虫子以及忙碌的人群。
这个据点已经逐步发展出了生活区域,像餐饮、医疗、服务等内容都集中在生活区。
“呐,你们已经到了,但你知道他们的老大在哪吗?”零二问道。
池平指了指那如利剑一样的高塔:
“我猜应该在里面。”
“如果不在呢?”零二问。
“如果不在,就把这塔拆了,就不信他不出来。”
池平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人接下茬。
“你们是谁?”
领头的是一个人类,只不过他的下肢已经变成了蝗虫的大腿,看起来极具爆发力。
他身后还跟着六名人形蝗虫,初步估计不会比追杀零二的那拨蝗虫弱。
居住在这里的人类,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虫类特征,只不过有些藏在衣服下,不易被发觉。
他们的“神”以宗教的形式统领着这里,这里的信徒都是经过“神”精挑细选的,在进来前就具备超能力,被改造后,实力则更加强大。
“他们这里的打法很特殊,你们——”零二说着,突然想到了昨天夜里魏三大开杀戒的模样,本来想说你们小心,到了嘴边就变成“你们随意。”
然后,魏三莽上去了;
魏三击杀了敌首;
魏三在追击逃敌;
魏三带着为首的尸体回来了。
整个过程很枯燥,只见魏三冲上去,然后又折返回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
乐白和池平两人见怪不怪,只有零二,再次瞪大了眼珠。
“这么夸张吗?”零二道。
但是没人搭理他,因为魏三带过来的那具尸体,他的后颈部分,有个纹身。
是六芒星,只不过这个六芒星比池平之前见过的,还要稍微复杂一些。
六芒星正中间,有一柄利剑从头至尾贯穿。
之前,池平在反抗军和酒店的袭击者身上,都见过六芒星纹身。而这里,也有这样的标志。
这不就说明着,反抗军内部也有“神”的信徒?
而且按照这个规模来说,还不小。
“你在发抖喔。”零二看到纹身后,一直在抖,最先发现的乐白扬声道。
只见零二哆哆嗦嗦地,用手将死去的为首者衣服再扒开一些,仔仔细细地盯着那个纹身又看了几遍。
“怎么了?”池平问。
零二看向池平,前者的眼里,已经满是泪光。
他好几次想说话,都因为情绪过于强烈,陷入了短暂的“失语”状态。
直到乐白帮他把气息捋顺,他才懊恼地说道:
“帮我照顾我女儿的那个人,身上也有这个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