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斛坊市离开,李相鸣、曹延菌乘坐飞舟,李诚庚、李谦仕则盘膝在飞梭上,一行四人朝着抱泉山飞去。
才飞了一会,李诚庚便频频看向李相鸣。
李谦仕注意到李诚庚的异举,目光也随之落在了李相鸣身上,突然间,他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相鸣,你,你的法力……”
“相鸣筑基了!”
这时,曹延菌微微一笑。
李诚庚和李谦仕几乎是同时“唰”地一下站起身来,飞梭在两人的突然动作下剧烈摇晃,险些失去平衡。好在李诚庚及时反应,加大法力稳住了飞梭。
尽管如此,他的脸上依旧写满了惊愕:“你什么时候筑基的?”
李相鸣握住曹延菌的手,笑着回应道:“昨天仓促,没来得及和大家细说,我是前阵子在绿云洞筑基的,当时我师父担心我无法承担掌门之位,便用丹药助我一臂之力。”
说起来,绿云仙子对于李相鸣筑基一事,比他本人还上心。
不仅诱骗李相鸣服下人丹,还提前准备了大批天材地宝。
当然,绿云仙子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她自己。
李相鸣既然隐藏了绿云仙子的险恶用心,自然也就没法坦白自己筑基的全过程。
不过筑基的事实,却没必要隐瞒。
早在昨天双修的时候,曹延菌就知道了这件事。
只是其他人,没法透过邪恶绿袍,看出李相鸣的底细罢了。
但今日驾驶飞舟,李相鸣不可避免地动用了法力,这细微的变化立刻被李诚庚察觉。
“果真筑基了?”
李诚庚有些激动,他将飞梭交给李谦仕,飞身来到李相鸣面前,亲自感受李相鸣的法力。
片刻之后,他的眉头先是微微皱起,随即又舒展开来:“法力虽有些紊乱,但确实是筑基的法力无疑。”
得到李诚庚的确认,李谦仕激动得浑身颤抖,他大笑一声:“短短十年,我李家先后涌现三位筑基修士,此乃我李家大兴之兆!”
李相鸣可不像李相仁、李谦霄。
前二者都是大房出身,而李相鸣却是根正苗红的四房子弟,也是目前四房唯一的筑基修士。
在这短短一瞬,李谦仕的思绪如同脱缰的野马。当年李谦雄筑基,一举打破了大房对家主之位的垄断。如今,大房正虎视眈眈,企图夺回家主之位。但四房难道就没有野心吗?以李相鸣的天赋和才干,未必不能与李相仁一较高下。
李谦仕越想越激动,看向李相鸣的目光,仿佛在凝视着一件稀世珍宝。
两位长辈如此高兴,倒是让李相鸣有些苦笑。
筑基固然是美事,但他对于服下人丹一事,始终耿耿于怀。
这也是他没有第一时间向众人分享这个好消息的主要原因。
与李相仁相比,他觉得自己的筑基并不算成功。
人丹的法力至今尚残留在他体内,需要他用超过一半的法力去镇压。
此外,强行筑基,对他的根基造成了不小的损坏。
常年修炼“阴劲”的他,本该对法力有极高的掌控度,以往破境,境界不稳持续的时间很短,但现在,李诚庚却直言不讳地指出他存在法力紊乱的现象。
说句不好听的,他现在就是個“瘸子”筑基。
并且,没有三五年的时间,根本无法恢复。
不过李谦仕可不知道这些,一直念叨着“天佑李家”,就连向来严肃的李诚庚,看向李相鸣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多了几分慈祥。
“你能筑基,是大喜事,家里也会很高兴,但切勿自傲,要戒骄戒躁,多想想祖辈的荣光,当年我们李家一门四金丹,何等辉煌?当归、当归,我们李家总有一天要回到天柱山,祭拜列祖列宗......”
