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过来拿货的经销商们，在厂区门口肆无忌惮交谈着。

言语之间，满是遗憾。

感觉卖《无眠之夜》这张专辑，只赚个几成的利润，就跟“赔本赚吆喝”差不多。

习惯了从山寨窝点拿货，倒手卖出去获得暴利，硬着头皮过来批发正版专辑，反倒让他们十分难受。

才2005年。

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很不到位，早年习惯了拿来就用，自从加入世贸组织，开始履行对知识产权的保护协定，情况才稍微有所好转。

现实当中有所好转，网上依旧铺天盖地，全都是“免费分享”的资源。

例如五花八门的音乐网站，用白瓢的音乐吸引用户点击，然后靠广告位赚取收益，像企鹅音乐这种会给唱片公司、歌手们付钱的，显得比较另类。

这年头，像他们这种人可不少。

只做批发正版的生意利润低，借助手头上的零售渠道，卖山寨盗版碟，还有无法过审的国外影碟、成人爱情动作片，才属于真的暴利。

倒手就是200%、300%的收益率不说，全程都用现金交易，还能想办法避开税务部门的监管。

有现成的销售渠道在手，违法成本又比较低。

面对干几年，就是几十万甚至是几百万的好处，大多数人很难经得起诱惑。

也就是范无眠的名气大，粉丝数量众多，专辑特别畅销，才有机会跟山寨窝点、非法经销商们斗智斗勇。

让他们害怕错过最佳销售时机，担心自己多等一段时间，会把市场拱手让给别人，不得不硬着头皮高价拿货。

假如换成其他二流、三流歌手，这些总代理、经销商们才不会着急，大不了多等待几天，然后再去找山寨窝点低价拿货......

《无眠之夜》专辑，公开对外发售了。

正式的发售日期，被定在了6月16号，今天已经是18号。

蓝鹂还在负责工厂这边的业务，见到范无眠时候，笑容灿烂介绍说：

“15号的晚上，工厂外面排满了货车，足足来了上百辆，凌晨一过就按照订单顺序，排队发货装车。”

“有些深城当地的经销商，连夜把你的新专辑，分发到各个零售商手上，16号一大早开始对外销售。周围其他城市也来了很多人，他们发现销量太好，还打电话让我们赶紧送，根本抽不出人手。”

“前天和昨天忙完，总共发出去640多万张专辑，仓库里还剩下一百多万张，暂时还不知道能有多少经销商加单......”

一次性放出去640万张专辑，瞬间填满了初期的市场缺口。

销售需要时间，零售数据也无法实时统计出来，蓝鹂有点担心备货库存太多，导致剩下的大约160万张库存专辑，最终砸在手上。

范无眠心平气和，笑着说：

“没关系，能卖出那么多张，公司已经稳赚不亏，大不了以一個低价甩卖出去，赚回生产成本就行。到时候，让山寨窝点生产的货卖不出去，坑死他们。”

“内地市场很大，正版加上盗版，我的上一张专辑《那个女孩》，差不多总共卖出去1800万张左右，这次应该只高不低，毕竟有那么多人听过我的彩铃，他们都属于潜在买家。”

“消化掉800万张，基本上没有问题，无非就是利润多与少。如果有经销商加单，找过来要求一个折扣价，只要报价说得过去，那就卖给他们......”

