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新、相贞,还有继虎,你们要好好修炼。”
泰来峰上,李相鸣认真嘱咐几个孩子。
“十九叔,你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李继虎眼巴巴地问道。
“还不知道呢。”
李相鸣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叹息一声。
经过连续三天的高强度议谈,家里最终选择出兵戴山。
这一次,为了打搬山宗一个措手不及,家里派出的阵容也十分豪华,由李相仁挂帅,李相裕为副,带领十名练气后期的精锐修士争抢茅晶矿脉。
原本二房是不同意李相裕出去的,但李相裕听到李相仁要出手,根本坐不住,屡次请战,二房劝不住,只好听之任之。
李相鸣估计李相裕是想见识一下已经筑基的李相仁的手段。
其实李相鸣也很想知道自己和李相仁之间的差距,奈何他身兼捕兽房掌事一职,会议结束就要返回蒲阴山。
除了这十二人,家里还安排了李诚康为后援,李诚庚为第二道后援,分别驻扎在距离茅晶矿场外的500里和1000里地。
但李相鸣想,大概用不上这两人。
茅晶矿场目前只有一名筑基中期修士,以及若干练气后期修士。
按照计划,应由飞狐洞的度阴上人出马,将这名筑基修士吸引走,然而由飞狐洞的门人佯攻矿场,将矿场内部的驻守力量暴露开来,最后再由李相仁等人施展雷霆一击。
只要飞狐洞的情报不出错,李相仁对付那些练气期的搬山宗弟子,宛如砍瓜切菜。
李相鸣之所以反对出兵戴山,也从来不是担心打不下茅晶矿场,而是担心搬山宗背后的镇魂宗不满。
诚然,李家可以靠近胜意门,硬是吃下这個矿场。
但以后呢?
镇魂宗将视李家为眼中钉、肉中刺,李家不得不更加依仗胜意门的力量来守护矿场。
既有求于人,必受制于人。
进入戴山容易,想脱身却难。
不过,这些不是李相鸣所能考虑的。
作为新人,他最多阐明自己的立场。
回到猴儿谷后,李相鸣开始了自己的修炼。
他目前的修炼主要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便是打坐吐纳,这是任何一名修士想要提升修为不可或缺的步骤,所谓的天资有别,基本体现在这上面,同时这也是最为耗时的一部分。
第二部分便是祭炼泣灵荒天索,法器对于修士来说至关重要,因为法器能够传导法力,意味着修士能够利用法器施展法术。
仅这一点,就足以让修士如虎添翼。
众所周知,法力乃从灵气而来。
灵气分五行,但无论哪一行,修士都可以吐纳,只不过因为吐纳主灵根以外的灵气会出现引导困难的现象,这才导致了大部分修士只会吐纳一种灵气。
然而,修士头铁吐纳次要灵气,也是能够提升修为的。
因为无论什么样的灵气,在经过大小周天的运转后,都只会滋生纯粹的法力,也就是无属性法力。
无属性法力调取方便,使用简单迅速。
但修真界并不满足无属性法力的威力,有人尝试让法力刺激不同的灵窍,产生变化,由此出现法术的雏形。
法术最开始,只是修真界研究法力的技巧,但随着这种技巧成熟,修士们发现可以利用不同的灵窍组合,使法力产生不同的效果,于是便有了五行法术。
在上古时期,五行法术的施展很繁琐,因为修士要引导无属性法力刺激特定灵窍,使其变成属性法力,再经过若干灵窍,使属性法力产生修士想要的效果。
听起来简单,其实并不容易,因为修士要引导的灵窍实在太多了,越是威力强大的法术,需要的灵窍组合越复杂。
因此,为了让修士专心完成这一步骤,便出现了咒语——修士通过吟唱咒语,让自己的法力跟随咒语的腔调完成引导灵窍的过程,最后释放法术。
随着修真界的发展,各种灵窍组合被发现,法术在保持威力的同时,越来越轻便,咒语也越来越短,大多成为形式。
而法器的出现,直接打破了咒语存在的价值。
因为法器的材质特殊,是炼器师对修真界的灵材精挑细选所熔炼而成的宝物,越是高级的法器,对法力越能产生影响。
比如一件火属性法器,在修士注入法力后,会自然而然地强化或异化这部分法力,也就是说,修士要施展一个法术,不再需要严谨的灵窍组合,而是能够借用法器本身,替代一部分灵窍,缩减法术的施展时间。
此外,法器还能够储存法力。
比如秦家的灵器罡龙枪就蕴藏着海量的高级法力,秦正茹拿着罡龙枪随便挥舞,就能轻松灭杀同级别的修士。
但这些法力不是凭空诞生的,而是由罡龙枪的历代主人不断温养,逐渐积累而成。
泣灵荒天索本也有磅礴的法力,但因为历经大战,损耗大半,又失去了主人,被封禁百年,法力荡然无存。
李相鸣现在所做的,不仅是用神识烙印,让泣灵荒天索与自己的联系更为紧密,更是在不断地向其中注入法力,细心温养。
第三部分,便是研习幻月宝典。
幻彩冥蝶给李相鸣留下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所以即便在幻术一道上无人指点,他也没有轻言放弃。
就在李相鸣苦苦皱眉思考的时候,李相广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掌事,迟来勇的信。”
“来勇?”
