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的提议，结束了今晚的正常议题，大家的目光也随之转向方文。

宾客们自觉散开，露出中间的场地。

那是一种宴会默契，留给接下来的讲述者。

“该你了。”印第安纳·德科低声道。

方文走向场中央，心里却在思考该怎么进行。

这里的晚宴，大家只是带着好奇心理看待自己的出现。

如果上去就夸夸其谈的话，可能并没有人会听进去。

毕竟，东方的战争，对他们来说没有意义，就像自己之前的感觉一样。

还是用最真实的表述，展现当时的空袭。

他在场中站在。

“感谢国王给我的机会，能有幸在这里向大家分享我们的战争。”

“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空袭，也是一场充满戏剧性的空袭。”

“为了能够成功，我们选择了偷袭。”

一位宾客打断，是刚才见过的魏玛共和国军官。

“抱歉，我有一个建议，能不能进行更真实的描述，比如人体沙盘？”

“什么是人体沙盘？”方文没听过这个名词。

对方解释：“一個很有趣的军事游戏，你来提供战场数据，我们在场的每一位都可以扮演战争中的角色，随着你的描述，进行演变。”

他的提议，成功激起了宾客们的兴趣，连一些巴列维王室都想参与其中。

方文接受了这个建议，并进行了补充。

“可以，但这里似乎有点小，不如我们去外面，找一个有水的地方。”

“跟我来。”国王带着大家来到了皇宫后面。

那里有一个水池。

水池可以代表上海的附近海域，人体沙盘就在水池旁边进行。

方文说出当时的情况。

“我方出动了十六架飞机，从南京机场和杭州笕桥机场分两路出发，轰炸目标为敌方出云号巡洋舰，在上海附近海域停泊。”

国王作为指挥，让侍从在水池边插上一根旗帜，作为上海。

又在西侧和南侧插了两根旗帜，代表南京和杭州。

十六位宾客分成两队，一队五人，一队十一人，分别代表两边出发的空袭飞机。

他们向水池边的上海移动。

国王问道：“然后呢？”

“日方的飞机属于海军航空队，在我方抵达上海时，被地面情报部门通知，立即起飞拦截，因为时间仓促，只有二十架。我方笕桥机场十架飞机进行拦截，南京机场五架与我一同执行轰炸。”

另外一批宾客扮演了日军飞机。

并在水池中放了一艘模型船。

大家展开讨论。

魏玛共和国的军官提问：“据我了解，当时上海在日本人控制下，海边也有大量军舰，日军飞机数量远不止20架，随后还会有更多的飞机起飞拦截。对吗？”

方文点头：“是的，按当时的计划，空袭必须在十分钟内结束，不管成功与否，所有飞机都得撤退。”

“这还是一个非常冒险的行为，你们损失了多少架飞机？”一位女士露出担忧表情提问。

“一架，他的机翼和发动机被敌方机枪扫射，最终坠入大海，但还好，他幸运的活了下来，还成了我公司的一员。”方文回道。

“天啊，他真幸运，十几年前那场战争，坠落的飞机很少有人能生还的。”一位年老宾客感慨。

方文点头，拿出取出钱包，将里面的合影拿出来，指着邵思慎道：“就是他，半张脸被弹片划破，右手和右腿在爆炸中重伤，但现在他依然很坚强的活着，还成了航空学校的管理者。”

照片被传阅，对于勇于抗争命运的人，大家都报以钦佩。

交谈继续。

有人提出更详细的询问。

“能说下当时各方的飞机型号吗？”

“可以，当时我们有7架k47战斗机，2架O2U-4战斗侦察机，3架林考克III战斗机，5架WACO240A，一架Potez 25。日方是以三式航空舰载机为主。”

