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清凉山回来,又是一个多月时间。
不过,李家车队满载而归。
曹延菌虽然只是曹家一个支脉弟子,但曹家作为大族,不会轻易坠了自己的面子。
所以就连回礼,也比李家送出去的丰厚。
带着这么多东西,李家众人自然格外小心谨慎。
即便如此,仍遇到不少麻烦。
特别是在进入蒲县至大荒镇的这段路,劫修频繁出没,比戴山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在李家修士实力不俗,没让这些小插曲耽误了太多时间。
与去时不同,李家众人回来的时候,选择在大荒镇租了一条宽敞的大船,顺流而下,直抵蒲水坊市。
“好好好,我儿终于要成亲了。”
李谦河见到儿子带着新娘归来,喜不自胜,将蒲水坊市的一众事宜,都移交给了李相清。
自己则打包东西,跟随车队一起返回当归山。
临行前,李相鸣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娘会回来吗?”
李谦河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他见儿子沉默,又解释道:“我与你娘早已失去联系,即便想找她,也无处可寻。”
闻言,李相鸣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对于母亲孟梦清,他的记忆已经十分模糊。
即便面对面,也不一定能认出
如此自然谈不上什么感情。
孟梦清出走李家,对李谦河来说本身也是一件伤心事。
平日里他顾及李谦河感受,从来不提。
只不过如今自己大婚,才提了一嘴。
从蒲水坊市离开,李家车队马上就被几個毛贼盯上。
不过没一会,这些人便自主退去。
蒲县筑基修士难得,他们一行人中,修为最低的都有练气六层。
更有李诚庚、李相仁两个深不见底的筑基修士。
劫修固然贪婪,但不是没脑子。
“相鸣,我们去愚园带上童叔吧。”
曹延菌的花轿,被青背魔蜥拉在身后。
按照习俗,没入门前,她不能下轿,也不能与李相鸣相见。
李相鸣只好守在花轿身旁,与其说话解闷。
听曹延菌要去愚园,李相鸣马上重新规划路线。
童武南与曹延菌的父亲,乃是莫逆之交。
之所以加入曹家成为客卿,也是受了对方的影响。
可以说,曹延菌从小就是童武南看着长大的。
更不必说,为了保护曹延菌,童武南甚至放弃了曹家客卿的身份,一路追随她至愚园。
在曹延菌心目中,童武南的地位无可替代,如同第二个父亲。
李相鸣自然也要尊重。
愚园由曹延菌一手创办,里面有部分驭兽师乃是曹延菌亲手招揽过来。
如今虽被曹家接管,但名义上,曹延菌仍是园主。
加上二阶驭兽师的身份,曹延菌在愚园的威望相当之高。
园主出嫁,愚园自然不会视若罔闻。
以童武南为首的愚园修士,早就翘首以盼,等着参加婚礼。
如今李相鸣和曹延菌亲自过来邀请他们去当归山。
他们哪里会拒绝?
一时间,愚园几乎所有的修士,都要去参加婚礼。
曹延菌急忙劝阻,好说歹说才留了几人下来看家。
南宫雅也在愚园,自从丢了天机阁的工作后,她被李相鸣安排进灵光阁。
可灵光阁一直都是李家在经营,李家自不可能为了南宫雅辞退自己人,于是南宫雅只能领了个闲职无事可干。
后来就被派到愚园,负责在愚园检测灵宠成色。
受曹延菌请求,李相鸣也邀请了南宫姐弟,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当归山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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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十,秋风送爽,丹桂飘香,正是李相鸣与曹延菌大喜的日子。
当归山上下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气氛,热闹非凡。
修士不同于凡人,即便成亲也不会引起太大轰动。
邀三、五好友,往往足矣。
有些人看得淡些,只口头上约定道侣,连婚礼都不会举办。
修真家族自是不同,从家族修士和凡俗血亲的数量来看,就注定了他们的婚事不会默默无闻。
不过,像李家这样隆重的,仍是少数。
曹家出嫁曹延菌,也仅在浮云居小办一场。
翠微峰有相当一部分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其余四支分家更不必说。
李家之所以如此重视,也有自己的算盘。
李家立足蒲县已有十二、三年。
正值大荒镇开放之际,蒲东涌入了大量修士。
李家有意借此机会,提升自家的影响力,确立在蒲东修真世家中的领头地位。
因此,李相鸣的婚礼,办得格外隆重,盛况空前。
由于外来的修士众多,李家特意将婚礼的举办场地选在了长阳谷。
长阳谷经年开放,对接待来宾有很多经验,负责维持治安的则是李相裕的守御堂。
当然,长阳谷的安保力量远不止如此。
李诚康、李相仁两位筑基修士亲自坐镇,更有李谦仕率领的勤务院修士从旁协助,确保婚礼的顺利进行。
李相鸣目前还兼任捕兽房掌事,捕兽房的精英们自然不会缺席这场盛事。
李相风、李相霆等捕兽房骨干,纷纷从蒲阴山赶来,他们带来了捕兽房的三大猎妖团。
此外,吕茂的狂狮猎妖团也驻扎在长阳谷。
“不愧是李掌事,这长阳谷可比平时热闹多了。”
杨云站在谷口,左右张望,脸上洋溢着兴奋之情。
由于李家准备充分,狂狮猎妖团并没有得到具体任务,只是收到在谷口监督可疑人物的模糊指令。
但这人来人往的,猎妖团都是粗人,没受过训练,哪里看得出来谁可疑?
