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难道？

拉提斯眉头一皱，低声说道：

“你竟然发现了？嘘，别把我戒色失败的事情说出去……”

“诶？”

雅休提娅愣了愣，眼瞳中的黑色一时间都停止了扩散，恢复了清明。

她一个骨碌从地上坐起来，心有余悸地转头看了一眼桌上的命匣，随即抓住拉提斯的手，沉声说道：

“大哥，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拉提斯看着雅休提娅严肃的面容，顿时乐了，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手背说道：

“放心，我是大哥，我不会怕，你说吧。”

雅休提娅咽了口口水，深吸一口气，说道：

“我刚才，梦到大哥你了。”

“啊？”拉提斯挠了挠头，忍不住吐槽道，“梦到我为什么会让人害怕，我很吓人吗？”

“不是啦！”雅休提娅连忙摇头，随即脸上露出努力回忆的神色，半分钟后，她叹了口气，喃喃道：

“想不起来了……”

“不过！”她瞬间又打起精神，神色认真地抓住拉提斯的双手，“我看到了你的葬礼，你变得超级老！大哥，你真的好惨啊！等我学会傀儡炼金术后把你的身体都换成机械的吧！”

“什么鬼啊！”拉提斯猛地敲了一下雅休提娅的脑袋，大喊道：“我不要变成赛博精神病啊！”

“呜哇！”雅休提娅抱住脑袋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一边蠕动一边不死心地说道：

“换，换一半应该也能延缓衰老……”

“行了行了，我对变成忒修斯之船没兴趣，也不想装上义体牛哥，机械飞升这条路还是留给有缘人吧。”

拉提斯把雅休提娅拉起来，拍了拍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没什么事的话就去准备吃饭吧，今天有我特制的铁板番茄酱拉花土豆，虽然不知道有没有被阿忒净化掉……”

“不是啊大哥！”雅休提娅急了，绕到拉提斯身后就用坚挺的胸膛推着他走到了桌前，随即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指着命匣大喊道：

“对了，就是这东西！把我引入到了一个什么梦境，搞得我还以为自己成神了……虽然现在都忘记了，但是这东西肯定有问题！

“它，它不是随便乱造的梦境，它是有备而来，几乎可以以假乱真！大哥你把这东西放在房间里很危险啊！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就失去意识了！”

“啊？这东西连接上了你的意识？”

拉提斯低头看了一眼躲在自己臂弯处的雅休提娅，感觉她脸上的焦急神情不似作伪，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在模拟中本就是雅休提娅的命匣，难道说……』

他沉吟片刻，再度细看了一眼桌上的命匣。

看起来不知道是岩质还是木质的命匣八角尖尖，萦绕着丝丝缕缕的黑色波纹。在表面的复杂雕纹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些巫神图腾之类的图案。

『但是依旧没有感觉到有什么危险，难道拉某人的蜘蛛感应退化了吗？』

拉提斯试探性地伸出手指摸了摸命匣，却发现那些黑色的波纹都绕过了他的手指，他挠了挠头，转回脑袋说道：

“看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能描述一下你之前都感觉到了什么吗？”

“就是，就是……”雅休提娅露出困惑的神色，她犹豫了半天，说道：

“好像也没什么危险的感觉，就是我对做梦这种事情不是很喜欢……啊，对了！我刚醒的时候……”

她突然面色严肃地盯着拉提斯的脸，低声喃喃道：“那种感觉……那种感觉……”

拉提斯愣了愣，刚想说她严肃起来还挺像回事的，忽然间目光一凛，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惊声说道：

“雅休提娅，你的眼睛？！”

雅休提娅抬起头，露出那双正在被黑色波纹侵染的眼瞳，不过这次她似乎保持着神智，她微微睁大眼睛，说道：

“大哥，我看见……你身上萦绕着几个灵魂的契约……当你动起来时，你身边的魔素被你所带动，难道说，它们竟然已经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吗？这空中弥漫的，似乎是神力？它好像……”

她转头看向桌上的命匣，闭上眼仔细感知起来，嘴里喃喃道：

“好像可以进行一些转换？”

嗡！

“等等！”

拉提斯脸色剧变，在这一瞬间，雅休提娅似乎和桌上的命匣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当她闭上眼去感知那所谓的「转换」时，她和命匣的链接也被拉提斯所感知到了。

