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火旺身材魁梧,一米九的大高个,国字脸,理了个东北炮头,左青龙右白虎,这两手臂的纹身,光就站在院子里,就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沈星注意到眼前这个纹身男人,右眼眼角有一条醒目的刀疤,大约十厘米长,狰狞扭曲,横跨右眼,仿佛被人一刀砍在了脑门上。
“这家伙有点东西啊。”沈星想到了前几年,国家出台的一项政策,“打黑除恶”,眼前这光头佬嘴里的“朱师兄”,从外表和气质来看,显然就是个混黑社会的,以前至少也是个精英小头目。
而且这“朱师兄”带来的一票人,个个都是虎背熊腰,满脸横肉的屠夫,还都操着一把杀猪刀,一看就不好惹。
不过沈星不慌,光头佬能摇人,他能摇狗啊!足足一百多头,都在后面排着呢!
玩狗海战术,都能耗死这几个屠户!
“师兄,就是这个小子,这小子把俺新修的大门给踢坏了!”
“老子弄死这个狗日的!”
牛二一脸气急败坏地说道,现在师兄弟都在自家院子,他底气直接拉满,出声威胁沈星,挥着杀猪刀嚷着要找沈星算账。
“土肥圆,你这张嘴咋天天倒反天罡啊,好好的饭不吃,光拉屎啊?”沈星冷笑,出声揶揄道。
“你……”牛二被这话气坏了,他文化低,不懂“倒反天罡”是什么意思,但最后半句他可是听懂了,这小子在嘲讽自己满嘴喷粪呢!
“牛二,给老子闭嘴!”
看到自己师弟被人一激怒就上头,朱火旺忍不住厉声呵斥了一句,他眉头紧皱,对自己这个二师弟很不满。
好歹也跟着自己杀了十多年猪,见过那么多世面,咋这么容易被一个小子给说上头了?
朱火旺向沈星看去,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也就20出头,面对自己竟然这么冷静,甚至还当着自己面教训师弟,这小子不简单啊……
“师兄……”牛二愣住了,不明白师兄为什么要骂自己,师兄你老人家不是来给我撑腰的吗?
朱火旺没搭理身后的牛二,他径直来到沈星面前,在身上那件防水围裙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包长白山香烟,他打开烟盒子,从里面抖出一根,自来熟地递到沈星面前,赔笑道:
“老弟,来根?”
朱火旺明显比牛二明事理多了,他看到了那头百来斤重的大山猫,又看到沈星脚踩在牛二新修的大门上,顿时知道,眼前这位主,找上了牛二。
或者说,是师弟牛二惹上了这位主。
至于为什么找上牛二,只要看沈星身后那个狗崽就明白了。
朱火旺是个聪明人,知道马愣子最近在巴结那位开参厂的表姐夫,找他们师兄弟打听过补肾壮阳的偏方,院子里那瘦高个身上没几两肉,一副肾虚的男人,显然就是牛二的姐夫,再联想到沈星身后那个有着东北猎犬血脉的狗崽子,朱火旺瞬间就明白事情的原委。
显然,牛二这次失手了,狗主人找上门来了!
而且,朱火旺能看出来,这狗主人是个有能耐的主,养着那么一头一百多斤重的大山猫,能没点实力?
一头百来斤的野兽,一天能吃多少肉,屠户朱火旺可是一清二楚的,没点实力,根本养不了这头猛兽!
因此,善于看人下碟,人情世故拉满的朱火旺,在事情没闹大前,打算先探探对方口风再说,对方要是讲理,那就让牛二道个歉,赔点钱就完了。
朱火旺以前混社会的,打打杀杀只是手段,万不得已他才不会这样动刀子。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我不抽烟。”沈星摇头,心里嘀咕道,这个“朱师兄”不简单啊,城府极深,看似在递烟主动交好,其实是打着一手好算盘,沈星要是接过这根烟,开了这个头,那就主动释放了好意,后面就不好和他们撕破脸了。
这个朱师兄,果然是混道上的!
“不抽得好,抽烟有害健康。”
“老弟,你不介意我抽一根吧?”
朱火旺收回香烟盒,对沈星示意道。
“随便。”
朱火旺从烟盒里抖出一根长白山,拿火机子点燃了,“啪嗒”抽了一口,随后一脸陶醉地吐出白色的烟雾。
“老弟,这事是俺师弟不对,俺让他给你道个歉,你看成吗?”吐完烟雾后,朱火旺朗声开口,语气柔和,带着歉意道。
“师兄,为什么要俺道……”
牛二一脸不解,不服气地问道。
但他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了朱火旺一声冷哼,顿时止住了话头,再也不敢乱说话。
马愣子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慌,老二这师兄不是来给自己做主的吗?咋要老二给人沈星道歉呢?
这沈星啥来头啊?居然能让朱师兄给他道歉?!
看着在朱火旺面前一脸轻松表情的沈星,马愣子傻眼了。
别人他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朱师兄”,马愣子没少听牛二提起过,牛二这小子一提朱火旺,那是相当崇拜,彩虹屁就是一顿夸
可惜,赶上了国家政策收紧,“扫黑除恶”后,朱师兄那些舞厅游戏厅全部被查封,他本人也因为涉黑和开赌场,蹲了几年大牢,出来后回老家洗心革命,赡养八十岁患癌的老母,托人介绍,这才跟着老屠户学杀猪。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朱火旺年轻时候好歹也是白虎会的三当家,今天咋对一个从大城市辞职灰溜溜回来的沈星,点头哈腰了?还要师弟牛二给沈星道歉?
马愣子实在搞不懂了,沈星那小子咋时候这么牛逼了?
听着这话,沈星总算抬头正视眼前这个刀疤大汉。
他嘴角一咧,笑道: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亏你还是个混黑社会的,你师弟光头佬,趁大龙不注意,把它儿子偷了,这他妈是盗窃!是犯罪!
关笼子一晚上不说,一大早起来磨刀,刀磨得那么亮,这是准备宰了狗崽子,准备吃狗肉啊?
你师弟这么丧尽天良!两个月大的狗崽子都忍心杀了炖肉,这比畜生还畜生的玩意,你让老子原谅他?
你活在梦里吧!
一听这话,朱火旺知道这事没有了回旋余地,沈星这是杠上了,没得商量。
他“啪嗒”一声,用力抽完手上的长白山烟,摘下烟头,随手往地上一弹,用脚踩了几下,把燃烧的烟头踩灭。
“行。”
“老弟,你说个数,俺替俺师弟赔了。”
牛二这人虽然有点憨,但毕竟是自己的师弟,两人同在一个师傅门下学杀猪,他身为大师兄,得罩着点,他打算掏点钱,给牛二擦屁股了。
“你这个人不错,可做事不行。”沈星冲着朱火旺摇头。
讲义气是好事,但牛二偷走小狗崽,那是犯了罪,种花家是法制国家,尊法守法讲法,违法,那就得报警,交给警察同志来处理。
一味地纵容,这所谓的“义气”,只是“愚义”!
朱火旺叹了一口气,转头瞥了一眼师弟牛二,眼神似乎有点恨铁不成钢,牛二被他这么一盯,身子发愣,大气不敢出。
“就为了一头畜生,至于吗?”朱火旺不解地问道。
“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