李相鸣讶异,按照规定,迟来勇每个月只需跟他汇报一次,这才没几天就找他,想来是狂狮猎妖团出事了。
李相鸣马上接过信件,仔细查看。
却发现不是狂狮猎妖团出事,而是吕茂等人发现有人在跟踪张之昂,并且跟踪之人,与葛义息息相关。
“有意思。”
李相鸣指尖燃起火焰,将信烧毁,对着李相广吩咐道:“你马上通知赵金斗,让他过来。”
“是。”
葛义既然跟踪张之昂,肯定是想对张之昂不轨。
两人之间并无直接的恩怨,因此,葛义此举很可能是受张麻子指使。
张麻子走投无路,竟希冀除掉张之昂等人,来缓解自己的压力。
李相鸣冷笑一声,既然张麻子不讲规矩,那他正好引蛇出洞。
然而,事情的走向出乎李相鸣意料。
李相鸣这边才刚刚布局,李相广便带了一个瘦弱年轻人过来,说有重要情报汇报。
“你叫什么名字?”
李相鸣盯着对方,目光犀利。
“小…小人韦飞。”
韦飞修为不高,面对故意泄露气机的李相鸣,有些承受不住压力,连忙俯倒在地。
“韦飞……”
李相鸣默念一句,开口道:“我没记错的话,你是雄狮猎妖团的人吧?”
“大人记性真好。”
韦飞脸色发白,他根本没想到李家掌事会知道自己这样的小人物。
他却不知,吕茂一伙目前拜入李相鸣麾下,作为狂狮猎妖团的头号大敌——雄狮猎妖团,里面每一个成员的名字,李相鸣都知道。
“你来找我何事?”
李相鸣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来揭发葛老大,不,葛义跟张麻子图谋不轨一事。”
韦飞神色紧张,但他说话的语调还算平稳,想必已经做过不少心理建设。
闻言,李相鸣没有马上说话,正值雄狮猎妖团进入口袋之际,韦飞却主动上门,不得不让他觉得耐人寻味。
半柱香的时间悄然流逝,韦飞跪在地上,身体有些颤巍。
见对方快要失态,李相鸣淡淡地问道:“葛义和张麻子图谋不轨,对谁图谋不轨,对我吗?”
韦飞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不是您,他们也没有这个胆量,他们要对付的是张之昂、伍老头等人。”
“那你为何不向他们告密,而是来找我?”
“这……”
韦飞有些措手不及,张之昂等人是蒲阴山会馆的得力干将,而李相鸣是会馆的主人,他要告密自然来找李相鸣,如此才能利益最大化。
但他却不能这么说,因为蒲阴山会馆的存在并不为外界所知,而李相鸣作为背后的操纵者,这一身份更是讳莫如深的秘密。
以韦飞的身份地位,按理说没资格窥探到这样的秘密。
如果他向李相鸣透露了这些隐秘之事,无疑会暴露自己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
一旦被追问起来,韦飞只能供出是从张麻子那里听来。
但这样做,岂不是不打自招,暴露了自己也是这场阴谋中的一环?