作为对外搞批发的生产商。

这次，范无眠把上游的利润赚到手了，提前落袋为安。

现在需要做的，只有想想办法，继续拉动专辑销量。

生产线已经停工，从一开始只计划量产800万张，即使存在缺口，规模也不算太大。

再过几天时间，将会面临无数山寨专辑的竞争。

哪怕查封几个窝点，还会有成百上千个窝点，以范无眠的实力肯定扫不干净，没必要耗费精力瞎折腾。

提前放出消息，通过媒体进行宣传。

他的粉丝们，早就对《无眠之夜》这张新专辑翘首以待。

刚听说专辑上市，很多忠实粉丝立马满大街寻找音像店，由于山寨窝点没办法供货，正版专辑几乎垄断了整个市场，销量十分可观。

可惜这种盛况维持不了太久。

不少窝点加班赶点忙活两天，现在估计已经开始对外出货了。

好在，跟新电影上映一样，专辑刚开始发售的几天，往往也是销量最高的几天。

事实上。

从16号发售到现在，算上运输到全国各地耽搁的一些时间，新专辑《无眠之夜》已经在两岸三地，总共卖出超过310万张，不少音像店门口，消费者们还在排队付款，疯狂抢购。

距离深城稍远的一些城市，专辑没到货时候，就有粉丝迫不及待掏钱，提前预定这张新专辑，让老板帮忙预留。

眼看《无眠之夜》大卖，媒体报道出相关新闻之后，又吸引更多人前去购买，进一步推高了销量。

有些资金充足的经销商，提货时候支付了尾款。

还有些经销商只预付一部分，剩下的暂时先挂账，要等从终端的零售商手上拿到货款，才能结清尾款。

反正成本已经回来，即使真有谁选择跑路，损失也在可接受范围之内。

开门做生意，哪能毫无风险。

蓝鹂陪着范无眠，在封闭式厂区参观，继续说道：

“开始对外发货之后，工厂当天对外解封，很多人迫不及待回家去了，我正在统计他们的工资。”

“这两天会计那边，总共收到2480多万的货款，还有几百万尾款，过段时间才能收回来。好像没听说最近几年，有哪个歌手能靠卖专辑，赚到这么多钱。”

“有几家公司，想找我们帮忙代工生产专辑，估计加工一张能赚两三毛的利润，要是数量多了，这门生意好像蛮不错，老板你觉得呢？”

“反正跟我们合作的几家代工厂老板，都比较心动，这些大型唱片公司之前有固定合作的工厂，轻易不会把订单交给别人去做。生产期间监管没那么严格，经常闹出正版还没上市，盗版先一步上市的笑话，损失特别大......”

等她说完。

范无眠果断摇了摇头：

“给人代工，小打小闹罢了，而且其他生产唱片的加工厂，也会从我们这里学习些经验，很快就会改进代工模式。一旦卷起来，代加工的利润只会越来越低，瞎耽误功夫，没必要折腾。”

“卷起来......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帮人为了抢订单，本来你能赚2毛，我只赚1毛5，其他人更是只想赚1毛。这几年，音像制品销量持续下滑，订单少公司多，我才不想做这种生意。”

范无眠话题一转，接着问道：

“深城湾熟悉吧？要是没事，现在陪我去逛逛？”

蓝鹂茫然道：

“只有些烂滩涂地，范总想去看什么？港城也能看见大海......”

以内地的人口基数，很多生意其实有着庞大的市场，但有市场和能否赚钱，又属于两码事。

《汇文报》那边，还没推出《荒天帝》第一册实体书时候，市场上其实已经出现实体书，甚至很贴心地帮忙制作了插画，并且附赠范无眠的海报。

之所以迟迟不推出土豆网，主要也是因为担心网上免费资源太多，初期砸进去大量资金不划算，暂时还没有孵化视频网站的土壤，出手过早容易事倍功半。

像跟左子妍提过的小说网站，范无眠同样不敢抱有太高的期待，感觉只适合砸入少量的资金，为影视公司贡献些适合改编的版权。

假如烧掉几亿人民币，才能将一个小说网站给扶持起来，显然还不如把钱投到其他地方，直接摆烂躺赢。

换个角度来看。

会发现手机彩铃、院线电影、电视剧、开演唱会这些，才属于如今娱乐圈里，比较不错的好生意，因为没办法被人白瓢。

跟山寨窝点斗智斗勇，只能算赢了一部分，好不容易才拿下新专辑上市首周的销售市场。

但考虑到其他歌手和唱片公司更惨，正版和山寨专辑的销量比例，有时候甚至超过1：10，其实已经称得上大获全胜。

带上蓝鹂，范无眠坐车来到深城湾。

湾区沿海的大多数地方，如今还是滩涂地，又或者虽然填海造陆，却杂草丛生，找不到任何建筑。

参考路上买来的地图，范无眠很快找到后世春笋大厦所在的大致方位，在他眼里，附近都是好地方，魅力比加列山道12号还要大。

看向蒲嘉静，他询问说：

“感觉这地方的景色相当值钱，你老爸捧铁饭碗，能不能麻烦他帮忙打听一下，附近拿地的价格大概是多少？”

“值钱吗？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出来，无非就是一片荒地。”

蒲嘉静开口的同时，打电话联络自己老爸。

很快得到答复。

她老爸告诉说，已经联络了土地管理部门的熟人，待会儿就派人过来接待，陪他实地考察介绍。

这让范无眠一阵头大，无语道：

“我今天真的只是过来看看，想知道附近地皮的价格。让人专门接待介绍，显得太正式一点了吧，到时候问完又不买，岂不是让人白折腾。”

蒲嘉静无所谓道：

“没事，我爸整天招待、考察，真正能谈下来的招商项目也不多，他们早就习惯了。说不定，中午还会帮你安排一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