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修士对逼出绿云仙子根本不抱希望。
根据审讯结果显示,绿云仙子连伤势严重的首徒贺宣都扔下不管,独自跑了。
指望对方一时心软,返回绿云洞,在七名筑基手下救人,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办法。
与众人也没有利益冲突。
他没有理由拒绝。
得到在场筑基的认同,宋奎咧了咧嘴。
他惦记绿云洞的灵草久矣,然而绿云洞屡次拒绝与他合作。
特别是绿云仙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甚至当众数落过他。
他心里早就痛恨至极了。
只不过碍于绿云仙子的实力,他才隐忍不发。
如今绿云洞衰败,正是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宋奎兴致很高,呼唤手下敲锣打鼓,将动静闹大,吸引绿云仙子的注意力。
自身则亲自坐镇绿云潭。
他还耍了个新花样,在潭中央树了個旗杆,绑上数十根绳索,每一根绳索的另一端,都套着一个绿云洞的俘虏,不至于让所有人都淹死在潭中。
有吸星寨的弟子,站在杆顶,不断拖拽着绳索,一会勒紧被俘弟子的脑袋,将他们拽到潭面,一会将他们重重摔在潭水之中,呛得他们咳嗽连连。
被俘的绿云洞弟子自然拼命反抗。
然而伤势严重,且被封锁了丹田的他们,形同凡人,在吸星寨弟子的操纵之下,不过提线木偶。
时间一长,这些被俘弟子为数不多的气力耗尽,不再开始反抗。
所有人似乎都已经认命,原本代表生命力的碧绿潭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绝望氛围。
而吸星寨的弟子,却玩得不亦乐乎。
要知道,这些俘虏当中,不乏练气九层修士。
若是一对一,在场的练气,又有几个人敢说稳赢?
然而这些人遭受如此凌辱,着实令人唏嘘。
就连旁边看戏的其他势力弟子,都有些看不过去眼。
一个脸色蜡黄的青年,对着圆脸修士小声说道:“师父,若绿云仙子不曾现身,将来我们恐怕成为绿云洞之仇雠。”
圆脸修士点了点头:“吸星寨此举是有些过分了,倘若明日还没有悟道灵泉的消息,我们空冥堂就不奉陪了。”
那青年脸色犹豫,他原想劝诫师父现在就离开,但看师父的意思,还要等一等。
悟道灵泉事关重要,师父不愿轻弃,他也没有办法,只好叹息一声。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一声怒吼:“尔等在此作甚?”
两人急忙望过去,只见两个气势汹汹的修士突然降临。
其中一人,正值壮年,身穿紫色道袍,不怒自威;另一人,较为年迈,穿着得体的玄袍,须发略显斑白,但打理得一丝不苟。
“白征虎?”
圆脸修士见到紫袍男子,惊讶之余,眼中还闪过忌惮。
这个白征虎乃是毫县十分有名的散修。
虽然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可他百年前,参与过无量剑宗讨伐南滨妖族的战争,立下赫赫战功,其实力,不言而喻。
就连恒月门也会给他几分薄面。
白征虎目光扫过在场筑基,紧接着看向绿云潭,最后脸色一变,怒喝道:“好胆,竟敢如此对待我儿!”
白征虎怒目圆瞪,双手呈现一根黑哨棒,狠狠打向旗杆上的吸星寨弟子。
那弟子修为不错,有练气八层,似是吸星寨的精英。
可在白征虎面前,无异于蝼蚁,一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全然忘记躲闪。
关键时刻,宋奎出手,从背后一刀削出,想攻其不备。
然而,白征虎身旁的玄袍老者,冷哼一声,双手一推,一股巨量的法力涌来,如同海啸,宋奎狼狈退去,而那名吸星寨弟子则被白征虎砸得血雾爆开,一命呜呼。
逼退宋奎,玄袍老者还不罢休,打算继续追击。
但此时,其他筑基也纷纷涌了上来。
其中圆脸修士就拦在两人中间,堆笑道:“这位道兄莫急,想必道兄也是为了悟道灵泉而来吧?如今悟道灵泉尚未出现,何必着急厮杀?”
