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吃的好撑啊！”关家慧揉了揉几乎没什么变化的小肚子。

桌子上的野鸡兔子的骨头堆成小山，李长顺把骨头拢到一块，拿油纸一包。

看到李长顺收拾桌子，关家慧也把碗筷简单的洗刷了一下，她知道李长顺准备了一大坛子水，不过还是要节省的。

李长顺把牙具又拿了出来，“洗个脸刷个牙睡觉了。”

关家慧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俏脸一下就红了，轻声的‘嗯。’了一声。

很快两人就躺到一個被窝里了，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幕，李长顺也不装了，直接把关家慧揽到怀里，一双大手也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

一只在族内曾经被叫做‘大壮’的飞蛾从岩壁缝隙飞进山洞，它刚刚拥有翅膀几个小时，终于能翱翔于天际了，像是发现了一片新天地，这里好暖和啊！感觉比它刚张开翅膀的那处岩壁中的野草还要温暖。

就是那边一个石头垒起来的木板上的生物有点吵，“哎呀……”“不要……”“那里不可以……”

开始还是一个有着雌性气息的生物的声音，不过慢慢就只剩下‘呜呜……’的声音了。

这个雌性肯定会游泳，因为会游泳的都知道，鼻子不能换气！要不然会呛水的！

‘大壮’慢慢在山洞里爬着飞着，发现一个发着红光的地方，越靠近就越温暖，“好美啊！好暖和啊！我要跟这东西融为一体！”

这一生都在寒冷之中，冻坏了的‘大壮’慢慢向着那个发着红光的东西靠近。

靠的越近越舒服，‘大壮’几乎要舒服的呻吟起来了。

突然一个火星从那红光里蹦了出来，正砸在‘大壮’的翅膀上，‘大壮’瞬间感觉到翅膀一片灼热，也开始发出微弱的红光。

连忙扑闪着自己的翅膀，最终还是成功十脚着地，‘大壮’松了一口气，翅膀好像不顶用了，不过就是爬也要爬到那红光里。

根本没发现，它已经靠近了那两个发出声音的生物，‘大壮’似乎听到了一道声音，“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

随即一道遮天蔽日的‘袈裟’就盖了过来，‘大壮’费尽千辛万苦从‘袈裟’的缝隙中爬了出来。

结果似乎又听到一道声音，“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哼！雕虫小技，竟敢班门弄斧！”

又一件‘袈裟’盖了过来，‘大壮’已经被吓破胆了，扑闪着破损的翅膀连爬带飞的跑了出来。

顾不得听身后的声音，顾不得只剩一边的翅膀，坚定而执着的飞扑向红光。

可惜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一半的翅膀，红光的高度根本不是自己能够够得到的，但是‘大壮’不气馁，沿着近乎竖直的岩壁爬向红光，十足慢慢的融化，消失。

奈何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大壮’还是差了一步登顶，当那道红光近在咫尺的时候，‘大壮’再也无力抓着竖直的岩壁。

可惜可敬可叹，‘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不过虽然没有和红光融为一体，但是‘大壮’的身体已经沾满了红光，意识即将消散前，‘大壮’长叹一声，“好舒服啊！人生当如是，当浮一大白！此生足矣！”

……

第二天不知道天亮没亮，李长顺慢慢张开了朦胧的睡眼，映入眼帘的是凹凸不平的岩顶，感觉脖子热乎乎的有点痒，刚想抬手挠挠。

发现手臂似乎有点不听使唤，酥酥的，麻麻的。

另一只手倒是没有这种感觉，刚想挠挠，就被一处又滑又软又热的东西挡住了。

李长顺眨了眨眼，意识慢慢的回归，这才发现，那处又滑又软又热的是关家慧的脸蛋。

挠变成了抚摸，怀里的人被李长顺的动作惊醒，李长顺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半边身子都热了起来，像是怀里被塞进了一个大暖炉。巴适得板！

