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取代人类这一话题一直停留在哲学角度,没人会真正认为人工智能会取代人类。
尽管近年来各类人工智能技术层出不穷,ChatGPT时不时推出号称能够完成人类博士任务的人工智能,HBM人工智能机器人在实验室涉足越来越多的领域,人工智能看上去可以做越来越多的事情。
在全球各地都掀起了或多或少因为对人工智能可能影响到自身就业的抗议潮。
但人工智能取代人类,这种定义在全方位的取缔,哪怕对人工智能最乐观的人类也不会这么认为,他们不会认为在自己的有生之年能够看到这一幕的出现。
在大众的认知中,哪怕科幻电影定义中的人工智能,都不太可能在21世纪实现。
因此林甲对陈元光的问题感到有些奇怪,这未免有点过于激进了。
“从来没有担心过。”林甲的回答很果断,“看到现实世界里人工智能的发展,我会怀疑自己在工作上逐渐不再被需要。
由管理模式减少个体决策,减少规则的模糊空间,我们逐渐把很多管理岗位的管理职能实际上给干掉了。
人工智能以生成式人工智能的存在,来辅助所有人开展工作,背后的本质我们可以认为是在帮助人类进行一个轻微程度的思考。
像过去阅读论文需要大家自己一点一点阅读-思考-提炼,可能整篇论文七万字,实际上对我们有用的就那么几百個字,但需要自己一点点地完成阅读。
而现在可以直接利用人工智能来获得你想要的信息。
当然过去论文里也有摘要这玩意的存在,其实看个摘要,然后再根据摘要和目录去找自己感兴趣的内容看,但这个效率和深度肯定不如通读。
所以人工智能是逐渐一点点的在渗透人类工作,就跟过去很长一段时间,新能源车领域在讲渗透率,新能源车渗透油车的速度是多少,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一直到百分之七十。
只是和汽车销售数量比起来,人工智能替代人类思考的程度你很难用一个数字量化,同时人工智能在全人类范围内做一个统计就更困难了。
我们缺乏具体数据来反应人工智能代替人类思考的渗透率到底是多少。
现在到底是处于5%还是30%,甚至更高?
缺乏数据作为维度来辅助判断,哪怕只凭借主观感受,我也会觉得自己需要做的越来越少。
但再怎么少,我也不认为在有生之年我需要做的工作能够降为0.
当然如果你有什么突破的,爆炸性的发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林甲笑着往向陈元光,眼神中透露着期待和惆怅后接着说道:
“有的时候想想,哪怕万一,人工智能真的能够取代人类,那我们把视角拉长到更高的维度后,我想也是到了那个时候,人类对地球、对宇宙而言大概已经没有价值了。
人类需要迈入漫长的寻求自身存在价值的岁月。”
陈元光听完后很感慨,因为林甲从一个非技术人员的视角,给了一个他此前没有思考过的角度。
从数据层面来论证人工智能到底能够取代人类多少思维活动。
在未来四百年的岁月里,尤其是在阿尔法逐渐接过全球权柄的过程中,肯定有人类科学家做过类似的研究,他在未来的时候却从来没有做过类似课题的研究。
这就是不同个体,在思考问题中的差异,如果换成是林甲能去未来,陈元光觉得肯定会给世界带来和他去不一样的变化。
“我听你说完之后,我感觉现在这个阶段,我们更像是一种在培养孩子的心态。
人工智能就是孩子,当他开始说话、开始思考、开始做一些之前我们能够做的事情后,我们会感到惊讶,惊讶于自己孩子长大的速度之快,怎么突然他就能说话了,怎么突然就能走路了。
但它什么时候能和成年人一样,做到成年人能做的所有事,我们并不确定。
你给了我一个很好的思考角度,去思考我们除了技术本身的发展外,还可以去探索一些尺度,用这些尺度上的工具去衡量技术发展的现状。
过去学术界一直在抨击光甲航天在技术上过于激进,在没有对人工智能技术进行评估之前就广泛推广,对人工智能引发的伦理道德从来没有过思考和控制的办法。
我想后续可以在光甲航天内部开一个课题,做关于人工智能替代度的标准框架,为未来人工智能发展有一个尺度上的规范。”
关于华为到底是不是华国技术标杆,在华国坊间还存在着不小的争议,但这种争议在光甲航天的身上消失了。
在简中互联网上,光甲航天和陈元光已经被神化了,嘲讽他们的内容很难看到,哪怕真有硬要阴阳怪气的网友,也会被其他网友群起而攻之。
当然也正是因为这种单一的生态,导致对光甲航天的负面舆论都集中在林甲身上。
但放在全球范围内,围绕着光甲航天和陈元光的负面评价则不在少数,甚至在欧美这些传统的发达国家,陈元光的形象更像是毁灭博士-漫威漫画里的反派boss之一。
如果狮城发生的一切,被人知道背后的黑手是陈元光的话,那毁灭博士的头衔就彻底戴上取不下来了。
国外学术界舆论中存在着一种普遍观点就是,陈元光在科研上有着绝佳天赋,但缺乏人文素养,和华国留学生在国外给老外教授们留下的印象类似。
在过去数年时间里,陈元光只顾着用科研推动各个领域的技术狂飙突进,却没有考虑过伦理道德风险。
以欧盟为例,没少以人工智能技术的伦理道德为由,对光甲航天动辄上亿欧元的罚款。
像和法兰西之间签的空间站合作协议,前脚签完后脚就被欧盟罚了1.58亿欧元。
后来HBM技术出台后,要是技术不选择公开,欧盟内部甚至在酝酿一笔超过10亿欧元的天价罚单。
加上HBM技术公开后,以及光甲航天和大众集团围绕HBM技术达成的合作,才让德法在其中斡旋,罚单最终没有成行。
但这并不影响,欧美学术界认为华国对人工智能技术缺乏监管,经常发表光甲航天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巨头缺乏对伦理困境思考的批评。
陈元光从来没有把这些批评放在眼里,这些都太虚,学术界的批评影响不了现实世界的进展。
只是唯一有一点,那就是未来阿尔法要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人工智能参加大马大选的话,为了消除人类对人工智能的担忧,他也应该提前做点什么。
这是在为未来铺路。
24年的时候,OpenAI以1570亿美元的估值完成了新一轮融资,一共融了66亿美元,这一轮融资包括了微软、英伟达、软银等等。
可想而知的是,作为人工智能领域的头部企业,OpenAI的融资条件非常苛刻,除了投资方无法干预OpenAI的运营外,还有一个投资者排他性协议,投资了OpenAI的企业不允许再投资其他人工智能企业。
苹果无法接受这一点,最终选择了退出,但苹果退出后也没安好心,反手就写了一篇论文「GSM-Symboliderstanding the Limitations of Mathematical Reasoning in Large Language Models」来质疑AI大模型的思考能力,大致意思是说大模型根本没有不会推理,所谓的推理能力只是复杂的模式匹配。
苹果的论文是在为自己拒绝给OpenAI投资做注解,也是在打击竞争对手。
同样的,陈元光在和林甲的对话中,思绪已经飘到了大马。
现在阿尔法在做狮城攻略,当它早晚有一天会从幕后走上台前,而到了那一天,大马民众真的能接受人工智能领导者吗?
