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骨骼装甲的初步测试刚刚告一段落,林栋就对永兴岛的情况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这个远离大陆的前哨,虽已初具规模,但却依旧高度依赖于外部运输,以获取必需物资。
提高补给效率对增强岛上的整体防御能力至关重要。
不过,林栋目前还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案,他还需要更多时间。
带着这些思绪,他和胡岚夕跟随李国强来到了机场旁的一栋崭新民宅前。
“林教授,岛上的住宿条件有限。这栋房子是我们最新盖的,还没正式启用,只能委屈二位在这里暂住了。你们的随身行李已经放在二楼。”李国强略带歉意地说道。
林栋连忙摆手,“李上校,你太客气了,能来到西沙是我们的荣幸。只要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我们就心满意足了,你们盖一套房子不容易。”
“房子盖了就是给人住的,你们可是我们岛上的贵客,相信不会有任何人对此提出意见的。”
见李国强这么说,林栋也就不再推辞。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的发电站上。
那里,几台巨大的柴油发电机正在轰鸣。
黑色的烟雾从烟囱中缓缓升起,与天边的晚霞形成鲜明对比。
“李上校,我这一路观察下来,发现岛上的用电似乎还是全靠柴油发电机供应?”
李国强点头,眉头不经意间微微皱起。
“没错。我正计划让下一艘补给船多运些柴油来。毕竟现在又多了您的外骨骼装甲,耗电量将大幅增加。”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忧虑。
这位尽责的军官显然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在新设备和有限资源之间寻求平衡。
林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永兴岛的海底电缆通电要在2012年底才能完成。
在此之前,岛上的用电主要依靠自身发电能力。
这也限制了一些高耗能设备的频繁使用。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個问题的严重性。
这批国产外骨骼装甲每天所需要的电量不菲。
如果全靠柴油来发电,不仅成本高昂,长远来看更是不可持续的。
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迅速成形。
“李上校,不知道方不方便借用一下卫星电话?”林栋询问道,“我可以让员工送几套我优化过的太阳能电力系统来。西沙的日照很充足,在各个屋顶安装后,能减轻不少电力压力。”
李国强眼前一亮。
“那就太感谢林教授了!卫星电话在指挥中心,随时可以借用。”
10年初,永兴岛上的通讯基站还没有正式对公众开放。
想要长距离通话,卫星电话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林栋和胡岚夕在屋内换上一套准备拍摄的衣服后,才跟着李国强来到指挥中心。
指挥中心是一栋低矮的水泥建筑,外表朴实无华,但内部设备却很先进。
墙上挂着巨大的电子地图,显示着南海的海域图和周边岛屿的位置。
几台电脑屏幕闪烁着各种数据,时刻监控着岛屿周围的海况和天气变化。
林栋拨通了卫星电话,联系上李思雨。
“思雨,我需要你尽快准备几套太阳能电力系统,并且都配上2倍标准数量的太阳能板。这很重要。我希望能在离开西沙前见到它们,你明白吗?”
“保证完成任务,林总。”李思雨干脆利落地应道。
幸亏林栋在哈佛大学成立氢能源研究中心后,一直在让三菱材料生产太阳能系统的各个组件。
要不然李思雨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没法在3天元旦假期里完成他的交代。
“李上校,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该开始订婚照的拍摄了?”林栋挂断电话后对着李国强说道。
李国强爽朗地笑了起来。
“当然,林教授。落日的光线可以说是最适合拍照的。摄影团队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几个岛上最具特色的拍摄地点。我们这就出发去第一个吧。”
一行人沿着永兴岛的主干道向前行进。
永兴岛上的基础设施相对舟山来说,略显简陋。
但处处都能感受到蓬勃的发展势头。
道路两旁,椰子树迎风摇曳。
远处,几只海鸟掠过水面,发出嘹亮的鸣叫。
海滩上,几只寄居蟹正慢悠悠地爬行,留下一串串细小的足迹。
潮水退去后露出的礁石上,星星点点的藤壶和贝类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
李国强伸手指向一座高耸的白色建筑。
“林教授,我们的第一个拍摄地点,就是永兴岛的标志性建筑——灯塔。”
伴随着距离的拉近,林栋和胡岚夕逐渐看清了这座灯塔的全貌。
它不似现代化的灯塔那般富丽堂皇,反而透着一股历经沧桑的味道。