人体沙盘有趣的地方就在这里了。

有对飞机性能非常熟悉的人，将各型号飞机的性能描述出来。

大家展开分析。

两方都在使用双翼机作战，虽然三式的速度和灵活性略快百分之十左右，但在那种情况下，是没有多大优势的。

240-260公里航速的战机空中追逐阻击战，就好比一群竞走运动者之间的竞赛，总是差那么点，却很难追上。

至于轰炸，更多的还是运气。

大家一致认为，轰炸能够成功，并且将出云号击沉，是正好命中了船体中心位置造成致命一击。

有人提出一个假设。

“如果使用现在的单翼机，比如p26系列，这场空袭会有更好的效果吗？”

方文摇头：“目前的p26系列速度比双翼机快了70%，对固定目标的轰炸，只有采用俯冲式轰炸才能提高命中率。目前的军舰都配备有对空武器，俯冲式轰炸等于是自杀式攻击。”

提问者点头：“所以，你那次的轰炸，得益于你的天赋，再加上双翼机飞机的速度较慢，如果速度超过了你的反应，就很难实现。”

方文点头表示肯定，但心里面却不是这样想。

自从吸收了四面佛的能量后，他感觉自己机械感知能力也随之增强。

以往双翼机能够拥有的状态，现在在伯劳号上也能实现，甚至更好。

但这属于自己的底牌，可不能随便亮出来。

关于空战的话题就此结束。

大家来到了晚宴区域。

虽然名义上是继承了波斯，可在对外宴席上巴列维王朝却采用了欧洲式的晚宴。

长条型的餐桌，洁白的餐布，每位宾客都会有一位侍从服侍，他们会拉开高高椅背的座椅，送上西餐餐巾，然后一个个上菜。

上菜的顺序，是从国王和王后先来，然后是宾客和王子公主贵族。

每道菜都会有个间隔时间，方便宾客食用。

就餐时，也不说话，大家都在努力对付面前食物。

这种就餐方式方文没有经历过，但吃西餐却并不陌生。

他很自然的围上餐巾，准备享用一顿大餐。

第一道菜是羊肉饭。

有一种很香的味道，正好将羊肉的膻味掩盖。

还有豆子，应该是煮过的新鲜蚕豆。

方文侧身与印第安纳交流：“这道菜叫什么？”

对于美食，是印第安纳喜欢说的：“藏红花羊肉，我最喜欢的食物。”

这道菜每人只有一勺，小半拳头大。

方文吃完这道带甜味的羊肉饭期待着接下来的菜品。

第二道菜是炖鱼。

非常浓郁的香料味道。

除了番茄酱，洋葱，柠檬外，其他都是些方文说不上的。

方文这次没有问印第安纳，他吃不惯这道菜。

随后侍者撤下了餐盘，换上今晚最后一道主菜。

黄金制的小碟子里，盛满一粒粒黑色的鱼卵。

这次不用方文问，印第安纳就出声解释。

“这是最好的鱼子酱，2000年前波斯人就开始食用鲟鱼卵，他们做的鱼子酱是最正宗的。”

来自巴列维王朝皇家晚宴的顶级鱼子酱。

方文必须得尝尝。

他拿起长勺，舀了一勺放入嘴中。

鱼卵在嘴中爆裂，咸腥的味道刺激着方文的味蕾。

不同地区的人，对于鲜的评价都是不一样的。

在沿海，这就是鲜的味道。

方文能接受，却不是最爱。

他将一碟的鱼子酱吃完。

接下来就是餐后菜品。

蔬菜汤，甜点，水果，面包，放在长桌的中间，可以任选。

这个时候，大家又开始交谈了。

方文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晚上8点钟。

与伊斯坦堡那边的电报联系已经错过。

要是没有通知那边，就没法安排降落。

他与印第安纳低语一阵，对方答应代为联系，明天上午给结果。

就这样，方文一直待在宴会中，默默观察着各国宾客在皇宫中的互动，一直到晚上10点才结束了这场晚宴。

他乘坐印第安纳的汽车回到机场，不知为何肚子又有些饿了。

三道主菜，分量很少，第二道炖鱼更是没吃几口，早知道这样，就在一开始多吃点。

肚中饥饿的方文，从帆布包中取出妻子准备的点心。

三天时间，剩下的点心已经干燥，但还能吃。

心想着明天到了欧洲，就可以随意活动，他将剩下的三个点心一扫而尽，取出毛毯铺床，美美睡上一觉。

........

