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梅兰斯听到手中论文解决了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金属框材质的老花镜下略显浑浊的眼睛瞬间迸发出一道精光，整个人的状态都要比刚才看上去精神很多。

“霍尔特先生，真的有人解决了卡迈克尔数的最后间隔问题？”

“这项困扰了数论领域长达九年的问题，究竟是否被成功证明解决，我想应该由教授你给出最后判断。”

霍尔特面露笑容给出对方答复，接着端起眼前的咖啡优雅品尝了口。

在他注意到波梅兰斯的神情变化后，心里便明白自己这次行程并没有来错。

波梅兰斯确实是最适合审阅这篇论文的人，代表着研究卡迈克尔数的绝对权威。

两人简单的几句谈话，却让波梅兰斯勾起脑海中尘封的回忆，想到自己当初和两位老友证明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的振奋场面。

可惜当他们试图证明这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时。

出现了新的困难。

他们认为给定一个足够大的数字X，在X和2X之间必然存在一个卡迈克尔数。

遗憾的是，直到现在都没有人完成这个证明。

他本以为自己恐怕也见不到证明的那天，没想到数学年刊给他带来了这样一个巨大惊喜。

思绪运转到这里，波梅兰斯越发的迫不及待，右手紧紧捏着这份论文。

“请给我些时间霍尔特先生。”

“当然。”

“结果出来前我会一直留在这里。”霍尔特闻言无比肯定的说。

波梅兰斯得到霍尔特的答复立刻回到办公桌，开始对这篇论文中提到的证明方法验证起来。

至于霍尔特则始终坐在沙发上，期待着最终结果。

对数学家来说。

当沉浸在某道感兴趣的数学问题中时，往往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而随着窗外阳光逐渐偏移，波梅兰斯的神情也逐渐从认真到兴奋转变。

最后更是控制不住的自己的情绪，出声表达心情。

“这个证明方法简直太棒了！”

“天才。”

“发明它的人肯定是一位数学天才。”

霍尔特被波梅兰斯的声音吸引，看到对方那满脸激动的表情后连忙起身走过去。

“怎么样波梅兰斯教授？”

“撰写这篇论文的作者使用了一种新的筛法，通过这种筛法使之得出n＞3300时，n与2n之间总是存在卡迈克尔数的结论。”波梅兰斯抬起视线深吸了口气告诉霍尔特自己关于这篇论文的判断。

霍尔特确认道：“那就是说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完全解决了？”

“是的。”

波梅兰斯点点头目光坚定的回答。

随着这个结果传进耳中，霍尔特也终于是彻底放下心来。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并没有错，数论领域真的又要迎来一阵轰动。

最重要的是，数学年刊也能因此提升影响力。

要知道数学领域可有着四大顶刊，如果没有持续高质量的论文注入新鲜血液，其影响因子便会落后于另外几家成为垫底的存在。

作为数学年刊编委会现任主编，保证期刊的稳定运行和高质量是他的责任。

现在可以说他心里就剩下一个念头，尽快返回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

让这篇论文发表到最新期刊上。

可正当他准备告辞时，又听波梅兰斯无比希冀的开口询问。

“霍尔特先生，能否告知这篇论文的作者，来自哪个国家哪所学校？”

“箐华大学数学科学院。”霍尔特并没有向波梅兰斯隐瞒这个信息。

毕竟等论文刊登发表后，作者的信息也会出现在期刊上面。

“是箐华大学的哪位教授？”波梅兰斯闻言继续向霍尔特追问：“我很想和对方面对面交流一下。”

而到了这个时候，霍尔特脸上的表情却开始有些不自然起来。

稍微顿了几秒才再次回答。

“这位作者是箐华大学数学科学院今年刚入校的本科新生。”

“刚满十八岁。”

“并且通讯和第一作者都是他。”

提起这个霍尔特的心情也很复杂，刚看到论文作者填写的信息时他还算平静，因为放眼全球不乏一些数学天赋很高的少年天才。

但现在得知对方成功证明了无穷多个卡迈克尔数之间的间隔问题。

却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困扰了数学界这么久的问题，最终被一位新入学的大学生彻底解决。

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羞愧。

前者证明了数学界后继有人未来可期，后者显得现有数学家水平有限。

尽管更多是那些数学家并未专心研究卡迈克尔数。

谁让数学界未解决的问题实在太多。

与此同时波梅兰斯那张被时光雕刻出皱纹的脸庞也布满震惊，万万没想到自己未解决的问题竟被一位如此年轻的学生证明。

“年仅十八岁的大学生，看来对方在数学上的天赋和理解都达到了很高水平。”