但真正让拉提斯感到震惊的原因并不是这个，而是……

砰！

他来不及多想，脚下猛地一踩，一只手抄起雅休提娅的腰，在她惊慌失措的叫声中滚上了桌子，用另一只手铲起了命匣。

在不足一秒的短暂时间内，他忍耐着全身汗毛竖起的刺痛感，拼尽全力激发了自己的祭司能力，极速掌控了周身魔素的控制权，包裹住了雅休提娅和命匣。

随后，在两人惊恐的眼神中，魔网的威势犹如倾覆的洪水一般从天上降下，将遗漏在外的一丝刚转换完成的黑色魔素，像消融冰雪一样无声无息地扫荡了个干干净净。

魔网的沉重威势在屋内凝滞了数秒后，缓缓地飘然离去。

“我靠……”

拉提斯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在短短的几秒钟内，自己的法袍竟然已经汗湿，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头看向下意识抱住自己腰的雅休提娅，苦笑了一声，跳下桌子将她放了下来。

“刚才那是……”雅休提娅握紧了拳头，似乎是在惊惧之中反而兴起了斗争之心。

“那是……”在确认自己对魔素的掌控足以让魔网忽视自己后，拉提斯也放下心来，想了想，摸着雅休提娅的头小声说道：

“那是魔网。具体的事情还没到告诉你的时机，我也还没搞清楚……总之，之后在魔网的范围内，你最好不要用刚才那个转换能力。”

“还有。”拉提斯将命匣拿起，掂了掂，放在雅休提娅手中说道：

“虽然很难和你解释，但这东西对你来说应该是无害的，因为它是你的巫妖命匣。”

雅休提娅瞬间瞪大了双眼，像拿着什么烫手山芋一样颤抖着问道：

“巫妖……命匣？还是我的？我，我是什么时候死的？大哥你，你趁热了吗？”

“……你没死，还有，别造谣我。”拉提斯无奈地拿回命匣以免这家伙一个不注意把它砸了，他摇了摇头，想了想，说道：

“你就当是我做了个实验……之前你不是原本就打算从黑帽术士手里获得巫妖的知识吗？不过被我搅乱了你的计划，现在重新帮你拿回你想要的东西。”

“我已经不是那么想要这些力量了……”雅休提娅嘟囔着，定了定神，从拉提斯手中再度接过命匣，仔细地端详了一下，伸出手，在黑色波纹的萦绕下轻轻抚摸起命匣的表面，那灵魂中传来的连接感觉已经印证了拉提斯的说法。

『我研究过魔法，也研究过神术，最终还是只保留了对炼金术的兴趣……因为只有炼金术，才没有被所谓的神明规训过，只有炼金术，是凡人自身的智慧和力量。』

雅休提娅心情复杂地抬头看了一眼拉提斯，捏了捏他的手，随后心事重重地坐在了床边。

她对着同样坐回椅子上的拉提斯勉强笑了笑，继续思索道：

『之前想要将自己转化成巫妖，除了是想走炼金术、死灵魔法、巫妖三位一体的巫师路线，主要原因还是在长大的过程中见证了太多残杀，以至于丧失了对生命的热情，想在漫长的不死不活中将这个烂透了的世界毁灭，但是现在……』

雅休提娅微微叹了口气，虽然一开始和拉提斯还是被胁迫的利益关系，但是放下固有的偏执去相处后，却逐渐感受到了一丝温暖，不，应该说是热闹吧。

她想起和傲娇（她认为）的知更鸟逛夜市泡温泉时的悠闲心情，又想起表面上对自己严加防范实际上也心思细腻会关照自己心情的精灵，最后将思绪转到面前的拉提斯身上。

想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学着变成像他一样的开朗性格，来逐渐改变从前那个阴暗的自己，雅休提娅竟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

“天才还是应该承担起这样那样的责任才对。”

雅休提娅站起身，将命匣塞回拉提斯的手里，煞有其事地说道：

“很好的实验，使我心情旋转，大哥，既然如此，你就帮我保存我的命匣吧，可别将它弄坏了！”

“诶？”拉提斯挠了挠头，十分不解地看着突然就多云转晴的雅休提娅，一脸莫名其妙地收起了命匣，问道：

“你不用再研究一下这玩意吗？”

