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医生手册》？”

要不是两位老师提起王德明都差点儿记不起来。

当年他满心期待的希望这一世提前复刻出三大神书之一的《赤脚医生手册》，能够让中医摆脱被压制的不利局面。

他当年是充分采纳了“农村包围城市”这一发展理念的。

结果事实是喜忧参半，《乡村医生手册》不出意外的大火特火，一印再印，出版高达几百万册。

要知道那个年头儿农村是基本上没医没药，包括城市里也不多，全国的西医大夫才几千人。

可是即使如此火热对中医的地位却没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最多就是视而不见。

从那时候开始王德明就深刻理解前世一部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里祈厅长的一句台词：英雄，在权利面前狗屁不是！

何止是英雄……

真是有点久远了……王德明恍惚不已，等张校长和吕清寰确认的答复后，回过神来的他表情似笑非笑，点点头，轻声的说道：“您二位是人民教师，怎么会问起这本书？”

张校长和吕清寰有点奇怪王德明的态度，狐疑的对视一眼。

吕清寰试探着问道：“德明，我看书里的主编撰人里有位王德明，是你么？”

“没错！”王德明转瞬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开起玩笑：“怎么样？我应该是两位老师教授的学生里名字传播最广的吧？”

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几人一起“哈哈”大笑。

张校长趁热打铁，说道：“德明，月底前给今年毕业的学弟学妹们做个演讲怎么样？”

啊？怎么突然邀请我去演讲？

又不是我今时今日才有这样的地位？

在五中读书的时候就出版一本小说，后面又接连出版《活着》、《亮剑》上半部，要是光演讲的话早就可以邀请我吧？不至于两人一起登门吧？

王德明没有第一时间应答下来，质询的目光看着张校长。

“嘿嘿，还有件小事，”张校长笑的有些得意，“京城教育局在做中学评比，咱们学校你也知道，早年是平民学校，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

“哦，除了你们吕老师当年力主成立的“太阳班”，太阳姓金。可他们比不得你，还没成材的啊！所以……德明，你得作表率啊！咱们学校能不能成市重点，可全靠你了！”

我们得多找咱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上报。”

王德明了然，原来是为了搞政绩，争拨款，所以才想到自己，要知道自己逢年过节可没漏过他们两位。

而他们时隔多年没登门，连自己搬家都不知道，还要让姐夫常有光带着找过来，看来是用得上自己了。

啧啧，真是无论什么年代都有面子工程……

吕清寰也在边上跟着敲边鼓：“德明，你得感恩呐。你现在这么优秀，可离不开当年五中对你的培养！”

“张校长、吕老师，您二位这也太高抬我，我连个大学都没毕业，怎么能做表率呢？”王德明连忙推辞。

合着要是五中评不上重点中学，责任还落在我身上了呗？

当年留校名额转干部岗也没我的份啊......

还感恩？感什么恩？感谁的恩？命是爹妈给的，钱是辛苦挣的，书是真金白银念的，房是东拼西凑买的，病是砸锅卖铁看的。

哦，请原谅我这种小资产阶级自由化的思想......

“您二位看，”王德明口不对心，假惺惺的说道：“我现在就是在轧钢厂做一名普通工人，实在无颜给学弟学妹们做榜样，演讲就不必了吧？”

张校长暗里跟吕老师交换了个眼色。

二人心知肚明，王德明现在可不是刚刚踏入社会的菜鸟，清澈的愚蠢已经在他的身上消失，光喊口号已经不能打动他。

当然王德明不出面也不是不行，就仅仅是把他的名字上报上去，可京城教育局不一定认啊！

你说《乡村医生手册》的主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还才毕业几年？谁信呐！同名同姓的可有的是，这本书的影响力这么大，上层领导都十分认可，主编肯定是个知名的老中医。

仅仅是一个新晋作家的名头可起不了什么作用，又不是名满天下的老舍，而且还不是作协成员。

他们又不是没试探过口风，唯一能让市教育局认可，能把他们五中顺利的提拔成重点中学，那就只有让《乡村医生手册》的编撰人王德明出面。

因为他们听到风声，最高层要对这本书所有的编撰人进行嘉奖。

甭管王德明这个主编人是靠什么手段得来的，或蒙或骗，那都无所谓，就凭他是《乡村医生手册》的主编，那就有足够的力度。

一个京城的教育局，会看不清风向？

“这位常同志，您看是不是先回避下？”吕清寰收到信号后马上面向常有光，微笑中透露着不容拒绝，“我们跟德明有点私密话想聊。”

“啊，哦，好的，您几位聊。”

等常有光一离开堂屋，吕清寰马上抛出第一个条件：“德明啊，作为你的老师，自讨还对你有些了解，你的才能放在轧钢厂是十分屈才的啊！肯定是因为你的学历不够，你要是大学毕业，前途是更加不可限量啊！”

“现在京城中医药大学9月份正式开学，我们学校可以推荐你去直读大学，当然，高考是需要你走个过场的。”

“你觉得怎么样？”

说完，吕清寰嘴角含笑，直视王德明，就等他点头。

可谁曾想王德明眉毛一挑，无奈的两手一摊，苦笑道：“去中医药大学读书就不必了，我有一个长辈想让我去中医药大学担任讲师，已经被我拒绝了。”

吕清寰笑容仿佛被瞬间冰冻住，僵硬在脸上。

堂屋里陷入短暂的安静，落针可闻......

“哈哈，我就说德明同学能担任《乡村中医手册》这本神书的主编，怎么还需要继续读中医药大学呢？”

张校长故作爽朗的大笑，打破尴尬，抛出他的条件：“咱们京城以往可没有真正的中医医院，这不今年9月份准备新成立一家。就在西大街的西杨威胡同对过，离你家是非常近呐，走路过去最多5分钟。”

张天泳校长拍着胸脯，大包大揽：“正好，筹备建设这家医院的是我的老战友......德明，我帮你要一个在京城中医医院工作的名额，工作调动的事儿不用你管，等调令就行！”

“哈哈，你是中医大夫，在中医医院工作更合适嘛......”

“呃......张校长，之前京城中医医院想调我去，我没同意，让我师兄替我去的......”

“好，德明，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你......”张校长还自顾自的说着，只不过语气越来越弱，轻不可闻。

三个人尴尬的大眼瞪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