李诚庚说着说着就说远了,但李相鸣还是认真地听完了这些陈年往事。
李家之所以能够延续至今,与先祖崇拜密不可分。
同时,这也是李家崛起的关键。
若再过几百年,李家还没有崛起,这份认同感减弱,李家也将走到生命的尽头,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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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泉山位于毫县北部山脉,倒与石斛坊市有些距离。
李相鸣等人一路驰疾,用时三天才勉强赶到。
与当归山类似,抱泉山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山脉。
除了主峰外,还有大支、小支上百座山岭。
不过,当归山呈南北分布,而抱泉山却呈团子状。
其中有一圈外围山头被恒月门串联起来,布置了一个超大型阵法,名叫九霄云隐阵。
这个九霄云隐阵,并非攻伐阵法,但笼罩范围超过千里,置身其中,云里雾绕,即便神识傍身,依旧会失去方向。
普通修士想穿过这道阵法,抵达抱泉山的核心——玄女峰,几乎不可能。
“还是恒月门手笔大啊。”
李相鸣大为感慨,绿云洞的小玄阴灵阵,只能庇护山门。
李家的护山大阵——南明离火阵,防御范围也不过是泰来峰主体。
而恒月门,仅仅一个迷阵,就覆盖千里。
一些心怀不轨之辈,只有闯过了九霄云隐阵,才有资格看到恒月门布置在各个重要位置的核心阵法。
只此一举,就隔绝了十之八九的麻烦。
不过,这道阵法也隔绝了李家众人。
“先去迎客峰看看。”
李诚庚吩咐了一句。
作为曾经恒月门的附庸,他对于恒月门的制度还是十分了解的,轻车熟路就带领其他人来到了一座平平无奇的山峰。
山门有两位童子把守,一男一女,像是接受过专业的训练,见到来人,眼观鼻鼻观心,一点也不好奇,其中女童接过李家的拜帖,大步流星便上山去了。
李相鸣注意到,那女童虽是步行,但脚步轻盈,分明有法力在身,而且法力并不羸弱,约莫在练气三层左右。
要知道对方看上去不过八九岁。
“能在这里看守山门的,可不简单。”
李谦仕解释了一句:“这是恒月门的传统,凡是内门弟子,都需来此历练两个月。”
“原来如此。”
李相鸣若有所思,不一会儿,一个须发斑白的老道乘云驾雾赶来,大笑起来:“李家道兄大驾光临,袁某未能远迎,恕罪恕罪!”
“袁长老客气了。”
李诚庚回了一礼,两人显然是旧识,没有第一时间没有上山,而是闲聊了起来。
很快,话题来到李家一行人的目的上。
袁长老爽朗一笑:“原来是想见闵长老,这有何难,我给你写一个路引便是。”
说罢,袁长老便取出一块玉牌,手指轻点几下,交给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并笑呵呵地道:“李道兄随潘师侄挑好骑宠便可出发。”
潘师侄适时站出来,对着李诚庚恭敬拱手:“在下潘臣,恒月门迎客峰弟子,见过李前辈。”
李诚庚颔首:“劳烦潘道友了。”
一行数人,随着潘臣的步伐渐行渐远。
这时,男童子忽然问道:“袁长老,李家上次不是才来吗?怎么这次又来人了?”
袁长老瞥了他一眼:“人家与闵长老关系莫逆,你小子理会这么多干什么?”
童子挠了挠头:“若是来参加清风法会的,我倒是想请他们给赵姐姐带一封口信。”
“莫要坏了规矩。”
袁长老呵斥一声,又说道:“李家已经多年缺席清风法会,这次应当也不例外,否则不会这个时间点才赶来,你小子想传信,山上不是有水火迎仙鹤吗?那可是我们恒月门的招牌。”
童子哭丧着脸:“招牌又如何?又不是免费,我哪里用得起?”
袁长老哈哈大笑:“那你还是老老实实看大门吧,老夫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赏你一两块灵石。”
“呸!”
待袁长老离开,童子撇了撇嘴:“指望您老,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升起来,您老不克扣我的灵石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