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加固的话,一次下雨就有可能引发坍塌或者泥石流。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效果也昭然若揭,山丘两侧已经向下挖了七八米的高度,并且用巨怪们运送来的巨石切成了类似水坝的厚重墙壁。
正前方则冉冉升起一堵两层楼这么高的石墙,连接两侧石坝的交界线。
本来费德工匠们是想用硬木制作厚重的城门,但是李维觉得他们太过保守了。
这玩意儿他几剑就能砍出一个大缺口,米诺陶斯这群壮汉虽然做不到他这么轻易,但显然一道木门根本无法阻止它们。
领主大人嘴皮子一动的功夫,铁匠铺的工人加班加点就打造出了一扇整体的铁门,厚度足足有一巴掌之宽,高六米,宽四米,十头巨怪累瘫了才将其拖到城墙下面。
最后光是将这道铁门安装上就足足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只能说,这個世界虽然没有起重机这些大型机器,却有着巨怪这种力大无穷的生物。
简直就是干工地的不二好手。
否则要是没有它们,这道铁门怎么运送都是一个问题。
至此,高崖堡已经勉强称得上是一座小城了,虽然还略有些寒酸,但不知道甩开同行的开拓领主几条街。
领主大人可是听说,有一名开拓领主至今还住着漏风的小木屋,领民才几百名,卫兵也只有十几名从家族带过来的亲卫。
他们与其说是开拓,不如说是求生更为贴切,毕竟不是谁都像李维这样的。
如果他不说,没人相信高崖堡是一个半年还不到的新兴开拓领。
接下来的日子,随着局势越发动荡,三五成群游荡到高崖堡的强盗越来越多,一些听说过这个狠角色威名的土著选择绕开,一些从荒野深处一直南下到这里没听说高崖堡名头的强盗居然聚集起来选择了尝试进攻。
这种尝试自然是以卵击石,仅仅只是费德弓兵们几轮抛射就将没有甲胄的它们扎成了刺猬,士气崩溃的四处逃窜。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领主大人背负着手,语气感慨。
以小观大,能将这片荒野扰的如此不安宁,可见南下的那群米诺陶斯绝对比想象中的还要庞大,
“这群强盗眼睛红的发绿,俺剖开其中一名强盗的肚子,只发现了几根还没消化的脚趾和头发,这是已经饿的走投无路了。”扎特接过仆从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手上的血液,语气沉重。
只有当初饿过的它,才能深刻体会当一个人饿到何种程度才会同类相食。
这个发现也让在场的其它兽人蛮子沉默不语,如果不是加入高崖堡,这个冬季它们部落显然也会因为食物的问题减员。
当初木托它们南下被抓进角斗场,就是因为它们部落养不起这么多壮汉,只能分出一批人出去自己讨生活。
“怪不得明知不敌也要冲击高崖堡,原来是把这里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李维摇了摇头。
克弦日部落南下,自然也不可能单纯只是为了驱赶这些荒野土著,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恐怕就是劫掠物资。
这群身高三刃的壮汉一个个都是大肚汉,要是不劫掠物资,它们自身的粮食很难支撑它们生存过这个漫长的寒冬。
所以这些南下的强盗没有食物度日完全在意料中。
说实在的,当初听到这个牛头人部落足足有七八百名战士,李维很惊讶。
一般这种强力种族的部落加上男女老幼顶天也就几百人,就像巨魔,往往都是几十人一家子,或者一两百人一个部落,因为四周的物资是不够支撑不会种地的种族聚集大量成员的。
像打猎,或者放牧,这种所获得的食物极为有限,因为四周的物资就这么多,一旦人口上去就会出现食物危机。
现在看来,怪不得人家能成一个大部落,每年把荒野上的部落养肥,等快到冬季的时候又南下劫掠物资。