“不用！”雅休提娅叉着腰哼哼了一声，自信地说道：

“就在刚才接触命匣的短短几分钟内，我已经摸清楚了它到底是什么情况！虽然不知道大哥你是怎么做到的，但制成这个命匣后，我自身的灵魂依旧在体内，也就是说，再强的法师再强的牧师也检测不出我的巫妖身份，在别人看来，我依旧是个活生生的天才美少女！”

她将双手搭在椅背上，轻轻戳了拉提斯几下，嘿嘿笑着说道：

“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我可以和命匣双向连接！众所周知，血脉力量是跟随肉体的，而魔力是跟随灵魂的，因此我不需要呆在命匣边上便可以持续修炼……啊！我不想修炼魔法或者神术啊！”

雅休提娅无能狂怒地捂住脑袋惨叫了一会儿，随后缓缓恢复平静，一脸惨淡地抬起头说道：

“我这一生，如履薄冰，大哥，我真的能走到对岸吗……”

“哎，其实也不用！”

听了半天，拉提斯也算是听懂了雅休提娅想要继续开始修炼的想法，他挠了挠头，说道：

“你喜欢炼金术的话，在家搓一辈子炼金炉也没关系啊，诺拉德王国虽然日后可能会有些变故，但我们还是能保护你的。”

“嗨，我知道！”雅休提娅挥了挥手，直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亚纽姆人对斗争永远不会放下心中的刀剑，不管自身是否邪恶，也不会管自身是否道德……这可能是我这样的人身上为数不多的优点了吧！』

她在拉提斯万分不解的眼神中，绕着椅子走了两步，发出了两声巨憨无比的嘿嘿声。

“你这家伙，别一直朝着谐星的方向发展啊！”

拉提斯无奈地吐槽了一句，站起身刚想抓住雅休提娅的手臂，她便一个扭腰，闪身到了门边。

“总之，身为天才的我，果然就应该守护资质普普通通的你们吧！”

以一种非常昂扬的姿态说出了非常欠扁的话，雅休提娅回身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抛了个飞眼。

“啊，对了大哥。”在迈步出门之前，她忽然停下脚步，好奇地问道：

“刚才我用出来的转换能力，是将一种偏向黑暗、暗影方面的神力，转换成了死灵系魔力对吗？”

她捏住自己的下巴，明悟地念叨道：

“原来在诺拉德，死灵系魔力会被魔网清除？难怪我想修炼死灵魔法却找不到一丁点相关的魔素，害得我还一度对自己的天赋产生了怀疑呢……”

“……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啊！”拉提斯沉默了片刻，忍不住感叹道。

“哼哼哼……那当然啦！”

雅休提娅的嘴角高高地扬起，她原地转了个圈，大喊道：

“雅休提娅·黑泽的天才就是全方位的天才！”

她芜湖了一声，滑着蹩脚的太空步出了门。

不一会儿，她又噔噔噔地推开拉提斯的门，指着桌上的礼盒喊道：

“大哥，送你的乔迁礼物，敢嫌弃的话就揍扁你哦！”

“啊？”

眼看着雅休提娅像个风一般的女子一样跑远了，拉提斯愣了愣，第一次感觉自己在这莫名其妙的开朗方面输给了别人。

他拆开礼盒，顿时被礼盒中射出的金光闪瞎了眼。

“我超，金色……”

拉提斯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他沉默地抖了抖手中沉甸甸的胖次，眼角抽动了一下。

“金，金色胖次？”

他深吸了一口气，低头凝视了一会儿手中的胖次，突然惊疑地喃喃道：

“好像……还挺合适的？”

拉提斯当即脱下裤衩，换上了这金碧辉煌的胖次，原地走了几步。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他满意地穿上裤子，推门而出，看着伦底亚的魔素云雾外已经星光闪耀的夜空，又看了一眼塔底花架旁已经开始准备用餐的女孩们，忽然灵光一闪。

“山不在高……中间忘了，什么谈笑有鸿儒，往来欧金金……算了。”

拉提斯非常明智地放弃了背诵古诗词，哈哈一笑，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夜色中，他的裤衩中隐隐约约露出一丝金光，异常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