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回酒店房间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晚上有场开幕晚会要参加。”

2004年8月15日。

周日。

加州圣巴巴拉。

大会指定的住宿酒店内，王晓云有条不紊给徐源他们安排行程，众人脸上有的全是轻松和惬意，丝毫感受不到紧张感。

如果让外人看到他们的状态，大概率会以为是过来旅游。

并非参加密码学国际会议。

主要和以往那种抱着学习交流的心态不同，这次他们是要向整个密码学界宣布一件事情。

MD5密码算法被破解。

“那咱们半个小时后在酒店大厅汇合。”丁健教授率先点头。

随即众人便也不再过多耽搁时间，拿着发下来的房卡回到自己房间整理东西，准备参加晚上的国际密码学会议开幕晚会。

此行参会的五人中，属徐源和崔立最为年轻。

虽然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体力和精神却依旧保持着充沛，两人最先换好衣服从房间出来，暂时坐在酒店大厅沙发上等待王晓云他们下来。

今天徐源罕见的穿了件黑色西服，由于是随便买的通货看上去稍微有些不合身。

但在挺拔身形和面庞气质的衬托下，其余瑕疵都能忽略不计。

倒是身旁崔立的装扮。

单看上去便知道是花了心思。

估计很早便开始为这次国际密码学会议做准备。

可能是因为之前从未接触过这种场合，坐着的时候显得话比平时多了些。

“学弟。”

“你以前参加过这种国际会议吗？”

“我听说外国的晚会还会有女士邀请跳舞，幸好我在大学的时候稍微学了点。”

“你说我要是拒绝合适不……”

徐源闻言虽有些哭笑不得，但心里却非常理解。

博士毕业后所参与的首个项目便是成功破解MD5密码算法，并且还跟队参加今年的国际密码学会议，正常人难免都会多少有些情绪激动，不过被外国女士邀请跳舞着实是想的太多了。

毕竟国内目前在密码学领域基本透明，哪怕参加密码学国际会议也和凑人数没啥区别。

根本不会引起海外密码学者的关注。

何况他们俩一个博士一个本科大学生，就更加没人愿意把注意力投过来。

当然这种情况很快就会不复存在。

不过对于崔立的话，他还是顺着进行了回应。

主要等人确实比较无聊。

“没有。”

刚摇头否定又突然想到什么补充道：“箐华举办的数论学术会议算吗？”

崔立本以为徐源和自己一样。

都是首次参加这种级别的国际会议。

听到后面那句话后才立刻反应过来，忘记对方的主要专业可是数学。

于是当即点头表示确认。

“当然算。”

他虽说并没有在那场数论学术会议现场，但也看了不少相关报道，知道有很多海外高校的数学教授参加。

这种规模的会议肯定能称得上国际性质。

就这样。

接下来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全程使用汉语交流。

甚至讲到兴起时连方言都给冒了出来。

尽管周围时不时有国外人路过，也没放在心上。

好在他们俩没有等太长时间，很快便看到换了正式衣服的王晓云和王常新丁健三位教授下来。

待走到近前后主动关切。

“等急了吧？”

这时徐源和崔立也连忙站起身说：“我和崔学长聊晚上的开幕晚会呢。”

“我们也刚下来没多久。”

而对于这种小插曲，自然不会被大家过多关注。

随口讲了两句揭过一行五人便出发前往举办开幕晚会的地方。

……

徐源跟着大家进入会场后，便发现这里和上次箐华大学举办的数论学术会议存在较大不同，相比较纯学术交流眼下更像是一场属于精英的晚会，周围摆放着各种食物和红酒还播放着音乐。

不过王晓云也进行了解释。

要等开幕晚会结束，接下来几天才是正式会议。

闻言徐源则是越发惬意，也不再顾及什么专心品尝这里的食物。

倒是崔立有种大失所望的感觉。

比着刚来时，情绪明显出现了低落下降。

主要放眼望过去，会场内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的外国老头。

哪有什么被女士邀请跳舞的戏码。

只能说幻想破灭了。

另外值得一提，徐源的分析确实正确。

会场内来自各国的密码学专家，在这个时候举着红酒杯互相交流问好，唯独他们这边显得非常冷清。

无人问津。

但这种情况却却属于正常。

谁让截止目前国内在密码学领域都没有建树。

王晓云教授倒是未闲着，走到徐源跟前为其介绍在场的密码学专家。

“那位就是世界顶级密码学专家比哈姆教授，和他正说的话是来自英国的密码学家德斯梅德，他们都代表着密码学领域权威。”