霎时间,韦飞冷汗直流。
“你且起来。”
李相鸣见自己的威压有效,表情不再这么严肃。
韦飞既然来此告密,不管目的如何,都担得上一句弃暗投明。
他自不会追究其过往,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追究。
跳过这个话题,李相鸣继续问道:“说说你是如何知道的情报,以及葛义和张麻子的具体谋划。”
“那天张麻子来找葛……团长,商量要离开蒲阴山一事,团长不希望张麻子走,主动提出用武力解决张麻子的麻烦......”
“后来觉得赵金斗是硬骨头,便想先除掉张之昂等人,这几天葛义一直在盯梢,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今晚或许就会动手。”
“今晚?”
李相鸣脸色凝重,没想到张麻子和葛义如此着急,如果他晚一点收到情报,或许真给两人做掉了张之昂。
如此,蒲阴山会馆也将损失惨重。
这绝非李相鸣所想见到的局面。
“葛义也去了吗?他们的人员分布如何?”
“因为目标有三人,葛义基本发动了全部人手,老伍头和冯娘子处,各有四人,以练气中期为主;张之昂处,由葛义亲自带队,足有六人。”
李相鸣眉头紧锁,他更关心的是张麻子的动向:“张麻子在哪里?”
“张麻子......不见了。”
韦飞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我负责留下来看守张麻子,但张麻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身边消失了。”
消失了?
李相鸣大吃一惊。
葛义等人,在蒲阴山那是一抓一大把。
基本不会影响到蒲阴山会馆的运作。
但张麻子不同,此人很有商业头脑,身上既有钱,又有人脉,足够挤压到会馆中其他游商的生存空间。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会愿意帮助赵金斗驱赶张麻子。
但这个关键人物竟在此紧要关头溜之大吉了。
李相鸣的目光锐利如刀,审视着韦飞:“你刚才说‘看守’一词,难道葛义并不完全信任张麻子?”
韦飞呆了呆,连忙回道:“以前关系很好,但现在......”
听到一半,李相鸣心头已经雪亮。
以前两人合作无虞,利益戚戚相关,关系自然好,现在张麻子在蒲阴山惨遭赵金斗等人围堵,各种渠道网都断了,葛义的货卖不出去,也补给不了,可谓是苦不堪言。
其实,葛义大可放弃张麻子,转而寻找新的游商合作。
但葛义和张麻子的合作太多,累计的利益太高。
所谓由奢入俭难,葛义自然还想挣扎一下,企图用最擅长的武力帮张麻子打开局面。
但他又怕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秘密安排韦飞看住张麻子。
张麻子也很聪明,知道即便没了张之昂,甚至没了赵金斗,但只要蒲阴山会馆还在,只要李家还在,他就没办法做大。
所以,张麻子早有打算,既然葛义有动手之意,他便顺水推舟,让葛义暗杀张之昂等人,自己则摆脱葛义和李相鸣的视线,趁乱跑掉。
只不过他这一跑,差点把韦飞的三魂六魄给吓没了。
葛义之所以刺杀张之昂等人,还不是为了保住张麻子?
结果张麻子跑掉,葛义就算刺杀成功,也属于白忙活。
那么,充当看守者的韦飞,该当何罪?
如果刺杀失败的话,事情暴露,雄狮猎妖团势必受到李家掌事和蒲阴山会馆的强烈报复,韦飞的命运更加凄惨。
因此,韦飞现在的处境异常窘迫。
他并非是想背叛葛义,但为求自保,也只能一不做二不休,趁着时间差,先将葛义卖掉。
理清楚这些,李相鸣陷入沉思。
张麻子这么久都不离开蒲阴山,原来是受到了葛义的限制。
如果他真心要走,此次的价格战倒也能画上一个较为完整的句号。
至于葛义,此人身为猎妖团之人,将目光放在游商身上,已经坏了规矩,却是李相鸣所不能容忍的。
他必须采取措施,维护蒲阴山会馆的秩序和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