关家慧也慢慢的清醒了，慢慢的把手脚从李长顺身上拿了下去，身子也微微向后挪了挪。

可是被窝里就这么大点地方，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呢！？

李长顺感觉自己失去知觉的手臂开始意识复苏，温热柔软的触感传到刚刚清醒的大脑，让这只刚刚恢复的手有了自己的意识！

微微用力，就感觉到刚刚想要逃离的东西都回来了，而且似乎更近了一些。

关家慧的俏脸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小嘴张了张，最终还是羞涩的说不出来话。

按理来说这时候该起床了，可是好半天都没见有人从那张简陋的木板床上下来。

一些细微的声音慢慢从木板床上传来，整个山洞的气氛都开始有些不对劲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长顺从木板床旁边拿起两件线衣线裤塞到温暖的被窝里，接着快速的从山洞里跑出去，经过炉子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有一块发黑的石块样的东西。

大脚直接踩了上去，粘在了李长顺的鞋底。又被李长顺带着直接到了山洞外。

“呼……真是憋死我了！”李长顺打了一个哆嗦，快速的提上裤子，转身向山洞走去，鞋底的一块黑色的东西留在了雪地里，迈步扬起的雪很快就盖住了这块黑色的东西。

‘大壮’也算入雪为安了，算是有了一个短暂又辉煌的圆满虫生！

……

一个汉子漫不经心的走进东城派出所，“关所，你猜我刚刚见到谁了？”

关所长叹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握了握拳，又活动了一下手指，“耗子，你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拿你活动活动筋骨，正好写字写的手都不听使唤了！”

耗子讪笑了一声，也知道自己打扰关所长工作了，“嘿嘿，关所，刚才巡逻的时候看到小慧了，跟李长顺那小子逛街呢，那小子车子上都快挂满了，里面有一头狍子，应该是他们从山里弄出来的。这会估计都快到您家了！”

听到耗子的话，关所长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些，看了眼桌上的钟表，“嗯，知道了，差不多到下班点了，该回家回家，快过年了，家里缺东西的也赶紧去买。过两天想买都买不到了！”

耗子赶紧笑呵呵的跑了，关所长揉了揉眉心，看着桌上已经基本整理完的材料，晃了晃脖子，抻了个懒腰，整理了一番就回家去了。

一路上蹬自行车的速度越来越快，冷风灌进脖子也丝毫不在乎。

很快就到了军属大院，还没进门就听到关家慧高兴的声音，“娘，你看！这个是给你买的围巾，好看不？”“还有这个，这个是给爹买的皮鞋和腰带！”“还有还有……”

本来怒气冲冲的关所长突然火气消了大半，站在门口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推门进了屋子。

门口的响声让高兴的母女两个一起看了过来。

关所长打量着几天没见的宝贝闺女，脸蛋上有点高原红，这两天应该没少在外面跑。打扮还是之前那一身，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桌子上、地上摆满了东西，网兜装的水果，油纸包的应该是吃的，盒子装的皮鞋、腰带，还有几个小盒子看着都是一些雪花膏、蛤蜊油之类的小东西。还有围巾，头饰之类的都在妻子的身上头上带着呢。

地上还有两个麻袋，一个是基本空了，另一个鼓鼓的，一看里面就装了不少东西。

关所长眉头又皱了起来，这东西也太多了吧！就算两个孩子现在算是处朋友，也不能拿李长顺这么多东西啊！这些东西怕不是得上百块了！快赶上自己一个月工资了！

关家慧虽然手里也有一些钱，但也就是十块八块顶天了。肯定又是李长顺给买的！之前李长顺往家里送肉他也知道，女婿孝敬自己老丈人丈母娘也是应该应份的，大不了以后等李长顺高中毕业，给他弄份好工作，等两人要成亲了，给关家慧的嫁妆丰厚些，总不会亏了这小子。

但是这些东西是李长顺领着关家慧买的，换言之，这就相当于直接跟人家要了！

“这些东西都是李长顺买的？”关所长还没说完，关家慧就赶紧打断道，“爹，这都是我自己赚的钱买的……”