徐源闻言顺着王晓云的目光看去，顿时比哈姆和德斯梅德两人的身影进入视野。

同时他还发现其中德斯梅德一只胳膊受了伤，缠着绷带吊在脖子上。

当然这时候他可不会自讨没趣去打招呼。

否则以他本科大学生的身份。

在密码学领域中没有任何成绩的情况下和自取其辱没啥区别。

念头停留在这里，收回目光后略显遗憾的嘀咕着。

“可惜李维斯特教授没能参加这场会议。”

他口中的李维斯特，正是设计了MD5密码算法的图灵奖得主。

王晓云听到这话顿时明白徐源的意思。

嘴角噙着笑意说：“李维斯特教授虽然没来，但标准技术局那边派遣了人员出席。”

“那我倒是越发期待后天的报告了。”徐源附和道。

根据大会主办方的安排，他们的发言在后天，也就是说MD5密码被破解的消息等两天才会公布。

而由于开幕晚会他们实在没什么参与感，几人基本上都在吃东西。

算是享用了一顿免费晚餐。

晚会结束大家回到酒店，王晓云则又提起后天上台作报告的事情。

“徐源。”

“我想让你后天上台公布我们的项目结果。”

“你觉得怎么样？”

王晓云将目光看向徐源面色平静的问，并没有选择直接拍板定下来，可以说非常尊重徐源的意见。

其实在没过来之前，徐源就知道了王晓云的想法。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王晓云作为MD5密码破解项目的直接负责人论文通讯作者，应该由她上台向整个密码学领域宣布研究结果。

但破解MD5密码使用的新差分碰撞方法，毕竟是他研究出来的。

可以说没有这个碰撞方法，MD5密码算法就不可能这么快实现破解。

另外他主动要求在论文中隐瞒了这件事。

也就是说外人只知道是整个团队破解了MD5密码。

这样关注的重心也会在王晓云和丁健王常新他们三位密码学领域教授身上。

倒不是说他非要低调，只能说他的真正重心还是在数学领域。

没有真正触碰到数学至高殿堂前，岂能把全部精力投入到密码学中，王晓云估计也正是碍于这个原因才想让他上台作报告以做弥补。

正当他思维运转到这里时，耳旁顿时又传来丁健和王常新两位教授的声音。

“咱们几个人只有徐源对碰撞方法最熟悉，我认为由他上台作报告最合适。”

“这事我也同意。”

就连旁边的保持沉默的崔立，这时候都忍不住接过话茬补充了句。

“徐源之前就在数学会议上做过报告。”

将众人的话悉数听下来，徐源突然发现了一件非常尴尬的事情，那就是细数他们五个人似乎只有他具备这种国际会议报告的经验。

王晓云丁健和王常新他们虽是教授，却是中途由数学转到密码学领域。

就以国内这种密码学领域的处境，哪里能有机会在这种国际顶级会议上作报告。

面对这种情况在其他人的再三坚持下，徐源也只得选择同意。

“那好吧。”

听到徐源的肯定回答，王晓云脸上顿时浮现出欣喜之色不忘嘱咐。

“距离我们上台还有一天时间，你好好准备就行。”

闻言徐源再次点头表示知晓。

彻夜无话。

翌日早上徐源他们准时到达会场，参加首日的国际密码学会议。

尽管今天并不需要上台发言，徐源坐在下面同样听的格外认真，犹如海绵一般吸收着来自全球各密码学专家的密码学相关知识。

尤其作为世界顶级密码学家的比哈姆教授，甚至手缠了绷带的德斯梅斯教授。

都先后进行了时长不同的报告。

向全球密码学领域公布自己这段时间的研究成果。

只可惜首日并没有人向全世界知名的密码发起挑战尝试破解。

使得一整天会议都略显平淡。

但要说心情最为高兴的，那肯定要属标准技术局的官方人员。

等这场国际密码学会议结束后，他们便能再次向外界证明自家的MD5密码安全性，正如先前所说的一样采用通常的计算方式，即使现在最快的巨型计算机也要运算一百万年以上。

毫无疑问是密码学家心中最无望攻克的领域。

也正是在这种局面下，很快终于轮到徐源他们上台报告自己的论文内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