从亚热带气候的印度来到温带大陆气候的伊朗，最大的体会就是晚上凉快多了。

并且还没有蚊子。

这让方文难得有了一夜好眠。

一直睡到上午10点，他才醒来。

印第安纳竟然还没来，方文只得先收拾东西。

又洗了个澡，换回飞行服，印第安纳终于来了。

“那边联系好了，中转机场在这，你看看。”

印第安纳拿出的地图上标记着一个地名：Van。

那是一个土耳其境内的城市，西边还有一个大湖：Van Golu。

“这里是土耳其最大的湖泊，你飞抵这里的时候，要在Van Golu东岸找一个码头，码头边上有可以降落的公路，并且会有人为你提供燃油。”

原来是公路降落，伯劳号这种小飞机，最适合公路降落了。

方文点头同意，认真查看地图，并将其位置标记在自己的地图上。

随后，他与印第安纳告别，乘坐飞机再度出发。

.........

德黑兰飞往伊斯坦布尔，在Van Golu中转。

方文踏上了亚洲到欧洲之旅最后的航程。

这段旅程，飞机从伊朗高原起飞，地形开始逐渐下降。

穿过了700多个公里的山地区域后，一座蓝色的湖泊出现。

方文在湖东岸寻找那个降落码头。

飞机沿着湖岸低空飞行，很快边发现了目标。

码头边上有一段平整的公路，道路上还有人双手交叉挥动胳膊。

就是那里了。

方文准备降落，却突然感到了一丝奇怪的熟悉感。

那种感觉，是自己几个月与四面佛接触时才有的，自从四面金佛没有了那种能量，已经好长时间没有体会到了。

难道这里也有宝贝？

方文不由驾驶飞机再度升空盘旋。

在机械感知状态下，他人机一体，感知瞬间扩大，也发现了那种神秘感知来源。

是湖中一座小岛。

岛上还有古老的建筑。

确定了位置后，方文调转机身，飞会东岸码头上空，降落在码头边的道路上。

等飞机停稳，一位穿着翻领长袍，马鞋的男子跑了过来。

用英语交流。

“方先生，我是你的接待员，油料就在码头，需要现在加油吗？”

“要。”

方文想起刚才看到的小岛，随即问道：“我刚才看见湖里有座岛，岛上还有一个古老的建筑。”

“你是说阿克达马尔岛，岛上的是教堂。”男子回道。

“我对古老的东西很感兴趣，能告诉我更多吗？”方文取出一英镑钞票。

对方收了钞票后，爽快回复。

“先生，那座教堂我很清楚。”

码头那边开过来一辆老旧的汽车，拖着油箱给飞机加油，方文则听着接待员讲述岛上的故事。

阿克达马尔岛上的教堂，自然叫做阿克达玛教堂。

这座教堂是公元十世纪时由当时的亚美尼亚国王下令建造的，具体为公元915-921年间，由瓦斯普拉坎国王加吉克一世精心建造。

在公元8世纪，阿拉伯军队从南方入侵，迫使亚美尼亚王子逃往阿克达马尔岛避难。

阿拉伯人撤退后，拜占庭和波斯帝国先后占领此地，亚美尼亚的统治权在军力胜出方之间来回摇摆。

最终，由于宗教原因，亚美尼亚人被驱逐出此地，但他们在岛上留下了这座教堂。与教堂同时期的宫殿和修道院已经被毁，只有这座教堂完好保留下来。

........

听完对方说的，方文思索着。

这是一个断了传承的文明遗迹。

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很可能早就没人知晓。

既然这样，不用着急去教堂中探寻，免得引起当地人的注意。

他决定在欧洲之行后，招一批专业探宝的人，再来这里探索下。

因此，方文没打算现在留下，等油料补充完毕，继续驾驶飞机起飞。

最后1200公里的航程，进入了地中海气候。

晴朗的天气和温暖的阳光，空气清新，让飞行变得舒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