可以说北境的贵族们吃这群牛鼻子的苦头已久。
如果这群米洛陶斯半路上就劫掠到足够的物资回去,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要是没搞到让它们能活过这个冬季的物资,那就保不准会做出些什么了。
又过了一天,一件所有人没想到的恶性事件在高崖堡发生了。
强盗团晚上袭击了高崖堡奴隶们的所在地,等高崖堡卫队赶到的时候,奴隶已经被杀的一干二净,食物和农具也被洗劫一空。
高崖堡一共分为两个区域,一个是位于山丘之上被城墙牢牢保护在里面的领民区,第二个区域则是山丘脚下坐落着一座座小木屋的奴隶住所。
相比较三个班次换守,全天有人巡逻,防守森严的领民区,奴隶区巡逻的人员仅仅只是它们自发组织的。
几名夜晚懈怠值守的狗头人导致了这次事件的发生,以至于没有及时给卫队发出求援的消息。
要不是已经被强盗杀了,老尼尔也会把它们吊上路牌以儆效尤,现在这头老狗头人汗如雨下。
因为学会法术加上勤勤恳恳的带领奴隶们开垦荒地,它的地位直线提升,前不久就住进了领民区。
但是现在它负责管理的奴隶区却出事了,一个弄不好就会让它这么久以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李维没有说什么,只是格外沉默,带着兽人亲兵卫队和豺狼人斥候小队,加上几头拉着马车的巨怪天刚亮的时候就出发,直到第二天晚上日落的时候才回来。
他们每个人全身都被血液浸湿,仿佛从血海里游了一圈,满脸都是疲倦,就连精力旺盛的座狼也瘫倒在地,连头也不肯抬。
与此同时,巨怪们拉动的马车上却装满了到死都是一脸恐惧的强盗头颅,有蜥蜴人、也有豹头人,足足有上千颗。
这些头颅在领主大人的吩咐下,被蛮子们放在距离高崖堡不远处的地方垒起了京观,以儆效尤,用来警示其余心怀不轨的强盗。
无数乌鸦被吸引而来,争相啄食着这些头颅上的血肉。
死不瞑目的头颅还保持着生前剩下的恐惧,加上满天啄食地乌鸦发出的凄厉尖叫。
光是看上一眼,就能引发隐藏在本能里的恐惧,让人毛骨悚然。
高崖堡没有人对此发表评论,只是默默的干着属于自己的活,不过却不敢抬头多看。
处于山丘上的他们,只要抬起头就能轻而易足的看到这座景观。
而心如火煎的老尼尔等来等去也没等到回来的领主大人的传唤,最后只能主动前往负荆请罪,结果没想到刚好撞破领主大人在享受山羊人少女和兔人少女的按摩,还不等它说出一句话,便被一脚踹了出来,挨了一顿臭骂。
看了一眼被“砰”的一声关上的大门,老狗头人却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整理了一下衣襟背着手离开了。
高崖堡的耕地它已经用土地肥沃术全部施展过,所以这段时间它反而没事干了,只能去找自己前段时候刚刚相中的一头雌性狗头人聊聊它历经了多少艰难的史诗故事,才最终成为一名高崖堡头目的。
京观的效果是肉眼可见的,一支偶然游荡到这里,足有千人左右的强盗团,看着那座已经被乌鸦啄食的只剩下些许肉丝的头颅,默默的绕开了这个狠角色,继续南下。
就算是对上米诺陶斯,也顶多是把它们击溃就了事,但是这种在它们死后,还把它们头颅垒起来示众,任由风吹雨打,太阳暴晒,乌鸦啄食的魔鬼,让它们内心的恐惧压制住了饥饿。
得益于京观的威慑,再也没有不长眼的强盗袭击高崖堡,日子突然一下子平静下来,让高崖堡的领民还突然有点不适应。
山雨欲来的紧张感逐渐在平静时光的流逝下消退。
临近的一件大事也只剩下莉娅的到来,而等待向来是一件磨人的事。
好在第二天就有消息传来,从白流城来的队伍将在明天清晨到达。
翌日,一大清早,领主大厅里坐满了人。
“再来!再来!”
银龙少女红着眼,急吼吼的拍开奥拉克的手,亲自洗着牌。
攒局的自然是上头的索菲亚,打牌的则是李维和奥拉克这头老兽人。
众人起了一个大早,结果却收到消息,前来的队伍因为路上车轮被杂草绞住浪费了一些时间清理,因此会晚到几个时辰,估计得中午才到。
没事干的众人,这才打起了牌消磨时间。
“你确定还要再来?”
