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老宋啊......能不能让我单独跟德明同志聊两句？”新来的丁先生干咳一声打断宋先生的介绍。

“呃......哈哈，好，好，您二位聊。”宋先生尴尬的干笑两声，抬手看着手表，“正好我待会儿有个会......老丁，德明，咱们公司边上正好开了一家叫正阳楼的饭店，哈哈，正宗的鲁菜，我让下面去定一桌，晚上我和德明同志，以前给你接风洗尘。”

“呵呵，好啊，难得在香江还能吃到正宗的鲁菜啊。我正担心吃不惯香江这边的饮食呢......”

一阵虚假的大笑过后，宋先生带着秘书离开，还顺手关了诊室的门。

“德明同志，来一支？”丁先生笑呵呵的掏出一包牡丹烟，弹出来一支。

王德明先是一怔，然后笑着接过来，掏出打火机点烟，还以为这么高的基本，要么抽中华，要么抽白盒呢......

诊室里就剩他们俩人，丁先生说话也随意许多，“德明同志，我来香江之前，对外贸易部的叶领导就嘱咐我，到之后要先找你好好聊聊，听听你的意见。”

“之前在粮食进口的问题上，香江这边与西方国家的领导们，迟迟没能达成一致，京城的领导们很着急啊！”

一听丁先生这样的口吻，王德明顿时眉头皱成川字，心中一阵烦闷，深吸一口香烟，问道：“丁先生，今年国内的粮食状况还没缓解么？”

“这个时候，夏粮都应该收获了才对？怎么还可能大量缺粮？”

丁先生脸上的笑容瞬时变得铁青，他狠狠地吸了两口烟，烟头的火光不断的闪烁，良久之后才咬了咬牙根儿，说道：“反正这种事情总归是瞒不住的......”

“河南信阳的事情你知道了么？”

王德明摇摇头。

“河南的吴一把下令要抓人20万你知道么？”

王德明再次摇头。

丁先生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罢了，说是肯定不能说清楚的，你稍后自己查资料吧......不然肯定要进小黑屋的......”

“天灾人祸，三七开啊......”

“还不止河南的吴一把，安徽的曾一把，又掉到山东......”

王德明越听越上头，额头的三道抬头纹清晰可见，连着眉心的川，形成了一个“王”字！

他一口气将剩下的半支烟吸到烟屁股，狠狠地捻灭在烟灰缸里，青灰色的烟从他的两个鼻孔里喷出来，仿佛是一头愤怒的公牛。

低沉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吼出来：“难道他们就没有受到一点点的责罚？”

“撤了，不过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起来呢？”

王德明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人一抽而空，无力的瘫在椅子上，“明白了......”

随后他打起精神，“说吧，丁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丁先生捻灭香烟，慢慢的把现在遇到的问题说给王德明，有些他知道，有些不知道。

自从59年底粮食出问题后，60年已经紧急叫停了所有向苏联进行支付贷款的农产品，包括粮、肉、油等，并且还同苏联协商是否能紧急提供一批粮食？

苏联的回复是国内也面临干旱，无法支援。

随后又向其他的华约国家紧急进口，可惜其他华约国家也没有大量粮食。

只能转向西方，可面临很大的问题是西方的领导层一直迟疑不定......虽然粮食不在限制出口的巴统协议之内，但如此大规模的合作也是首次，一直也没能通过批准。

所以一直耽搁到现在，国家这才派紧急丁先生到香江，希望能尽快解决粮食进口的问题。

王德明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玩低调，直接拿出自己的中华烟给俩人点上，小小的诊室里烟雾缭绕，宛若仙境。

他在心里将丁先生的话反复过了几遍，问道：“现在都跟哪几个国家接触？”

“主要是澳大利亚和加拿大，我们已经从法国进口一批粮食了，其他国家也有一些，杯水车薪而已......只不过这么大规模的粮食进口，我们不可能一直通过法国中转的，仅仅是中转的税点我们都承担不起。”

“嗯，之前都是跟对方那些部门的人在谈，您知道么？”

“我问过宋先生了，就是主管粮食对外贸易的经济部门和总管办公室。”

“就没找过这两个国家的农业协会？”

“农会？”丁先生听到这个名字一愣，“有用么？”

“您把那个疑问词去掉。”

也难怪丁先生疑惑，可能很多人都会疑惑，因为咱们国家这个时候是有农会的，当然确切的说叫贫农会，而且很早就有，早在1927年的《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里写的很清楚。

组织农会与土豪劣绅以及他们的狗腿子斗争，减租减息等等，是何等的威风......有农会的地方，农民的权益是大大增强的。

当年60年也有，很多民兵成员也同样是农会成员......所以人民公社的工农商学兵，都涵盖在内的。

甚至前世也有.......只不过我们已经成为现代化的工业国家，工会还能时不时的听见动静，而农会......估计一辈子没听过的不在少数。

王德明慢慢的解释给他说：“西方是资本主义国家，所以主导他们政府的其实的背后的资本力量。而各国的农会，就是他们做粮食生意的代理人。”

“由农会的代理人去游说政府，会比我们去找他们政府好用的多。”

他又点了一根烟，“要跟西方打交道，您得知道一句名言：资本是贪婪的，没有国界的。”

“不要看他们现在巴统喊的凶，这只是我们没有足够的钱......不然，肯定西方国家愿意偷偷卖给我们技术和设备的。”

丁先生干净利落的起身，抬手看了眼时间，“好，那就听你的，我马上人联系这些西方的农会负责人。粮食不等人！河南、安徽、山东都很缺！德明同志，到时候你跟我一起跟对方谈判。”

王德明起身相送：“好，随叫随到。”

等丁先生离开，王德明将诊室的门敞开着换空气，不过还是觉得气闷，索性换身衣服准备去街上透透气。

跟8楼楼梯的站岗同志说了声提前去毕打街1号的正阳楼京菜，就下了楼。

大街上人来人往，中环丰腴之地，各色人等均是面色红晕，男的衣冠楚楚、趾高气扬，女的插花抹粉、随风拂柳......

王德明仰天长叹，那三个地方是最严重的啊......

虽然丁先生最后没明说，但是他也猜得到，20年后这几个肯定会东山再起的......

“王先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