灰白的塔身上斑驳着岁月的痕迹,酷似一位饱经风霜却仍然坚守岗位的老兵。
灯塔周围,倾斜生长的木麻黄树与盛开的红色马缨丹相映成趣。
为这座庄严的建筑增添了自然的生机与色彩。
“这座灯塔有着悠久的历史。它不仅是永兴岛的重要标志,更是我们主权的象征。多少年来,它始终如一地指引着来往的船只,守护着这片海域。”李国强的声音中充满了自豪。
听着李国强的话语,胡岚夕不禁有些动容。
作为一个生长在繁华都市的现代女性,她此刻才真切地感受到了祖国边疆的沧桑与坚毅。
林栋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化,当即温柔地搂住胡岚夕的肩膀。
“来,夕夕,我们就在这里拍几张吧,再靠近的话,恐怕就拍不到这座雄伟灯塔的全貌了。”
摄影团队开始忙碌起来,调试设备,寻找最佳的拍摄角度。
在他们的指导下,林栋和胡岚夕站在灯塔前,面向镜头。
咔嚓、咔嚓。
快门声此起彼伏。
林栋一身深蓝色立领长衫,腰间系着一条玉白色绸带,挺拔俊朗的身姿尽显儒雅气质。
胡岚夕则着一袭红底金丝刺绣的旗袍,盘起的秀发间点缀着一支镶珠玉簪。
婀娜多姿中流露出东方女性特有的温婉与秀美。
两人并肩而立,传统中式服饰与古老灯塔相映生辉。
远处的海面上,一艘渔船正拖着长长的白色浪花,缓缓驶向港口。
这幅画面将历史的厚重与现代的优雅完美融合。
在蔚蓝的海天背景下,构成了一幅令人屏息的绝美景象。
突然,一个苍老却洪亮的声音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哎呀,多么般配的一对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老人身着朴素的蓝色工装,那是西沙居民常年穿着的制服。
他的脸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正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林教授,这位是我们永兴岛上最资深的灯塔守护者——老张。他在这座灯塔工作了整整40年。”
李国强连忙介绍道,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老张笑着摆摆手,他的动作虽然有些生涩,却透着一股质朴的真诚。
“别介绍得这么郑重。我不过是个看灯塔的老头子罢了。小两口,你们是来拍结婚照的吧?”
胡岚夕微笑着点头回应。
“是的,张爷爷。”
西沙这边没有先订婚的讲究,说结婚照也没问题。
“好啊好啊。你们能选择在我们永兴岛拍照,这是给我们岛上增光呐。”他顿了顿,“既然来了,要不要听听这座灯塔的故事?”
林栋与胡岚夕眼神交汇,默契地读懂了彼此的想法。
他们不忍打断老人的热情。
于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地答应道:“我们要听!”
“这座灯塔啊,就像是我们永兴岛的定海神针。它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
老张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
“在清朝的时候,我们的祖先就在这里建立了烽火台,用来传递信息、指引来往的船只。那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航海的重要标志了。”
他转过身,慈祥的目光落在灯塔上。
“而现在你们看到的这座灯塔,是1995年建成的。那年的情景,我记得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清楚。”
胡岚夕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真的吗?那岂不是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没错,小姑娘。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厚重的历史。”
他指了指脚下,“就在莪们现在站的地方,曾经就发生过许多感人的故事。”
老张的讲述还在继续,但林栋的注意力却被远处的一个景象吸引了。
在灯塔后方不远处,一片低矮的灌木丛中,几只体型硕大的白鹭正在觅食。
它们优雅的身姿与这座古老的灯塔形成了奇妙的和谐。
这一幕让林栋意识到,在这看似荒凉的小岛上,生命却以各种形式顽强地存在着。
“张爷爷,听说西沙的航行条件十分危险,这座灯塔在保护航行安全方面一定功不可没吧?”
胡岚夕温和地问道,同时悄悄捏了捏林栋的手。
“你说得没错。这片海域暗礁遍布,风浪汹涌。多少次,就是这座灯塔的光芒,引导着遇险的船只安全靠岸。”
“记得有一年台风季节,有艘渔船在暴风雨中迷失了方向。那天晚上,我和其他几个战友轮流值守,确保灯塔的光芒始终不灭。我们不停地擦拭灯罩,生怕有一丝水雾影响光线的传播。”
老张指向灯塔顶端,那里的玻璃罩在夕阳下闪烁着微光。
“就是那个大灯罩,在狂风暴雨中,我们必须保证它的清洁。有时候雨水混合着海水飞溅上来,盐分很快就会在玻璃上结晶。我们就得冒着被大风刮下去的危险,爬上去擦拭。”
胡岚夕听得入神,不由得追问道:“张爷爷,那后来那艘渔船怎么样了?”