再者,谁敢在李家腹地闹事?
吕茂一伙没当回事,索性聚在一起闲聊,等着参加婚宴吃饱喝足就返回蒲阴山。
“现在是李堂主了,当面你可别乱叫。”
纪时伦瞥了一眼杨云,教训道。
“知道了。”
杨云耸拉着脸,他对纪时伦无甚好感,此人经常欺负他。
可他入团晚、修为低,根本不敢反驳。
同样是世家出身,为何李掌事就和蔼近人呢?
杨云不由想起了第一次与李掌事见面的时候,当时他请求李掌事给他介绍一个猎妖团。
李掌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加入狂狮猎妖团。
经过三年的猎妖生涯,他的战斗经验已经大大提升。
修为也顺利来到练气四层,可谓是一帆风顺。
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李掌事。
见杨云有些沮丧,林浩当即就哼了一声,对着纪时伦冷嘲热讽道:“李掌事步步高升,怎么纪少爷还留在外面?”
“你......”
纪时伦面红耳赤,加入狂狮猎妖团并非他所愿。
而是纪家向李家妥协的结果。
当时李相鸣以勤务院缺人为由,将他带走。
然而他根本不是在勤务院任职,而是被派到了蒲阴山。
此举完全违背了李相鸣与纪家的约定。
可当他报告给家族,申请调回的时候,却遭到了家族的无视。
纪家,并不在乎他在勤务院还是蒲阴山。
换言之,他是家族的弃子。
纪时伦对此自然无法接受,可他改变不了什么,只好默默忍受着这一切。
此时被林浩戳中痛处,不由恼羞成怒。
正当他要跟林浩唇枪舌战的时候,迟来勇突然脸色凝重,低声说道:“快看来人。”
纪时伦和林浩回过头,瞧见两个身穿玄衣的青年男子走过来。
“看衣服纹路,像是梅岭耿家的鬼修。”
吕茂也看了过去,眼神忌惮。
对于他们散修而言,鬼修是万不可得罪的存在。
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招魂幡下藏着多少鬼魂。
“耿家不在蒲东吧?怎么他们也来了?”
林浩疑惑问道。
“李家可是筑基大家,他们的邻居,自然不会是周边的练气家族。耿家虽位于蒲县东南,却也算得上是李家的友邻。”
迟来勇解释了一句,又道:“耿家来了的话,恐怕积木岩柳家也会参加婚礼,我们买到的焚煞丹,就是出自柳家。就是不知道最南边的红石谷秦家会不会来人。”
迟来勇话音刚落,又有两人联袂来到谷口。
其中一人是个样貌英俊的青年,另一人则是个面如寒霜的女子。
“柳家和秦家的人!”
迟来勇倒吸一口冷气,果然还是来了。
他认不得两家的修士,但两人衣服上的纹路,却不乏秦、柳两家独有的标识。
“蒲县东部、东南一角最大的几个修真家族都来了吗?”
吕茂叹息一声,自打狂狮猎妖团壮大后,他便一直在想办法脱离李家的掌控。
但现在看来,还是为时过早。
李家不仅仅只有李家,他必须考虑到李家的影响力,以及他们的盟友。
三大家族的代表进入长阳谷,瞬间引发热议,而谷外到访之人,仍络绎不绝。
“李家还是有实力的。”
来婆婆感慨道。
身旁的大饼脸青年,却无比焦虑:“来婆婆,我们真要进谷?”
“怎么?你怕了?”
来婆婆转而看了他一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平日里你欺负一些凡人就算了,如今参加个婚礼也瞻前顾后,真不知道张璨是如何教导你们的。”
大饼脸青年涨红了脸,辩解道:“若是参加别人的婚礼也就罢了,怎地要参加那个李相鸣的婚礼?”
