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抬头,那头由乌云幻化成的巨狼也仿佛在同时望着她。
作为大户人家,为了安全,周宅的花园里、走廊本来到了晚上都是点着灯的,此刻整个周宅却是漆黑一片,乌云压城仿佛末日就要来临。
巨狼幽深的眼睛一直深深地盯着她,忽然发出一身长嚎。
嗷呜一声,几乎地动山摇。
小海螺害怕地趴在叶卿的肩膀上:“妈妈,这头狼好可怕,爸爸呢?”
这周宅呆着的都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发生这么大动静,却没有一个人惊慌失措地跑出来。叶卿心想定是朱沐瑾事先用结界隔离了开来,再怎么腥风血雨,旁人都是完全感觉不出来的。
果然,她看到一道耀眼灿烂的白光劈向了那团庞大的乌云,那幻化成巨浪形状的乌云瞬间被这道白光劈成两半,但不到一秒时间又愈合,狼嚎声比刚刚更加连绵不绝,听起来更像是鬼哭。
一片天昏地暗中,一直戴在叶卿手上没有被摘下来的碧水镯发出的绿芒比平时强烈了好几倍。
叶卿把碧水镯从手腕上取下,对着那团巨狼形状的乌云用力一滞。
她几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气,碧水镯再被她扔出去的时候也放大了好多倍。
只听“砰”得一声巨响,变成了碧绿色项圈的镯子与乌云正面相击,刚刚还凶猛无比的乌云瞬间被击打得四分五裂。
乌云散去,天上的月亮也出来了。今天是农历十八,月亮看上去像只是缺了一个小小的角。
朱沐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的身边,他将碧水镯重新戴在她手上:“我送给你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乱扔?”
叶卿问他:“为什么刚刚天上会有那么大一头巨狼,是灵狼族回来了么?”
她没忘记之前清暮跟她说的事,灵狼族之前被其它三大妖族合力打败之后,就逃到了人间。他们潜伏在人间,也在寻找使自己能复兴的力量。比如那个狼图腾,或者凌夜那个珠子,都是能帮助他们一族复兴的东西。
朱沐瑾:“要回来还是没那么容易的。灵狼族跟其它三大妖族不一样,他们是认首领的,如果首领不在,他们的力量即使恢复了,也还是一团散沙。”
“首领?难道刚刚过来的,不是他们的首领吗?”
朱沐瑾微笑:“不是。若真是首领,就不会轻易被你扔出去的一个镯子给打跑了。”
想到自己做的那个漫长的梦,叶卿心里疑云重重。
朱沐瑾将结界收起来,整个周宅又恢复了灯火通明的情况。
“再闹出点动静估计就要把周家人给吵醒了,我们赶紧回房吧。”
还没打开门,一团圆球突然蹿了出来。
肥猫吹胡子瞪眼,完全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老朱,你刚刚做了什么?”
朱沐瑾一脸坦然:“没做什么,就是和卿卿一起把一只想来偷袭的怪物给打跑了。”
肥猫脸上的表情完全像是朱沐瑾犯了滔天大罪:“为了对付那个怪物你做了什么?”
朱沐瑾摸摸鼻子:“别绕那么大弯子,是不是别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跨海大桥上发生一起车祸,一辆卡车与一辆旅游大巴撞在了一起。大巴上的三十四名游客与司机一起全部掉进了大海里,无一生还。老朱,是有人启动了摄魂阵提前夺了这些凡人的命数。这三十五个凡人,本不应该死的。”
肥猫,是阴阳两界的通灵者,也能预判三界生灵的命数。
那三十五个凡人的命,是被人逆天夺去的。
朱沐瑾听完脸色变了:“难道周娉婷根本不是那人的目标,故意搞这么一出,只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见肥猫一脸严肃得盯着自己,朱沐瑾声音抬高了几分:“干嘛把自己搞得跟黑猫警长似的,你难道怀疑是我夺走了那三十五个凡人的命?”