关所长感觉自己手有点痒了，这小丫头能赚什么钱，怕不是被人吃干抹净了吧！？这丫头自己宠了十几年，一个指头都没动过，怕是有点宠坏了！刚往前走了两步，一股极其熟悉的味道传来，这是？这是火药的味道！

是跟李长顺进山打猎粘上的？还是……

顾不得想其他的，微微低头仔细嗅了嗅，就是关家慧身上的味道，皱着眉头抓着关家慧的右手看了看，关家慧让关所长的样子吓到了，根本没有反抗。

果然，在关家慧的虎口看到了明显的红肿，凑近了闻到了更浓郁的火药味。

关所长的动作关家慧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就是想自己保护自己……我才……”

关所长抓着关家慧的手紧了紧，一股名为愧疚的情绪在心底滋生，转瞬化作一声长叹，轻轻抓着关家慧的小手，“我没怪你，都是爹做的不好，只是这东西太危险了……”

自己男人凝重的神情也吓到了关母，“定军，这是怎么了啊？你们父女两个打什么哑谜呢？”

关所长深吸了一口气，“小慧，东西呢，藏哪里了？”

关家慧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自己父亲威严的眼神，有些心虚的说道，“我……我去拿……”

接着快步跑回自己的屋子，很快拿出来一个黄牛皮的枪套，还有两个装满了子弹的弹夹。

关母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这东西她不是没见过，不过即使是自己男人也从来没让自己碰过这东西。

关所长从枪套里把那支54式拿了出来，先是退下弹夹，发现里面压满了子弹。另外两个弹夹也是满的，还有一个子弹盒，里面都是黄橙橙的子弹。

接着双手一扣一拉，像是变魔术一样，很快54式就变成了一堆零件。关所长挨个仔细端详，关母都忍不住要出声了，关所长才开口，“这小子真是神通广大啊！完全是原装的，射出子弹不过百！”

很快零件又变成了完整的枪，似乎是想通了，没有像要吃人的老虎一样，“你就是用这个挣的钱？”

关家慧听出了关所长声音的变化，偷偷抬头看了一眼，怯怯的点了点头，“那个……那头狍子是我打的，长顺说，这头狍子至少值三百块，他拿走了一半，这些东西都是拿这个钱买的。”

关母惊讶的说道，“三……三百块！？那之前小长顺送来的东西不是？”

关所长白了关母一眼，“你才知道？这些东西现在有多稀缺你又不是不知道，黑市上至少要三四块钱一斤！就这，都有价无市！”

关母想着李长顺这一段时间送来的东西，前前后后差不多得四五百斤。除了自己家吃的，给邻居分了不少，苏家她也送去了不少。

她之前听院里的人说村里打猎的，进山打的猎物交到公社一斤能换2毛钱。还以为这些山里的猎物比肉联厂的猪肉还便宜，怪不得邻居都给她塞了很多不常见的好东西，原来这些肉这么值钱。

本就拿李长顺当儿子对待，几百块在她眼里也不算什么大钱，她还赔了一个宝贝闺女呢，这价钱比自己想的贵了十几倍，岂不是拿了李长顺两千多块的东西！

两百块和两千块那可差太多了，自己之前不知道，还没太当回事，现在想想，李长顺会怎么想她，怎么想关家，怎么想关家慧？越想心里越难受，都快哭出来了。

关所长看自己媳妇的表情也知道她想什么呢，只好开口说道，“别多想了，那小子上千块的东西穿在身上，才不差这点东西。女婿孝敬丈母娘多少都是应该的，回头我会补偿他的。”

关母看看关所长又看看关家慧，知道跟他们两个说这些没什么意义，回头得跟李长顺好好说说，家里的钱都是关母在管，两千块虽然多，但是关母也不是拿不出。又有点觉得拿钱说话不大好，心里纠结的不行。

关家慧也不懂这些，不过想想自己打的狍子值三百块，再想到之前李长顺送来的东西，也明白了过来。

关所长一手抓着女儿，一手抓着妻子，“好了，你们两个，别瞎琢磨了，家里还有我呢，长顺那孩子什么样，你们两个比我了解。这点事说清楚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