领主大人努力憋笑,却怎么也忍不住。
当初为了让这头胆小怕事,却异常喜爱财宝的小银龙上钩,李维放了大海一样的水,让她赢了十来枚金克,结果现在她真以为自己牌技了得,是个天才。
一直缠着他想要打牌,主要是高崖堡除了他都是穷鬼,也只能找他。
李维就一直吊着她的胃口,每次来找他打牌就推脱有事,直到前几天闲下来终于决定收回这颗提前放飞的子弹。
开头依旧先让她尝点甜头,免得被吓跑了。
就在这头小银龙抱着已经装满她小钱袋的金克流哈喇子,认为自己百战百胜的时候。
接下来就是大败亏输,让这头银龙少女输的开始怀疑人生起来。
可是她却不认为自己是实力不行,以为只是运气不好。
随着小钱袋逐渐干瘪,眼睁睁看着金闪闪的金克又从手中溜走,这种突然暴富,又突然贫穷的落差感让这名银龙少女成功的上了头。
“不好意思,两王四个二,我又赢了。”领主大人笑嘻嘻的将牌撂倒,脸上写满了我无敌你随意。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银龙少女一脸绝望的看着手里就没大过九的牌。
最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灵光一闪,居然罕见的硬气了起来,叉着腰质问道:“你的运气怎么可能这么好?次次都是最大的牌,是不是藏牌了?”
这聪明劲来的可真晚,裤衩子都输没了才想到,领主大人内心快笑炸了。
这种欺负小傻子的背德感,让他总觉得自己得去买包瓜子补偿这头小银龙。
“爵爷我是这种人吗?不相信你就来搜一搜。”
坐在主位上的李维往背后一仰,张开双手,一脸坦荡荡。
一脸怀疑的银龙少女为了财宝,胆子出奇的大,不仅敢破天荒的质问领主大人,还真的踩着桌子就跳到了李维怀里开始翻来覆去的搜查。
可惜搜了半天连根毛都没有,只能一脸颓废的又从领主大人身上爬下来。
李维笑呵呵的说道:“你现在总共已经输给我六千零五枚金克了,鉴于你穷的连一个铜子都掏不出来,你也同意用劳动来支付这笔欠款。”
一边说着,李维一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早就拟好内容的羊皮纸,“按照你在龙岛一个月两枚金克的劳动酬劳,爵爷我大发慈悲算你两枚金克五十枚银克一个月,也就是你得为我工作两百年才能还清。”
“不过嘛,我也不一定活这么长,就算你一百年好了。”
李维唰唰在两份羊皮纸上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羽毛笔递了过去:“签字吧。”
看着羊皮纸上的条约,索菲亚嘴唇紧抿,洁白如玉的小手颤抖不已,巨龙寿命是很长,但是一百年对于巨龙来说也不是一个轻易能忽视的时间。
按照她现在的年龄推算,六十多年她就成年了,一百年距离步入壮年也只差几十年。
简单来说,签下这份条约她就要为这名人类从幼年工作到壮年!
“李维我下把一定能赢!我们再打,我一定会赢回来的!”
索菲亚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忙摇着领主大人的手臂,眨巴着银眸,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索菲亚关于这个我得严词拒绝你,先不说就算我赢了你,对于寿命根本没有巨龙长的我没有任何好处,况且你已经深陷泥潭不可自拔,为了挽救你,我是不会再和你打牌了。”李维一脸大义得就像一名将迷路的羔羊引回正途的教皇。
“以后高崖堡打牌只准消遣不准赌博!”李维突然冲四周的众人下了一条高崖堡的新规。
“还有,为了让索菲亚戒掉牌瘾,谁都不准和她打牌!”
随着领主大人随后一道命令落下,索菲亚感觉天塌了,一下子瘫倒在地。
这下子她不仅没有赚到钱财,还彻底成了别人的打工龙,银龙少女欲哭无泪。
她恐怕是史上第一头负债最多的银龙。
如愿以偿的领主大人背着双手表情严肃的走出了领主大厅,当距离足够远的时候,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