全球民众的看法,以及后续各国可能采取的手段,这些都是未知数。
自己在当下这个时间点,是否应该做些什么来为未来考虑。
再者阿尔法出现肯定是以机器身体的方式,有陈元光诺奖颁奖典礼远程操控机器人在先,等阿尔法现身的时候凭什么不被外界怀疑是人在操控,到时候又要如何证明它是人工智能而不是人类呢。
这些也许都要提前给出解法。
......
贝里安的提案在狮城上层掀起了轩然大波,但这新闻也只局限在狮城范围内。
申海几乎没有明显时差的狮城,管理条例的二读在第二周就进行了,第二周进行完二读,当周就进行三周的投票表决。
整个进展就是这么快。
狮城不希望这件事拖太久,引发民众的讨论,他们只希望这件事能够早点在三读阶段,也就是投票表决阶段被否决。
因此狮城在短短两周时间,就让管理条例这样一个一旦通过能够影响到狮城格局的法案走到了三读。
“迪兰,你是否会担心管理条例的三读对你造成一定影响?”法案三读的前一晚,高盛亚太区的总裁施南德人就在狮城。
他晚上和迪兰闲聊期间问对方。
迪兰失笑:“怎么可能,他们在国会只有9席。
甚至哪怕是这9席里面,也不是所有人敢在这个法案面前投下赞成票。
更别说他们需要拿到60票赞成票才能通过该法案。
至少在我们两个的有生之年是看不到这则法案的公布了。”迪兰作为淡马锡的CEO,和李家关系莫逆。
狮城的立法,并不是说赞成比反对票更多就能够完成立法,它需要达到一个三分之二的立法才能够通过。
这从正面来看,反应了立法严谨,但从反面来看,则象征着反对力量想要在框架内实现自己的目的格外困难。
地方越小,意味着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发生变化越难。
迪兰做出这样的判断正是因为他太了解狮城的游戏规则了,甚至某种意义上狮城现在游戏规则的制定他都有所参与。
施南德同样了解狮城的游戏规则,狮城的游戏规则对资本很友好。
当然这种友好得看对象,也有来狮城被剥一层皮的。
狮城的游戏规则对傻钱不友好,但对有盈利能力的资本非常友好。高盛自然属于后者。
但施南德显然没有迪兰这么自信,作为组织的成员,施南德从中嗅到了组织的手笔:
“我是说如果,如果法案通过了,会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干掉他们。”迪兰笑道。
他认为这只是晚上闲聊时的玩笑。
然而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他手机上的新闻推送全部都是,管理条例通过了三读。
雅虎、南洋视界、联合早报、狮城商业时报等等,所有新闻的临时紧急新闻推送全部都是这个。
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迪兰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在梦里。
他又回想起昨天晚上施南德说如果法案通过时似有似无的笑意,心中猛生寒意。
狮城的变化让所有富豪,尤其是香江来的富豪们嗅到了不详的味道。
他们都在思考自己要怎么做,一些足够机灵的已经在考虑把钱再从狮城转移回香江规避风险。
“甲甲,你说我应该把钱转移回香江还是把钱留在狮城?
还是说放到硅谷去成立一家风险投资公司,去搞一些天使投资?”作为在狮城有部分资产的富豪,林庆华自然也有所担心。
趁着林甲难得回杭城的机会,林庆华想着问问林甲的主意。
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信息准确度肯定是要远超他的。
“看你的钱是哪个量级,几十亿还是几亿?如果只有几千万,那就别动。”林甲问道。
林甲很少回杭城,不单单是因为没有时间,而且是因为最近主导大众-Space超级工厂落地一事,她知道只要回杭城,势必然涉及到和杭城地方上的人应酬,没有哪个一二线城市不想争取这个项目的。
和申海、渝都、羊城这些地方比起来,杭城在汽车工业上一点优势都没有,她无论出于什么角度考虑,都不可能把超级工厂放回杭城。
这就导致每次回杭城的应酬就是纯折磨,只不过这一回她有不得不回杭城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