玄炮老者皱眉,这些人的修为基本都在筑基初期、中期,单对单没法对他和白道友造成太大威胁。
可聚在一起,却大不一样。
能够筑基的,除了个别天赋异禀的存在,基本都是打磨多年、厚积薄发之辈,这些人的心性和手段都不可小觑。
“朔儿,你没事吧?”
绿云潭中,白征虎已经救下其中一人,语气满是关切。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相鸣一同潜入绿云洞的白朔。
此时的白朔,狼狈不堪,胸前身后,全是血淋淋的伤口,就连那张英俊的脸庞,也乌青一片,显然是被用过刑。
尽管如此,白朔的眼神依旧坚毅,他看向白征虎,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白征虎一愣:“我当然是来救你的。”
白朔却并不领情,将头转到一边。
见状,白征虎脸色僵硬,欲要发作,但见儿子满身伤痕,到嘴的责骂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杀气腾腾地回头,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定格在了圆脸修士身上:“余中良,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欺到我白征虎头上,此事若不给我一个解释,我与你们空冥堂不死不休!”
余中良目光在白征虎和白朔两人之间游离,暗暗叫苦。
打死他都没想到绿云洞的俘虏中,竟然有白征虎的儿子。
他咳嗽了一声,连忙摆手:“白道友莫急,此事定然是个误会,白公子之事,我属实不知情。”
说完,他立马看向宋奎,替自己开脱道:“宋寨主离绿云洞最近,潭中之人都是宋寨主俘虏的,我们后来之人,只为悟道灵泉而来”
余中良忌惮白征虎,其他人也大抵如此,很快就有人帮腔道:“余道友说的没错,这潭中刑法,也是宋寨主的主意,我们毕竟是外人,劝诫不动,着实不好阻拦。”
几人七嘴八舌,直接让宋奎傻眼了。
他之所以敢报复绿云洞,甚至扬言将绿云仙子引出来。
就是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又有着共同的利益诉求——至少在悟道灵泉出现之前如此。
原本以为众人站在同一阵线。
却不想面对白征虎,这些人跟墙头草似的,一下子就摇摆了出去,甚至还将全部责任都推卸到了他身上。
宋奎心里又气又恼。
自己是最先来的,确实没发现白朔的身份。
可审问被俘虏的绿云洞弟子,你们不也有份?
你们不也没有发现吗?
要怪就怪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疯,有一个大名鼎鼎的筑基父亲也不说。
宋奎张了张口,欲要解释,白征虎却没有给他机会,与玄炮老者联手,直逼宋奎。
面对两位筑基中期的老怪物,宋奎顿时惊慌失措,连连后撤。
先前说话的蜡黄皮肤青年,当即对着余中良传音道:“师父,宋奎即便死了,白征虎也不会善罢甘休,我等陷入泥潭,恐怕是脱不开身了。”
余中良听出其中意思,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想了片刻,转而看向其他筑基。
这些人也正在犹豫。
本意上,他们并不想与白征虎为敌。
如果能将宋奎卖了,缓解这一场误会,无疑是最好的结局。
毕竟他们确实不知道白征虎之子也在其中。
凌辱白朔的,也仅仅只有吸星寨。
可人的名树的影,白征虎要是这么好说话,不至于闯下如此威名。
在白征虎看来,在场之人,恐怕都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里,六人相互点了点头。
与其让白征虎逐个击破,不如逼迫他知难而退。
宋奎独木难支之际,余中良等人终于出手。
并且他们不动则已,动若雷霆,打了白征虎二人一个措手不及。
“好胆!”
白征虎大怒,手中黑哨棒舞得密不透风,无数雄厚的法力荡漾在天空,方圆数里,没有一片云彩。
然而,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
即便是白征虎,也有些力不从心。
如果说他尚能坚持,那么他身边的玄袍老者则显得疲惫不堪了。
“丁道友,你没事吧?”
