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李谦河回家,父子俩进行了一场长达四五个时辰的密谈,最终分别。
市锦房成立在即,李谦河长期负责蒲水坊市事宜,自然是掌事的强力竞争者。
李相鸣也希望父亲能成功当选,这样与他配合,能相互增强双方的话语权。
但很可惜,他作为长林房秉笔,需要避嫌,不能亲自帮李谦河操刀。
只好将自己所知的一些秘辛以及想好的建议告诉李谦河。
至于能不能夺得这个掌事之位,就看李谦河自己了。
离开中庭,李相鸣决定去一趟青羊观。
现在距离族会还有一点时间,如果等族会结束,反而未必有空。
他可是知道,李谦雄有心调整家里的组织架构,上计房也在其中。
事不宜迟,李相鸣立即前往长阳谷。
长阳谷是勤务院的大本营,这里时不时汇集一些为李家做事的外姓修士。
为了保证安全,李相鸣让聂荣暂时坐镇这里。
不过,随着李谦仕掌舵勤务院,聂荣的存在也就多余了。
李相鸣索性将其带在身边。
“你要带我师哥去哪?”
李相鸣甫一离开,唐雪雁就冒了出来。
自从李相乾去了须龙乡,唐雪雁也被换了回来,此时正跟聂荣处在蜜月期呢。
聂荣虽然被炼成人傀,人类的情感已经消磨得差不多了,既不会高兴、也不会伤心,更没法回应唐雪雁。
但他能够分清善念,这两年多,并没有拒绝唐雪雁的接触。
唐雪雁也因此变得开朗许多。
毕竟能跟师哥讲讲话,对她来说,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青羊观,你要一起去吗?”
李相鸣倒没有反对两人厮在一起。
在他心目中,能说话,能修炼的聂荣,更多像是一個人,而非傀儡。
“我要去!”
唐雪雁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那你跟着吧。”
李相鸣没有马上出发,而是先找到李谦仕,告知聂荣的离开。
“你们放心去吧,长阳谷有我,乱不了。”
李谦仕摆了摆手,随后看向聂荣,闪过一丝忌惮,这个人很危险,从第一届斗法小会他就看出来了,也不知道相鸣是怎么把他招揽到身边的。
李相鸣也注意到谦仕叔的目光,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聂荣既然是自己的护道者,身份信息就不能随便透露出去。
在李家知道聂荣秘密的,也就李谦雄、李诚康等少数几人。
大部分人都以为聂荣是李家招揽的散修。
-----------------
青羊观。
“师父,那些人又来了。”
李相树蹑手蹑脚,溜进丹房,小声地唤了一句。
正在沉浸于翻阅丹谱的青羊道人皱起眉头。
“没关门吗?”
“关了,一直在敲,小嫣都哭了。”
闻言,青羊道人露出怒容,放下手中书籍,大步流星。
当他走出道观的时候,外面空无一人。
只有凌乱的脚印,证明李相树没有说谎。
也就在这时,一个身披黄袍,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修士钻了出来。
“青羊观主,是我,老赵!”
青羊道人瞥了对方一眼,脸色依旧不好看。
“赵金斗,你跟那伙人混在一起了?”
“冤枉啊,我老赵是那种人吗?”
赵金斗大叫一声,走在青羊道人跟前,指着外面痛骂道:“那些都是流氓,是地痞,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土匪。”
“我老赵不一样,正儿八经的商人,试问两府谁没听过我的名号?”
“你赵半斤的绰号,也不见得比他们好。”
“都是同行污蔑、世人误解啊!”
赵金斗连忙解释,“在下与观主您的交易,何曾缺斤少两?”
“好了。”
青羊道人摆了摆手,不想听他废话。
“说吧,你这次过来干什么?”
“嘿嘿,观主近日所炼丹药几何?放心,一并按照市价收购。”
“恐怕让你失望了,老道我最近没炼丹药。”
“哈哈,观主不必多心,在下是真心想做生意。”
“都说了,没有丹药。”
青羊道人语气已有一丝不耐烦。
“不见得吧?如果观主不炼丹,又如何吸引孙家兄弟盘踞不走?”
赵金斗眯了眯眼睛。
“贪欲害人心。”
青羊道人冷冷地说了一句。
所谓的孙家兄弟,是戴山那边过来的修士,兄弟俩一个练气七层,一个练气八层,修为不俗。
此外,麾下还有四五个小弟。
这些人不知为何滞留在蒲阴山外围,偶然发现了青羊观。
这一看不得了,青羊观只有青羊道人,以及几个小娃娃,时不时还透出一阵丹香。
孙家兄弟很快分析出来,青羊道人是位炼丹师。
这下,缺乏修炼丹药的大伙坐不住了。
一开始,他们还装作来道观上香的信徒,查看青羊观布局。
青羊道人不明所以,仗着修为,也没有反对他们。
但来多了,青羊道人就瞧出端倪。
试问谁会住在这荒山野岭?然后定时过来青羊观上香?
在青羊道人的追问下,孙家兄弟事情败露,图穷匕见,直接开口索要丹药。
若孙家兄弟给出合适价钱,青羊道人也不是不能考虑。
偏偏这伙人口袋比脸蛋还干净,愣是翻不出一掌之数的灵石,却想给每人买下一瓶黄芽丹。
青羊道人哪里能接受?
当即将这些人赶了出去。
碍于青羊道人练气九层的修为,孙家兄弟敢怒不敢言。
离开道观后,越想越气。
索性匪气发作,盘踞在青羊观不走,时不时就来捣乱。
有一股不拿到丹药誓不罢休的态势。
被小人缠身,青羊道人自然恼羞成怒。
但他担心这些人伤害到观中的几个小徒弟,不敢擅自离观。
孙家兄弟也不想出现伤亡,点到为止,双方就此对峙了两三个月。
至于赵金斗,则是两年前从大荒镇进来的游商。
这个人混迹叶山、戴山和蒲水坊市之间。
有一次从戴山进入蒲阴山脉,辗转来到这里,同样是偶然发现了青羊观。
便打起了青羊道人身上丹药的主意。
与孙家兄弟相比,赵金斗是有钱的,青羊道人在半年前,还曾卖过丹药给他。
但赵金斗需要的份额太大,青羊道人也就有所顾虑。
毕竟他的灵材一多半都从李家购置,按照双方协议,青羊观所炼制的丹药,也得多半卖给李家。
“观主好好考虑吧,我手上有许多大主顾,他们对您炼制的丹药很满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赵金斗叹息一声,随后摇了摇头:“一旦错过,这些主顾马上就能找到新的丹师,到时候青羊观可就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了。”
“青羊观还看不上他们呢。”
就在这时,李相树突然开口。
“哦?”
赵金斗诧异地看了一眼李相树,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当面反驳自己。
不过他只以为是徒弟帮师父说话,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心里,青羊观深居荒山野岭,所产丹药哪怕品相再好,也难以找到销路,而自己的到来恰逢其会。
见青羊道人始终不作声,赵金斗还以为对方担心孙家兄弟纠缠,看了一眼远方,低声道:“只要您答应跟我合作,我可以请人帮您解决这个麻烦,想必您也厌倦他们了吧?”
孙家兄弟就像苍蝇,盘桓在青羊观周围,他不信青羊观主能一直忍气吞声。
这也是他停留在这里的目的,青羊道人有所求,而他亦有所求,只要耐心点,促成双方合作,不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