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孙德彪的描述，在滦河北岸5公里的区域，三座军营依次排开。

而在军营前方，日本兵抓来了很多本地人作为劳力，用来修建工事。

夜间轰炸的话，得避开那些劳工，以免误伤。

随即，方文将这条要求发报过去。

........

石山上，孙德彪靠坐着。

前面是隐蔽布，将带来的设备遮挡，从远处看，这里就是个大石头。

他大口吃完饼子，拿起耳机继续倾听。

现在都布置好了，就等总经理的命令。

电波传来，他回忆着记熟的编码，进行转译。

【三座军营任选其一，避开劳工。】

【确定后回电，今晚轰炸。】

要开始了。

孙德彪心中狂喜，他拿出望远镜观看。

远处的军营，强征来的劳工正在左侧军营前方挖掘工事。

也就是说，中间和下面，都可以是目标。

他想着，评书里不都是说将军稳坐中军帐吗。

那就选中间，说不定炸死一个日本大将呢。

做出决定后，孙德彪立刻回电。

然后小心调整信号发射器，对准中间军营。

.........

收到回电后，方文立刻起身。

他回到公司，一個个点名。

“刘总账，今天喝一杯。”

“邵思慎，晚上到我那去。”

“潘家峰，下班就过来。”

“方叔，我在家等你。”

“霍华德，晚饭到我家吃。”

这五位到了5点下班时间，准时来到方文家。

院子里一大桌酒菜摆好。

大家笑而不语，默不作声的吃菜喝酒。

直到天黑。

方文看了下时间，7点10分。

他站起身：“出发。”

五位跟着走出院子，邝明珠在门口目送离去。

一行人进入机场，登上机库中的f.220飞机，缓慢驶入跑道。

赵山虎打开了跑道上的照明灯，挥手示意。

飞机加速，升空，飞向西南方。

3个小时后，抵达湘西机场，方文打开无线电装置，呼叫。

“泰山一号抵达，请求降落。”

这是严格的起飞降落操作要求，即便是在这时候，方文也要带头遵守。

地面回复：“请求收到，可以降落。”

随即，飞机盘旋调整机位，降落在跑道上。

飞机一落下，机场上的人就开始了忙碌。

霍端阳指挥着：“小心点，不要慌，东西递给飞机上的人就好了，排好队一个个来。”

在他指挥下，从炸弹工厂和保安大队选出的搬运者小心翼翼将一个个载弹板搬来，交到飞机上四位手里，然后码放整齐。

方文则和潘家峰下飞机，进行另一件事。

将十枚五十公斤外挂式航空炸弹，在挂弹器上挂好。

虽然是按照f.220的挂弹设计的，但这种凝固汽油炸弹的威力很大，必须得小心进行。

方文、潘家峰、方顺，霍端阳四人，小心将五十公斤重的炸弹抬起，在挂弹装置上挂好。

然后小心推动下，确定是否稳固。

一共十枚，也才是外挂式载弹量的八分之一。

可这已经是炸弹工厂能做出的极限了。

甚至于，因为这种炸弹威力太大，都还没有经过实弹测试，就很直接用在了轰炸中。

........

一个小时后，所有炸弹装载完毕。

霍端阳作为装载环节负责人，报告道：“100个载弹板，共计3600枚0.5公斤重凝固汽油炸弹，以及10枚50公斤重外挂式凝固汽油弹全部装载完毕。”

方文看向其他人：“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泰山义勇军的成员们，齐声道。

这是泰山航空的战争，他们心中澎湃。

“出发。”