围攻白征虎的筑基修士,包括余中良在内,足有四人。
但这四人生怕白征虎鱼死网破,没有穷追猛打,而是打算慢慢消耗的算盘,等到最后一刻,再施展雷霆手段。
其他三人则不同,他们看出玄袍老者气血略显衰败,虽一时勇猛,但不得持久。
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各种手段齐齐端上。
就为了让玄袍老者在高压下彻底崩溃。
白征虎能在南滨战场活下来,斗法经验自不必说,一眼就看出了余中良等人的策略。
但势单力薄的他们,却没有很好的应对办法。
此时的玄袍老者,被压制得极为难受,连话都没机会说。
白征虎心里不由着急,他一棒逼退周围数人,强行闯入玄袍老者的阵中,替他解围。
“丁道友,带我儿先撤,我来挡住他们。”
玄袍老者没有犹豫,立即抽身飞向绿云潭。
余中良脸色一变,意图阻拦,但白征虎怒吼一声,身上散发着阵阵浓烟,气势惊人。
“是白征虎的秘法,大家小心!”
有人看出端倪,急忙出声提醒。
就连即将要对玄袍老者出手的余中良,也忍不住回过头,据说白征虎能在南滨战场活跃数十年,很大程度就是依赖这一门秘法。
秘法给白征虎带来的加成很高,让他的每一缕法力、每一道法术都变得犀利。
这些表现当然不能让他压制六名筑基,却也一定程度上牵制了这些人。
剩下一个余中良,根本没法拦住玄袍老者。
眨眼间,玄袍老者带走白朔,并且一挥手,将剩下被俘虏的绿云洞弟子身上的绳索解开。
顿时,还有力气的绿云洞弟子,四散逃开。
现场一片混乱。
玄袍老者一掌逼退紧随其后的余中良,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飞舟模型,轻轻一吹,飞舟瞬间变得庞大。
“白道友,快过来。”
玄袍老者声音着急,白征虎自不会听不见。
他知道丁道友的飞舟,不同寻常,甩开眼前这些筑基绰绰有余,遂不再犹豫,将手上大半法力凝聚在黑哨棒中。
“苦了你了!”
白征虎心中叹息一声,将黑哨棒抛出。
黑哨棒当即绽放无比剧烈的光芒。
“不好,这厮要自爆法器。”
余中良脸色剧变,周围的人也都露出惊恐。
好的法器炼制不易,炼化更是难事。
因此,修士往往很重视自己惯用的法器。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放弃。
但若到了生死关头,这自爆的法器,也是一道杀招。
因为修士即便有一百份法力,但不代表他就有一百点的战力。
受限于经脉以及反应力,修士每一次能够动用的法力,不过是一部分,且大多时候都是很小的一部分。
这一小部分法力的表现,才是衡量修士战力的标准。
法器自爆却不管这么多,所有的法力一下子倾泻而出。
哪怕没人操控,对于附近的修士来说,也是巨大的威胁。
一时间,所有人纷纷遁走。
再也没人顾得上去拦截白征虎。
“轰!”
“隆!”
巨大的爆炸声,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清。
冲击波蔓延至地面,草木在狂风中疯狂摇曳,可坚持不了一瞬,就被连根拔起。
泥土和石头不断翻滚,然后被卷飞,重重地砸落,仿佛在哀嚎。
就连绿云潭中也掀起了滔天巨浪,水花四溅,打在岸边,贪婪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然后又将它们无情地吐出。
这个昔日清澈无比的绿云潭,最终疯狂,一片混沌。
如此大的动静,余中良等人根本没法出手,眼睁睁地看着白征虎坐上玄袍老者的飞舟。
就在他们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喝声传来:“给我停下!”
话音刚落,一道剑光闪烁至飞舟面前。
飞舟立即自启了一个圆形的法力护罩,试图抵挡。
然而,与剑气协同而来的,还有好几道犀利的法术。
不消片刻,飞舟上的护罩就黯淡不已、摇摇欲坠。
这时,一个胡须花白的来者,出现在飞舟面前,挡住去路,冷冷地道:“不将这里的一切交代清楚,谁也不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