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这个还早,等孩子们大了,肯定都有自己的想法。”
“估计都流行自由恋爱了。”
没等阎宝珍回话,王德明就是一口的拒绝。
娶张寿春是一回事儿;
但是跟她的这些个亲戚走得近又是另一回事儿......
尤其是今天一打照面,对这些遗老遗少中的某些人心里厌恶更深!
怪不得说腐朽,要划清阶级界限。
冯玉祥把溥仪赶出紫禁城,取消清室优待都多少年了?还TMD敢端架子,有多看不清形势呢?
还五阿哥?通天纹有没有?
张寿英瞳孔一缩,脸上笑容短暂凝滞一下后又重新灿烂,接过用人手里的暖壶亲自给王德明沏茶后,继续转向阎宝珍道:“宝珍姐,我们去南厢房跟女眷们聊天。”
目光扫向丈夫奎垣和弟弟张寿崇,眼含深意的笑道:“让他们这些个男的自己聊他们喜欢的......”
带着一阵香风,两女绰约的并列离开西厢房,并喊走用人,耳边隐约传来笑侃:“宝珍姐,德明的脾气这么大的啊?”
“没有,德明平时脾气很好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脾气!”
“可能......因为对方是乐家四房的少爷?”
“......难怪,您放心,乐家人不是我们家邀请来的。”
“哦......”
随着两女的离去,西厢房陷入沉寂,王德明老神在在的品味着手里的香茗,目光时不时的扫过对面的奎垣和张寿崇。
虽然都年纪30许,跟便宜姐夫年龄差不多,怎么感觉还没姐夫见过的世面多呢?或者说世俗?
听着对面两人传来的阵阵心声,再看着对面两位略显的拘谨和清澈的眼神,心中莫名就有一种居高临下之感,原来还有比我处事更稚嫩的?
突然就理解了那句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
人需从事上磨啊......
正胡思乱想着,耳边忽然响起,“当当当!”
“呛得得,呛!”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上写着,秦香莲,三十二岁,状告当朝驸马郎!”
东厢房不少人已经去了北房改成的戏台上,拉琴的拉琴,敲锣的敲锣,唱戏的唱戏,分工明确,反正以王德明的眼光或者耳朵是听不出来好坏。
感觉还行,就是这唱词......
“......”
“不是说寿春看上的是个泥腿子么?怎么看起来不像啊?”
“是不是临时借来的衣服?不会是跟民国那会儿吃软饭的小白脸一样的套路吧?”
“他刚刚在院门是不是危言耸听?”
“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能知道什么消息?还是说他是个隐形的二代?”
偷听到对面两人分别传来的心中疑问,王德明突然回过头来,冲对面两人微微一笑露出标准的八颗白牙;突然站起来,然后慢条斯理的将大衣脱掉。
对面的两位一个激灵的同时起身,相视一笑后,也苦笑着脱掉自己的外套。
王德明一抖左手,将衣袖中的百达翡丽亮出来,瞄了眼时间,主动开口,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就把对面的两位中年人镇住了。
“察先生,张先生,边上18号的宅子卖么?我买!”
“什么?”察奎垣和张寿崇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的同时发问道。
“我是问两位,边上18号的宅子现在在谁手里?肯让么?”王德明一字一句的吐字清晰,态度好像是买路边的大白菜,轻描淡写道:“如果肯让的话,就转到寿春的名下。”
“钱,我来出。”
“呼......”王德明再次端起茶盏,用茶盖轻轻荡开浮起的嫩芽,吹了吹热气,噙了一小口。
察奎垣和张寿崇神情惊愕,互相对视中,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议和狐疑。
要是早些年,民国的时候,什么庆王府、定王府也好,僧林格沁王府也罢,都被卖掉了,买主要么是军阀、政客,要么是大商人。
边上的,前门开在炒豆胡同,后门开在板厂胡同的僧王府,中所的三进四合院,不就卖给朱家晋他们家了么?卖了10500大洋。
可是现在......
现在可是解放了!
京城里不是没有买得起的人家。
就比如今天来的乐家四房,除了同仁堂每年的公中分红,还有四房自己开的达仁堂,一年收入怎么着也得有几万块。
可是人家都有自己的宅子,除了老宅,什锦花园,四房在史家胡同也有大宅子。
当然,史家胡同被天津的Mayor黄......看中,现在四房被迫搬到南池子的南湾子,金池胡同的小洋楼里。
刚好两个门、两个院,南河沿和南池子都可以进,养俩老婆。
对面这个半大小子到底是真有实力,还是故作惊人?
张寿崇的目光下意识看向王德明的左手腕,轻声的询问道:“王同志,您刚刚的那款手表?”
“哦!”王德明大大方方的展露出来,卸下表带递给张寿崇,“王府井的亨得利,前段时间经营上出现点问题,求到我眼门前儿。”
“我就收了他们三块瑞士表。”
“也不贵,几千大洋而已。”
一千也是千,这句话王德明说的是理直气壮。
张寿崇双手接过来,反复详细观看,微微点头后又递给察奎垣,冲着王德明微笑着解释:“唐突了。”
“主要是我也有一款这样的手表。”
“见猎心喜。”
从察奎垣手里接回手表,重新戴到左手腕,王德明谦逊的含笑道:“理解,理解,同是爱表之人,机械的艺术之美让人沉醉。”
“也侧面代表了人类对于机械科学的巅峰之作。”
可能是因为这款手表的原因,察奎垣和张寿崇稍稍放下心中的戒备,脸上慢慢恢复柔和,浮现一丝笑容。
“王同志,您怎么考虑到买隔壁的宅子呢?”
将对面两人的神情收入眼底,轻轻放好茶盏,王德明嘴角含笑,目光诚恳的说道:“毕竟我跟寿春两人的生活习惯可能不太一样。”
“她是旗人,从小在封建、腐朽的家庭中长大的。”
“既然寿春一心要嫁给我,那我肯定早早要为她做好打算。”
“要保证她一直生活幸福;要保证浪潮来的时候也能一直安稳......”
......
戏台上刚好唱到最后一句:“咬定了牙关你为哪桩?”
......
“好!”
察奎垣和张寿崇两人身体不由自主的一震,不知道是被王德明突如其来的叫好,给吓一跳?还是被“封建、腐朽”四个字吓一跳!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起,张寿英对他们二人的叮嘱:一定要摸清楚这个王德明对张寿春说的依靠和生活保证,到底靠不靠谱?
还是仅仅是为了蒙骗张寿春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
好稀里糊涂的嫁给他!
嘴唇上方的绒毛显示其非常年轻,却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沉稳。
是信口开河,还是心有成算?
“当、当、当,”
“呛得得,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