肥猫毫无不避讳对他的怀疑:“除了你,谁还有本事启动摄魂阵?”
朱沐瑾骂过去:“您老还真是看得起我。我一个修仙的,你觉得我会做这种让自己堕入万劫不复的事?”
肥猫哼哼两声:“你好自为之。”
说着它喵呜一声,猫大爷给他们留下一个傲娇的大屁股走了。
叶卿问:“它这是要去哪儿?”
朱沐瑾道:“死了这么多人,它要去给亡魂渡灵,类似于你们凡人传说里的黑白无常,只是这肥猫的品阶要比黑白无常高很多罢了。”
“它为什么会怀疑你?”
朱沐瑾耸耸肩:“谁知道?大概是我最近忘了给它买进口小鱼干,引起它的打击报复。”
他摆出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叶卿却觉得他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翌日所有的媒体平台都在报道这起车祸,通过大桥上的监控视频上显示,那个大卡车司机是酒驾,而旅游大巴上的司机因为连夜赶路,疲劳驾驶,这才会造成这出惨剧。
江招娣惋惜道:“有些无良旅行社就是这样,为了压缩成本,都会选择连夜赶路到景区。那些游客也是可怜,本来是怀着美好的心情出来旅游的,结果连命都没了。不过这市最近也实在太过不太平了,事情一桩接着一桩。”
虽说做警察,尤其是当刑警的,经常会遇到这种事情,但谁不希望少点刑事大案发生,就跟有良心的医生只会希望自己的生意变得冷清一样。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严乐故意转移话题:“头儿,你怎么不仅穿裙子,连口红都抹上了?”
江招娣长得并不差,但平时都是素面朝天的,在一干男警察面前,早就是凶悍的男人婆一般的存在。
但眼下看她不仅穿上了裙子,脸上也画起了淡妆。
眼看一干人因为严乐的叫嚷视线都集中到她脸上,江招娣有些不好意思得骂:“滚,不过就是抹了些唇彩,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严乐开始充分发挥自己侦八探卦精神:“头儿,什么时候把你的医生男朋友带出来给兄弟们瞧瞧?”
江招娣一怔:“好小子,你这都看得出来?”
严乐得意得分析:“能征服我们头儿的男人,肯定不会是充满铜臭纨绔富二代。就头儿现在这种打扮,明显是迎合那些高级知识分子的喜好,要么就是律师,要么就是大学教授,要么就是医生。律师不太可能,因为之前好几桩案子,嫌疑人明显是有罪的,但也能凭着担保律师的一张巧嘴黑白颠倒,所以头儿对那些律师都没有什么好感。大学教授更不可能,头儿可是一看到书就犯困的,怎么会对掉在书袋子的人感兴趣,最重要的是,我在头儿身上闻到了医院才有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分析完,边上的警员都不屑地“切”了一声:“还以为有什么高见,就是你长着一个比狗还灵的鼻子。”
刚起哄完,就听一个温润如清泉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我的确是一个医生。不过不是在医院给人治病的医生,而是一名法医,也算是你们的同事了,幸会。”
他们都回头,果然看到一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站在他们面前,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西装裤和一双黑色的皮鞋,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的边框眼镜。
一丝不苟、斯文至极。
江招娣瞧见他,立刻露出了小女儿的娇态。她朝他走过去:“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手续都办好了吗?”
