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雪戈感觉自己在做梦。
一个醒不来的梦。
距离那个莫名其妙的红色世界碎裂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似乎一直在黑暗中下坠。
以至于他已经渐渐忘却了他究竟坠落了多少时间,只是漠然地感受着灵魂的失重感。
直到某一刻,他忽然感觉一股软软的力道托住了自己。
而眼前望不见尽头的黑也从中心破出一道白光,其耀眼程度一时间晃花了他的眼睛。
等他重新能看清楚东西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一片……不知道该说是地面还是云的东西上。
而面前则是一头哪怕离了几百米远,抬起头依旧不一定望得到顶的龙首。
至于龙首背后跟着的龙身,那就更是看不到头了。
“又见面了,外来者。”
龙首的嘴并没有张开,一股荒凉沙哑的声音就从四面八方传来。
雪戈有些不适地捂住耳朵:“你是?”
“我,是龙脉。”
“龙脉啊……”雪戈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那这里是?死后世界?”
“不,这里是你的梦境。”
“我的梦境?那你为什么在?”
“因为你体内流淌着我的力量。虽然你的身体并不归属于我,但和你共通梦境并非难事。”
“……”雪戈沉默了一会,“所以,找我有事吗?”
龙脉沧桑的声音变得低沉:
“千万年来,我见众生明灭沉浮,轮回往复。人的生命对我来说不过须臾。”
“如今我要借你的躯壳一用,看看在我沉睡千年后这片土地的变化了。”
“我拒绝。”雪戈对着龙脉摇了摇头,“我的身体,凭什么给你?”
“因为你的身体是靠我的能量救活的。”
“可是我本来就准备死了。”
“但你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不是吗?还会活得更好。”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将要寄宿的身躯。”
“我拒绝。”
“……”
龙首猛地凑近了雪戈,似乎想要看穿他内心所思所想。
雪戈对祂的动作毫无反应,甚至摸了摸祂的龙须。
“你的身体源头就是我,总归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那以后再说。”雪戈说罢拍了拍祂的鳞片,“但现在我还是拒绝。”
“……”
龙脉猛地一個摆尾离开。随着这个动作,整个梦境世界轰然崩碎。
而雪戈也一下睁开了眼睛,各种感官同时回归。
映入眼帘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同时浓郁的药水味也直冲鼻腔。
嗯,这味道也是久违了。
“你醒了?”
边上传来熟悉的声音。雪戈躺在床上歪了歪脑袋。
沐子正坐在床侧,一边打毛衣一边看着雪戈,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
“嗯。”雪戈应道,“这里是哪?”
“木叶医院。”
果然是这里。
五年前被团藏从战场捞回木叶之后,雪戈在木叶医院里住过相当长的时间,后来也是这里的【常客】呢。
沐子将毛衣放在一边起身说道:
“你可是睡了足足三周啊,雪戈!卡卡西和你的另一个队友都是一两天就恢复了意识。”
“这段时间有好多人都来看你,大家也都在担心……我先去通知一下他们!”
说罢,沐子急匆匆地离开病房。
雪戈目送她离开,随后开始一动不动地发呆。
结果还没呆上多久,一道戏谑的声音就从脑后的窗边响起:“怎么,看入迷了?”
雪戈不慌不忙地回头问好:“师父好。”
鸢尾月吊儿郎当的坐在窗槛,靠着一侧的窗沿:“总算醒了,姑奶奶还以为你真要死了呢。”
“差一点点。您这段时间常来吗?”
“想什么呢,也就是凑巧碰上你醒了罢了。”鸢尾月冷哼一声,“怎么样,S级任务感觉如何啊?”
“不愧是最难级别的任务。”
“嗯,嗯。S级任务里面的难度差别也挺大的,姑奶奶是不知道你遇到的什么样的任务……嘛,总之你一个下忍能去做也是挺奇葩的。”
鸢尾月说着挠了挠头:“说起来,姑奶奶给你的护身符你没给丢吧?……算了,都成了这样估计肯定是丢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到雪戈的手在被子里摸了一下。
雪戈从自己的脖子上扯出那枚狼牙举出被子,对鸢尾月说道:“还在。”
想起之前在红色世界中浑浑噩噩的感觉,雪戈补充道:“而且,它真的是护身符,谢谢。”
“……”
鸢尾月沉默了许久后,摆手说道:“收回去吧,姑奶奶说了给你了。”
说罢,她拿起挂在腰间的酒壶狠狠朝嘴里灌酒。
雪戈慢悠悠地收起狼牙:“我要喝吗?”
“喝?喝个锤子!”鸢尾月冲着雪戈凶了一下,“都这样了还喝酒你嫌死得不够快吗?给姑奶奶好好养伤,尽快回来训练!还喝酒……”
一时无话。
鸢尾月坐在窗边,看着外头吹着风。雪戈则是默不作声。
几分钟后,雪戈才开口说道:“送师父这枚护身符的……师祖,我有机会可以见一下吗?我想说声谢谢。”
“死了。死木叶手里了。”鸢尾月像是喝醉了一样随口吼道。
雪戈愣了一下,脑海中的想法瞬间凌乱。
等下,死木叶手里了?
“你很奇怪?”鸢尾月转身看着雪戈,手中扯着酒葫芦的红绳晃啊晃的。
这不奇怪才有问题吧?
“……嗯。”雪戈点点头,“您不是根吗?”
“对啊,有什么关系吗?”鸢尾月嗤了一口气。
“……”雪戈不好接话。
看了雪戈一会儿后,鸢尾月有些无趣地转开视线,又灌了一口。
她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姑奶奶讨厌木叶,恨不得彻底碾碎这里,不过姑奶奶没这个能力。团藏算姑奶奶的救命恩人,呵呵,那姑奶奶就暂时在他手下做事了。”
“反正,也没什么地方可去。”
她的语气有些自嘲,随后一边喝酒一边口中含糊不清地咕哝道:“木叶是个好地方,但姑奶奶还是讨厌这里,讨厌这的一切!真是糟糕透顶……”
雪戈看了眼埋在胸口握着狼牙的手,问道:“那我?”
“你小子和姑奶奶一样,是从木叶外头来的。所以你算例外。哦,对,还有这的酒也还可以……”
鸢尾月说完,撇了撇嘴,盖上酒葫芦的盖子。
“行了,没什么你好问的。有人来看你,姑奶奶先走了。”
不等雪戈回答,鸢尾月一个翻身,从病房中消失了。
她的身影刚不见,病房的门就被推开,团藏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