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青羊道人高兴,李相鸣连声恭喜。
“没想到道长还是位炼丹师,瞒我瞒得好苦。”
“哈哈,炼丹小道尔,不值得出现在酒桌上。”
青羊道人摆摆手,装作不在意。
看得李相鸣一阵无语,这老家伙脸上明显有自得之色。
“道长技艺如何?”
李相鸣好奇问道。
“怎么,李家想找我炼丹?”
青羊道人似笑非笑,他就知道地火不是这么好借的。
“没有没有,纯属朋友之间的问候。”
李相鸣眨了眨眼睛。
见状,青羊道人沉吟了一下,开口道:“我只能说,我最擅长炼制清灵丹。”
清灵丹是一阶丹药,这么说青羊道人也只是个一阶炼丹师。
李相鸣有些失望,但随后释然,二阶炼丹师在白露门甚至恒月门都能当座上宾,显然不是这么好找的。
“清灵丹也是好东西,不知道长成丹率如何?”
这个问题有些冒犯,但青羊道人既然开口了,也没当回事,比了個手势。
“八成?”
李相鸣好不吃惊,看到对方点头,连忙觍着脸上前,小声问道:“黄芽丹呢?”
“六成。”
这次青羊道人直言,却听得李相鸣五味杂陈。
同为一阶炼丹师,人比人,比死人啊。
这还是别人没用地火的前提下,据说地火对炼丹师的加成非常之高。
李家果然没有炼丹的天赋。
想到这里,李相鸣恨不得把李家所有的炼丹任务都塞到青羊道人手里。
当然也只是想想,家里没让他找青羊观炼丹,他自然不会越俎代庖。
这也间接说明,李谦雄还不清楚青羊道人的本事。
不然出使青羊观的不会是自己这个小辈。
想到李谦雄,李相鸣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感到头疼。
李谦雄大概是相中青羊观没有根基,想硬塞那些孩子进去,等以后再收为己用。
但是青羊道人是自己的故交,他却不好拿李家撑腰。
想了想,李相鸣决定打感情牌。
“道长这里僻静,是个修炼的好地方,就是过于冷清,连个斟茶倒水的弟子都没有。”
李相鸣意有所指。
“哈哈,山野之间,比不得你们大门大户,听说你们当归山数十万族人,仆从无数。”
“哪里哪里。”
李相鸣赶紧摆手,李家修士不过二百人,凡俗的李姓族人,也就十万出头,如果加上遗留在毫县的偏远血脉,并且算上全部亲眷,才能达到二、三十万人。
奴仆更是无稽之谈,李家家风淳朴,崇尚自力,连李谦雄都没有专门照顾起居的仆从,其他人更别提了。
青羊道人所言,不过是吹捧李家强盛而已。
李相鸣却抓住机会,叹息道:“李家虽大,容不下三升谷粟啊。”
“三升谷粟?”
青羊道人皱起眉头,不曾听闻李家缺粮啊,就算缺粮,又岂会缺三升谷?
“小李居士莫要打哑迷。”
青羊道人板着脸,假装呵斥道。
李相鸣随即将李家兄弟撞破白面老人拐卖灵根孩童的事情说出。
青羊道人孤寡,颇为喜爱孩童,听到此消息,顿时怒骂。
当听到白面老人死在李相仁剑下,又拍手称快。
然而李相鸣却愁眉苦脸。
“怎么?莫非有隐情,杀错了?”
青羊道人表面豪旷,其实内心十分细腻,很快注意到李相鸣的表情。
“非也,白面贼死了,几个孩子自然而然落在了李家手里,却叫人为难。”
“这有何为难?你们......”
青羊道人说不出话,他刚想说李家家大业大,照顾几个小孩有什么难?
可同时也想起李相鸣刚才所说的话,李家容不下三升谷粟,不正是指这几个孩子吗?
青羊道人先是一怒,随后苦笑着摇头,他见多识广,知道的确有一些家族排外。
“李家打算怎么处理这些孩子?”
青羊道人缓缓问道,连坐姿都变得端正。
“家里商议,打算送他们到蒲水坊市碰碰缘分。”
李相鸣小小地撒了一个谎。
其实李家原本最大的呼声是送去白露门,其次是寄养在长泰乡,几乎没什么人建议送到蒲水坊市。
概因蒲水坊市鱼龙混杂,送到这里等于将孩子的前程寄托在别人的善良之上。
修真界可没少出现打着收徒、收养义子义女的名号,将灵根孩子送到暗无天日的矿洞,日夜奔命。
青羊道人老江湖,混迹各大坊市多年,自然听过甚至见过这类事情,眉头已经皱成疙瘩状。
“此举不妥,蒲县最近人贩子猖獗,人流量大的蒲水坊市也在他们的盯梢之中,送孩子们去蒲水坊市,等于是送羊入虎口啊。”
“蒲水坊市也有这种情况吗?”
“甚为严重,我看到了牤教弟子的出没。”
牤教弟子?
李相鸣若有所思,他在章宁府求学,自然听过牤教。
牤教是个老教派,相传已经活跃了数百年。
然而与寻常宗门、教派不同,牤教的组织架构异常松散,就连教主也只是个名义的存在,并不能对麾下教众下达命令。
也不知道他们最开始是怎么形成、怎么延续的。
如今的牤教,庞杂无比,只要是个灵根者,不管有没有修为都能加入其中。
这样的教派,所行之事也是五花八门,全凭弟子意愿,很难用正邪去定义他们。
但近几年来,牤教偏向邪恶,据说他们换了教主,对教众似乎也有了一定的组织能力,接连在毫县掠夺了几家小修真势力。
为此还遭到恒月门的重点打击,死伤不少人。
没想到牤教在章宁府碰壁,马上跑到了顺安府。
“如此说来,蒲水坊市并非上选,但是,哎,我接了家里的任务,不好处理啊。”
李相鸣露出为难的表情,“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有更好的去处,我就可以做主给孩子们换个地方。”
言下之意,就是李家不可能收养这些孩子。
青羊道人听了,站起身,来回踱步。
半响,又坐了回去,抚摸着自己的胡须。
“小李居士,我这青羊观你看如何?”
青羊道人声音不大,却很沉稳。
李相鸣精神一震,终于等到了这句话,但他没有急着回话,而是作沉思状,好一会儿才开口道:“青羊观是好,我也知晓道长为人,可李家要送走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四个!”
“您吃得消吗?”
李相鸣的话让青羊道人脸色凝重,三、四岁的娃娃,本就不容易照顾,何况四个之多?
即便可以,青羊观能同时肩负起四人的修炼资源吗?
“你说的对,青羊观的确吃不消。”
青羊道人露出苦笑,四个孩子都身怀灵根,他总不能只教导一个,让其余三个打杂吧?
或许这是一个办法,但他做不到。
“哎,此事先不谈,我再想想办法吧。”
李相鸣扼腕叹息,一副为青羊道人考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