老张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第二天早上,风浪才终于平息。那艘渔船也已经安全靠岸。那一刻,我觉得再苦再累都值得。”
“张爷爷,您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一定经历了不少困难吧?”
“困难?那是少不了的。”老张苦笑着摇摇头,“刚来岛上的时候,条件艰苦得很。物资匮乏,通讯不便,遇到台风天气更是危险。有一次台风来袭,我们被困在灯塔里整整三天。食物和淡水都快耗尽了,但我们谁也没想过放弃岗位。”
老张指向灯塔旁的一片空地,那里零星生长着一些耐盐植物。
“看到那片地了吗?那时候我们就在那儿种些蔬菜,为的就是在补给不足时能自给自足。可惜这里的土壤盐碱,种出来的菜也是苦涩的。”
“但是啊,再苦再难,我们也要坚守。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守护的不仅是这座灯塔,更是祖国的领土。每当我站在灯塔顶端,望着无垠的大海,我就觉得自己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林栋不由得赞叹道:“张爷爷,您和这座灯塔一样,都是永兴岛的守护者。您的事迹,应该被更多人知道。”
“哎,我这点事不足挂齿。现在岛上的条件比以前好多了。”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排平房,“你们看,那是我们的住所。虽然简陋,但比起过去已经强多了。最近还通了信号,有时候报备下,还能和岛外的亲人打电话了。”
那排平房的外表朴素,但窗台上摆放的盆栽和门前悬挂的风铃,都透露出居民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远处,几个孩子正在屋前的空地上追逐嬉戏,欢声笑语随风飘来,为这个边陲小岛增添了几分生机。
这时,一直在旁边默默倾听的李国强插话道:“说起这个,还要感谢林教授带来的那些新设备。有了那些设备,我们的岛上条件会更好,安全系数也会大大提高。”
“这是我应该做的。作为一名科研工作者,能为国防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是我的荣幸。”
“好样的!咱们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老张夸完林栋,再看向胡岚夕,笑眯眯地说道:“姑娘,你找了个好丈夫啊。”
胡岚夕甜甜一笑,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
“我也这么觉得。”
老张的目光忽然变得柔和,眼神中闪过一丝怀念。
“说起来,我还想起一个永兴岛上的爱情故事。你们要不要听听?”
“太好了,张爷爷,我们洗耳恭听。”
胡岚夕显然对爱情故事更感兴趣。
老张清了清嗓子,开始娓娓道来。
“这是三十五年前的事了。那年夏天,有个年轻的女护士志愿来到永兴岛。刚到岛上时,她常常站在海边,望着浩瀚的南海思乡发呆。我记得她叫小芳,脸上总带着淡淡的忧郁,就像是被海风吹皱的水面。”
胡岚夕听得入迷,不由得想象着那个叫小芳的护士的模样。
老张继续说道:“慢慢地,她爱上了这里。爱上了黎明时分海面上跃动的第一缕阳光,爱上了椰林中婆娑的树影,爱上了夜晚天空中璀璨的星河。她开始觉得,这座小岛就像一颗被海洋珍藏的明珠。”
“有一天,一名年轻的军人在巡逻时不慎受伤,被送到了医务室。正是这个女护士照顾了他。伤好了之后,他总找各种理由往医务室跑。有时候是说伤口疼,有时候又说是来检查。”
胡岚夕轻笑出声,林栋也露出会意的微笑。
“就这样,在朝夕相处中,在椰风海韵里,在星光灯塔下,两颗年轻的心渐渐靠近。他们约定要一起守护这片蓝色的国土,于是决定在岛上结婚。”
老张再次指了指脚下,“他们的婚礼就在这座灯塔下举行。就在我们现在站立的地方。当小芳挽着她的父亲从灯塔走下来时,那一刻,我觉得她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美丽。”
“栋哥哥,这故事多么浪漫啊!”胡岚夕惊叹道,“张爷爷,后来呢?他们一直在岛上生活吗?”
林栋则有些无语,胡岚夕这个傻丫头还没意识到,这就是老张自己的爱情故事。
故事里的小芳估计就是他老婆。
“是啊,他们扎根在这里,见证了永兴岛点点滴滴的变化。现在已是两鬓斑白的老人了,但依然像当年一样恩爱。他们的孩子也长大成人,继续为建设西沙贡献力量。”
“栋哥哥,我们也要像他们一样,永远相爱,为祖国奉献。”
“一定会的,夕夕。”
老张看着这对年轻人,欣慰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