男人含笑点头:“都办好了,以后我也专职为市公安局工作。”
叶卿瞧着这个男人的脸,却怔住了。
因为这个男人跟易泽长得太像了,甚至气质都很像。但他们明显又不是同一个人,首先是易泽不会跑到警局来当法医,二是她太了解易泽了,易泽虽然给外人带来的印象一直都是温和而且温暖的,但叶卿知道,他在易家那样的环境成长起来,从小就承受了易炆启过重的期盼和压力,外面看上去越是明朗,内心就更加压抑甚至阴翳。
但这个法医在微笑着的时候,真的是如沐春风的感觉,他的眼睛都是温暖的,不像易泽,他的眼睛藏在镜片下,里面经常暗潮汹涌,藏着要把一切都吞噬的黑暗。
见大家都好奇得盯着这新来的法医看,江招娣脸都浮起了两抹红晕,她咳了一声:“介绍一下,新来的法医白启,以后就专门负责我们市局的案子。”
严乐啧啧感叹:“真的想不到头儿找来找去还是找了同行,可怜了李寒啊。”
李寒恨不得马上堵死他的嘴:“胡说什么,欢迎白法医,呵呵,热烈欢迎。”
他单相思江招娣好多年,以前江招娣身边有一个跟她组成“金童玉女”的警草邢育峰,后来邢育峰因公殉职,他就默默得陪在江招娣身边,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个人,也从来不敢表白。
好不容易江招娣走出来,却马上有一个另外一个男人占据了她心里的位置。
李寒喜欢江招娣,市局所有人都知道,只有江招娣不知道。
看到江招娣带着白启去熟悉警局的环境去了,李寒呆呆站在原地,几乎成了望妻石。
朱沐瑾走到他身边,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我给你算了一卦,江队以后的老公是你,你信不信?”
李寒灰暗的神情马上亮了亮,但很快就暗淡下来:“朱哥,都是警察,就应该是坚定的唯物论者,别拿这些神神忽忽的东西来安慰我了。”
朱沐瑾笑:“你信我就是了。三生石上,跟江队写在一起的名字,可是你呢。”
瞧着李寒越发迷茫的脸,一脸高深莫测的朱大仙去觅食去了。
中午他和叶卿在警局附近的一个馆子解决的午饭。
照旧是丝毫没有节约精神的点了一桌的菜。
叶卿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眉头却一直皱起:“那个白法医到底是什么人?”
朱沐瑾正在给她剥虾,等剥完几只将虾肉放在她的盘子里,他拿起手机递给叶卿:“你怀疑那个白法医是易泽?放心,易大总裁现在正在热火朝天得开会呢,像他这种一分钟就能赚几千万的资本家哪有心情跑来做法医?”
叶卿瞧着他的手机里出现了一个画面,里面正是易泽正在开会的情景。
“你在他身上装了监控?”
朱沐瑾收起手机:“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也绝不会知道我把监控藏在了那里。但以后他要是想干什么坏事,都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了。”
“他就算做啥坏事,也不会自己亲手去做。像他们这样的人,是不会脏了自己的手的。”
“那不一定,比如说抢我老婆这事,这可是易总裁最喜欢做的事,而且也是非常乐意亲手去做的。”
叶卿瞪他:“还没个正经。但突然来了一个跟他长得那么像的白法医,我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刚说完,朱沐瑾的手机就响了,是刚刚经历失恋的李寒打过来的。
李寒的语气可完全不像正在经历的失恋的,急速的语气跟放炮一样传入朱沐瑾耳中:“朱哥,不好了,挖心惨案又发生了。又有一个名媛遇害了!”
朱沐瑾神色一紧:“不是把所有人都保护起来吗?怎么还会有人遇害?”
“受害者不是市本地人。。。”
这顿饭又是吃不成了。
不知是凶手故意挑衅,案发地点就位于市局不到一公里的一个公园里。
叶卿和朱沐瑾赶过去时,那个法医白启先他们一步到了那里。
他正在检查尸体,只看了几眼就对站在一边的江招娣道:“死者的心脏确实是被人挖掉了。而且她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看来凶手跟之前一样,就是冲着死者的心脏来的。”
江招娣皱眉:“之前死的都是本地名媛,但这个刘清雅明明是刚来市没几天,怎么也会被那个剜心的凶手给盯上?”
“去调查一下她的档案,将她所有的资料都调查出来,看看她以前有没有来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