方文带头上机，其他人鱼贯而入。

只有霍端阳留下，他作为机场负责人，还有炸弹工厂要看顾，不能不留在这里。

对了，还有才接手治安大队的威廉陪着他。

飞机在霍端阳和威廉的注视下起飞，飞向东北。

此时，是深夜11点。

今晚的天气似乎不太好，黢黑的夜空星星不见，根本就不适合飞行。

但现在的方文，却拥有了另一种更强大的导航手段。

他进入机械感知状态，化作夜空巨枭。

东北方，那持续不断地电波反馈立刻被接收到。

虽然距离远，信号不是很强烈，但持续不断，指明了方向。

方文毫不犹豫的，驾驶飞机飞向那方。

四个多小时后，在凌晨三点时分，距离目标区域还有100公里。

“飞机二十分钟内即将抵达轰炸区，各就各位。”方文沉声下达指令。

潘家峰立刻起身，快步来到后方机舱。

他将载弹板放在滑轨推车上，与霍华德、方顺半蹲准备。

而三位对准的方向，方守信、邵思慎、刘掌柜已经将第一块载弹板安装好，手放在拉杆旁。

大家都在等待着方文的指令。

而这时，方文正全神贯注的进入机械感知状态，确定最佳的投弹时机。

他就相当于整个轰炸行动的大脑，一点错都不能有，不然那些炸弹落下，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飞机抵达军营5000米上空，盘旋着。

方文以机械感知状态与飞机融为一体，借此计算着。

5000米高度，风向西北，风速8米每秒。

8米每秒的风速，在地面上可以刮动树枝，在空中也可以造成炸弹落地偏向。

这和在上海轰炸军舰的情况差不多。

问题是，这次轰炸的炸弹量更多，完全可以通过数量覆盖失败率。

不行，方文将这个想法挥去，既然要炸，就一定要炸准了。

如果5000米的绝对安全高度炸不准，那就将到2000米。

虽然2000米会有噪音引起地面军队的注意，但轰炸的过程很短，对方应该是反应不过来的。

做出决定后，方文开始下降高度。

在2800米时，发出指令：“倒数3秒开始轰炸。”

机舱内，潘家峰大声报数：“3.......2.......”

同时，飞机俯冲而下。

就在潘家峰报数到1时，正好位于军营上空。

三位投弹手及时拉动拉杆，上百枚炸弹倾泻而出。

这也就5秒时间，飞机飞过了军营，完成了第一次投弹。

.........

第6师团平贺旅团营地。

此时的营地一片静悄悄。

除了巡逻的哨兵，还有隐蔽在暗处的暗哨，以及布置好的交叉防御火力。

布置这一切的指挥官，对此非常自信，就算是滦河以南的军队过来偷袭，他也能轻松安排士兵应对。

可他唯独没有想过，敌人会从天上发动进攻。

由远而近的轰鸣声出现时，还伴随着巨大黑影掠过。

指挥官一竖爬起，瞬间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空袭！”

“空袭！”

他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到营地中央大喊。

随着他的喊叫，营地哨兵近探照灯对准了长官。

这一刻，长官成了营地中最显眼的人，他的大喊让更多士兵听到。

可下一秒，无数黑点从天而降。

这些黑点砸落地面，屋顶瞬间炸裂开，无数火点向四周激射而出。

无巧不巧，探照灯照射中的指挥官，成了最吸引火点的目标。

...........

远处的小山上，孙德彪用望远镜观察着。

飞机掠过营地时，他看到了。

望远镜顺势向下，观察营地中的动向。

一名穿着内衣的日本军官跑到营地中央，手舞足蹈着。

随后，他被探照灯照射。

孙德彪做出瞄准姿态，发出子弹击发的声音：“biu，小日本，你死了。”

下一秒，他真的看到，那名军官变成了火人，在营地中疯跑。

...........

2分钟后，方文完成了飞行转向，继续开始轰炸。

他喊道：“加快投放速度。”