提起李相鸣,大饼脸青年心有余悸。
前段时间,他被李相鸣用绳子卷住,当成武器随意甩打。
若不是来婆婆特意留手,加上他皮糙肉厚,早就一命呜呼了。
王武那小子现在还趟床上呢。
“放心,李家不是虎狼,不会吃了我们。”
另一旁的谢道人随口说了一句,李家不是兽魂宗这等邪教。
相反,李家行事有自己的规矩,偏向正道。
他们不可能在自家精英族人成亲之日大开杀戒。
因此他们此行,几乎可以确定是安全的。
“可我们来此的意义是什么?”
大饼脸青年继续问道。
“自然是看看李家长什么样。”
来婆婆瞥了他一眼,解释道:“若想在蒲东立足,就绕不开李家,我们对于李家闻名大于见面,难得他们全面开放长阳谷,自然要过来看一眼。”
“而且来此的都是修士,参与这等盛况,也能开口你们的眼界。”
来婆婆说完,不待大饼脸青年回应,率先走向谷口。
谢道人紧随其后。
大饼脸青年无可奈何,只好跟上。
进入谷中,两排火红的灯笼高高挂起,随风轻轻摇曳。
道路两旁摆放着精心修剪的花卉,五彩斑斓,争奇斗艳。
花丛中,偶尔可见几块奇石点缀,更显精致。
谷中的溪水潺潺,清澈见底,水面上漂浮着几片花瓣,随着水流缓缓前行,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一抹灵动。
谷中的建筑也经过了精心布置,每一座房屋都挂上了红绸,门窗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洋溢着浓浓的喜气。
凤鸣楼前,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矗立其中,台上摆放着各种喜庆的装饰,彩带飘扬,花球点缀。
高台周边,则是无数张台案,案上摆放着各种水果点心和茶水。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有修士入座。
现场变得热闹不已,许多人都在相互交谈。
柳先毅见状,感慨道:“清凉山曹家之女,听说还是个驭兽师,李家赚到了呀。”
“在你眼里,女子出嫁,就是为了交换利益?”秦正茹冷言插嘴,面露讥讽。
“哪里哪里!”
柳先毅冒出冷汗,连忙否认。
秦正茹跟个悍匪似的,一言不合就动手,他是一点都不想与她相处。
偏偏自己跟她有婚约在身,此番奉命来参加李相鸣的婚礼,也不得不带上她。
难啊!
为了让秦正茹忘记刚才的话,柳先毅拼命岔开话题。
忽然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老道,忍不住碰了碰秦正茹。
“你找死?”
秦正茹法力上涨,一副祭出罡龙枪的模样。
柳先毅被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筑基修士!我看到筑基修士了,你不好奇吗?”
闻言,秦正茹皱起皱眉,看向老道人。
那老道似乎察觉,转过头冲他们微微一笑。
“果真是筑基修士。”
秦正茹脸色凝重,一个筑基修士怎么会来参加练气小辈的婚礼呢?
要么是师父,要么是亲族。
但看对方装扮,身旁也没人服侍,却像是个散修——一个与李家特别亲近的筑基散修!
李家不止一个筑基修士。
同样,柳家、秦家也不止一个。
多出一人固然好,但并不能大幅增强家族的力量。
然而,筑基散修的意义不一样。
如果就连已经筑基的散修都对李家投怀送抱,那些练气期的散修呢?
家族修士再多,那也是一家之力,与庞大的散修群体根本无法相比。
如果李家能掌控周边,特别是蒲阴山的散修,那么李家的潜力该有多大?
“我去打听一下此人。”
柳先毅低声开口,正要离开。
这时,鞭炮声声、乐声震耳。
李诚康亲自上了高台,主持婚礼。
经过一番开场白后,李相鸣身着一袭大红喜袍登场。
他头戴金冠,手持红绸,骑着一匹纯白色骏马,英姿飒爽,神采飞扬。
在李相贞的牵引下,白马缓缓走向凤鸣楼。
又是一阵锣鼓喧天,一群身着盛装的伴娘,手持彩带,面带喜气,拥护着新娘出来。
新娘身着华美的嫁衣,头戴凤冠,面遮红纱,宛如天仙下凡。
“延菌,上马。”
李相鸣微笑着伸出手掌。
被数百修士围观,曹延菌羞涩地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纤纤玉手,被李相鸣一把拉上马背。
两人骑着白马,踏上高台,在万众瞩目下,依照传统礼数开始拜堂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