“能够看到这项问题被解决，我也没有遗憾了。”

最终情感流露给出如此一句较高的评价，为手中这篇论文画上圆满句号。

霍尔特这边在离开波梅兰斯办公室后，也没有在当地过多逗留，赶最近的班次返回普林斯顿研究院。

……

……

看似长达七天的国庆假期，过起来却非常快，去掉来回路上花费的时间，似乎才刚到家又要提上行李急忙忙往学校赶。

徐源泡在图书馆的这几天，基本看完了概率论统计学等大二课程。

可谓是收获满满。

论文方面他则没有过多关注，有回复邮件的话唐时宏肯定会第一时间通知。

反正以论文的质量，绝对不可能出现被拒稿情况。

除非数学年刊的编委会全昏了头。

而随着专业课程恢复正常，在学校里的节奏也重新进入正轨。

除了有时被李振亚他们拉着搁校园里闲逛，大部分时间都在寝室学习。

或者到图书馆查阅资料。

这天徐源并没有跟着李振亚他们去上专业课，而是单独来到了工程力学系教室。

由于他最近在系里出了名，有专业课老师表示开学这么久还没见过他的人，所以避免以后见面尴尬他只好多过来露露脸。

另外今天上午的理论力学课程老师比较特殊。

对方作为工程力学系流体力学研究所教授，前世还恰巧是他的研究生导师。

因为根据力学系的要求，无论院士还是名师教授都要给本科生上课。

——

“今天咱们班那个数学系的状元来了没有，没在的话下面就开始讲课。”

上午十点逸夫科学技术楼，许崇兴一手茶杯一手普通的手提袋走进教室，将东西放到讲台上照例看向台下学生询问一声。

许崇兴身形虽然偏瘦个头不是很高，但无形中散发出来的气场很足，属于对学生要求比较严厉的导师。

他本人并不认可徐源这种选择，始终觉得就算很有天赋也会因为同时攻读两个专业导致趋于平庸，哪怕工程力学的研究离不开数学。

与其经常分心，倒不如专精于某个领域。

关键他几次上课都未见到这位学生，尽管学校允许对方自由选择课程，心里面也难免会滋生不满。

平时连课都不上，如何能通过期中期末考试拿到学分获得学位。

而此刻徐源坐在台下则是满脸尴尬，虽然听说有老师经常在课堂提起他，可没想到这个人竟会是流体力学研究所的许崇兴教授。

并且以他对自己这个前世导师的了解，这样说基本是已经对他有微词。

不过既然今天准时上课了，那肯定不能当没听见。

稍微做了下心里建设，当即举手回应。

“我在。”

几乎是随着这两个字喊出声的瞬间，教室内其他学生立刻便投来了目光。

无论学校论坛中校长亲自送通知书的帖子，还是新生典礼上的激情演讲，徐源都展现出了自身远超其他新生的强大实力。

对此大家肯定不会陌生。

尤其工程力学系的三字班学生得知徐源还同时攻读了此专业。

就更加期待课堂上面会发生什么事，刚好看看这位新生代表是否真的那么优秀。

结果国庆都早过完了，愣是连人影都没见到。

今天终于碰到真人岂能不多看几眼。

“好像还真是那个新生代表，拿到过国际数学奥赛金牌和状元。”

“他叫啥来着？”

“这才是真大佬啊，同时攻读两个学士学位，把我杀了都做不到。”

“我看他有点高估自己了，估计撑不到大二就要主动放弃工程力学。”

“有可能，都没见他怎么上过课。”

“连许教授的课都敢逃，今天刚好被逮住怕是完了。”

徐源这个时候已经恢复平静，听着耳旁传来的小声议论并未受影响。

毕竟能不能拿到工学学位他自己最清楚。

许崇兴显然也对徐源的出现有些意外，不过他并未特意批评什么，戴上眼镜认真看了几眼摆摆手回应。

“既然来了就坐下好好听课吧。”

按理说事情平息下来应该高兴，但徐源却很清楚自己这位导师的性格。

大概率后面还会有其他事，想舒舒服服过关那是不可能的。

好在工程力学的相关知识都在他脑子里存着，倒也不用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