按照计划，100个载弹板，共计3600枚0.5公斤重凝固汽油炸弹不可能以每趟一个载弹板的投放速度进行。

那可要进行30趟回转反复轰炸，结束后效果肯定惊人，但飞机撑不起这么强度的反复回转、拉升、俯冲，再拉升。

因此，接下来就得加速进行轰炸。

从飞机掠过营地，需要5秒时间。

这五秒内，至少要完成2个载弹板的投放。

为此，大家也是专门训练过的。

随即，在飞机再度俯冲到营地那刻开始，投单员们迅速完成了拉动拉环投弹----取出空载弹板-----安装载弹板----继续投弹的流程。

每个流程在2秒不到的时间完成，以保证炸弹落点能够覆盖军营，而又不落在外面。

在第二轮投弹结束后。大家通过观察窗看向地面的军营。

军营的中段，拉出一条火线。

那是航空炸弹爆燃后引燃的。

方文看得比大家更清楚，他看到军营中很多士兵跑出来进行灭火。

看来，轰炸效果还没达到。

同时，方文还看到，两边军营的人正在赶过来帮忙扑火。

他有了个新主意，直线俯冲式轰炸的着弹面过小，换成盘旋式轰炸怎样。

盘旋式轰炸，着弹面是围绕军营一圈，这样不但能扩大着弹面积，还能让轰炸持续进行，似乎更合适目前的情况。

这是目前空中战争历史中，还没有出现过的轰炸方式。

也只有未来的高科技轰炸机才能实现。

这年代的轰炸机最多也就是俯冲直线轰炸、定点轰炸两种，炸完就走。

哪里能像方文那样，玩那么多花活。

做出决定后的方文立刻便着手实施。

他大声对后面喊道：“我准备换一种轰炸方式，环绕军营盘旋，当我说开始投弹的时候，你们就一直持续投弹，将所有炸弹全部投完为止。”

后面的六位惊讶无比，转又惊喜，这种投弹轰炸才对得起飞机里这么多炸弹吗。

转一圈炸一次，哪有一直轰炸爽快。

大家毫不犹豫赞同了这个计划。

“报告投弹量。”方文询问道。

潘家峰迅速计算回报：“师父，已投弹9个载弹板，还有91个载弹板，10个50公斤的航空汽油炸弹没用。”

“那接下来，大家辛苦了，我们一次性将炸弹全部丢在日本人的头上。”

方文的话，让六人干劲十足，就等待投弹命令下达。

随即，飞机转向，在机械感知状态的方文控制下，f.220绕着军营进行盘旋。

“开始投弹。”他下达指令。

随即，高空盘旋的飞机，如雨点一样持续不断地投放着0.5公斤一枚的凝固汽油炸弹。

一圈接着一圈，大量的凝固汽油炸弹爆开，将军营环绕成一个大火圈。

直到所有的载弹板消耗完毕。

潘家峰殷切道：“师父，还有10个50公斤的航空汽油炸弹没用，我知道你准备丢在中间，能不能让我亲手投下一枚？”

方文点头：“你们都过来，我们一起完成最后的轰炸。”

六位投弹成员站在驾驶舱门口，共同伸出手，和方文一起压下了外挂投弹开关。

10个50公斤的航空汽油炸弹从天空落下，爆燃出冲天蘑菇云，将一片天空染红。

迎着冲天火光，f.220这才向南方返航。

..........

看着空中黑影与月亮擦肩而过，在远处高山上观察的孙德彪这才完全放松下来。

任务终于完成了，他也要离开这里，转移到其他地方，继续给轰炸机做出指引。

经过这一次轰炸，孙德彪对自己的行为充满了自豪感。

他可是亲眼看着一个日军军营毁于一旦的，里面少说也有2000号日本兵。

经过这一炸，看日本人还怎么嚣张。

他将东西打包好，背在身上，接着夜色就要小心下山。

却没想身后传来声音。

“神仙老爷，谢谢你降下天罚，为我老头子报仇，我给你磕头了。”

他连忙回头。

才发现，自己头顶上，还待着一家人。

不就是自己救过的那位男子和他娘，以及老婆孩子吗。

原来这家伙，竟然没有死，害得自己白为他们担心一场。

他问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阵了。我娘说你在做法对付日本人，我们就没敢打扰你，一直在上面看着。大仙，你太厉害了，收我为徒怎么样？”男子回道。

“我不是神仙啊。”孙德彪本想解释，却又想到，自己怎么能透露飞机的秘密呢。

随即改口：“但我是神仙派来的，神仙不光要对这里的日本兵降下天罚，还要对其他地方的日本兵动手。问题是我对这一带不熟悉，得有个带路的。”

男子他娘连忙将儿子推向前：“我儿子可以啊，他天天山里跑，附近路熟得很，就让他跟着你，好给他爹报仇。”

孙德彪点头同意，有个本地向导，可比自己蒙头乱窜好得多。

随即，他带着男子与其家人告别，继续了长城防线的敌踪探寻。

而在同时。

滦河以南的军队，也发现了日本军营的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