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泰山牌自由香烟销售，新的广告即刻制作投放。

这些广告质量很高，又有新意，让人眼前一亮，特别能留在记忆中。

三种不同意境格调的广告，在报纸，电台广播，室外广告进行广而告之。

报纸方面是在申报投放的第一版，整个版面的大广告，单面剪下来，贴在窗户上就是一副装饰画。

电台广播对应的是中产以上人群，每晚这些人回家后，打开收音机，就能听到播音员插播的广告。

室外广告则要根据不同情况做出调整，有做成景观招牌的，在城市出入人口汇聚的交通要地，做一个大招牌；也有高楼墙面挂画，或者小一点的3米长侧招等。

至于电影，则因为需要选择片源作为映前广告，稍微滞后了点。

孙德彪从上海滩电影公司那边带回了今年热映的三部电影。

分别是《狂流》《火烧红莲寺》《金刚》

要从三部中选一部，方文觉得自己的审美观可能还不太和时代融合，便组织了三场夜间观影活动。

地点选在机场外一片平地上，位于机场街的后面，是商人买下准备建房出售的地，现在被临时租下用来放映。

到了夜晚，机场街后面的空地就开始忙碌。

两根木桩被竖起，放映用的白布挂在木桩之间。

在电影公司的人调试机器的时候，观众们陆陆续续过来。

有泰山航空的职员，也有中华航空的，还有附近的居民商户。

他们过来时，都自带小板凳，或者拿着一张报纸。

大量的观影者挤满了空地，各自寻找熟人聊天，喧闹嘈杂一片。

方文和妻子邝明珠也过来，还有春草，秋菊，厨娘吴妈。

这情景，要是不控制下，今晚电影是没法看了。

他向孙德彪示意。

孙德彪拿着喇叭站在石头上，他高声道：“都安静。”

服不了众，嘈杂依然。

他再大声：“再说话今晚电影就不放了。”

顿时，安静了。

孙德彪这才有机会说话：“这次电影连放三天，每晚一场，全部免费。但放映前，我的说下注意事项。1，电影放映时，不得弄出亮光，不得出声影响大家观影。2，三天观影后，选出一部你们觉得最好看的。大家做得到吗？”

下面一阵回应。“做得到。”“没问题。放映吧。”

可以了，孙德彪挥手让电影公司放映员开始，自己跳下大石头。

一连三天夜晚，夜夜人满为患。

《狂流》是上海滩少见的现实题材电影。

内容是31年长江发大水，汉口那边某地眼看就要被大水淹了，那段期间发生的事情。

小学教师刘铁生领导乡民奋勇抢险；当地首富傅柏仁，却冒充赈灾，骗取大量捐款逃去了汉口，中间恩怨情仇，矛盾激化，曲折悲情。

因为批判现实，让很多人触景生情，观影时就算孙德彪再怎么有言在先，也有人控制不住破口大骂，情绪宣泄。

狂流触及人们的内心，反响不错，但它太压抑了，不是所有人都爱看的。

第二天的金刚，反应更热烈。

《金刚》是美国今年（1933）4月份上映的奇幻电影，电影胶带通过远洋货轮运来，说来和方文还有点关系，那艘运胶片的货轮，是方文用来运子弹生产线的那艘货轮，在仰光卸完货后，又开往上海。

这個影片一经上映吸引了上海滩各阶层民众。

主要是看那个巨大的猩猩，如此巨大，爬到摩天大楼上，一巴掌可以将飞机拍碎。

对于观影者来说，这些技术展现的神奇，太惊艳了。

很多观众甚至真的以为，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大的猩猩。

第三天放映的是一部热映4年的电影《火烧红莲寺》。

这部28年就拍摄完成上映的电影，是一部武侠电影，也是中华第一部奇幻电影。

之所以能火4年，是因为它有着不弱于金刚的特技表现，还有着中华自己的文化演绎。

另外，也是人们转移现实中不甘的一种情绪宣泄。

在光怪陆离的武侠电影世界，畅意恩仇，好不快哉。

而在方文看来，却看出了更多。

这应该是第一个用吊钢丝（威亚）的电影。

还有真实人物与卡通形象融合的办法表现“剑光斗法”，以及金刚电影中用到的人物的放大缩小，甚至分身法术也在电影中出现。

他看出拍摄这部电影的人绝对是个人才，不比同时期的美国好莱坞电影特技差，不由生出和其见一面的想法。

三天放映结束，所有观影者投票。

孙德彪将票选结果交给方文过目。

看着最终结果，没有意外，得票最多的是火烧红莲寺。

方文招手示意孙德彪过来：“明天，我们俩去城里，找拍摄火烧红莲寺的明星电影公司谈谈。”

孙德彪为难道：“不行啊，日本人要是发现你进城，会有危险的。”

“我有办法，你先回去，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总经理，你真的有办法？”孙德彪还是担心。

“有，放心。”

在孙德彪走后，方文拨通一个号码，是偷门五师兄弟的。

他直接报名身份。

“我是方文，上次你们说有一种改变容貌的方法，能不能教给我？”

“总经理想学，当然没问题，什么时候？”

“就今天，一天能学会吗？”

“肯定能，就是要有个帮手更好，不然自己来弄，做不像。”

“那就麻烦你们今天过来趟，教我。”

“好，我和他们说声，准备下东西就过来。”

电话挂断，方文起身，走向隔壁。

隔壁的副总经理办公室，是妻子邝明珠的，帮着丈夫处理公司的日常经营。

方文推开门，走到正在看资料的妻子身边，“一会回家去，有事做。”

邝明珠的脸红了。“做什么事，大白天的，不好啊。”

方文微笑：“上次说过的易容，偷门那边同意了，说是两个人做更好，他们人就快过来，我们回家等着。”

邝明珠捂住脸，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害臊，随后起身和丈夫下楼。。

.........

一个小时后，偷门五位开着车过来。

目前身家富裕的他们，除了收衣钵传承师门技艺，早就金盆洗手不干偷摸勾当，享受生活了。

五人穿着绫罗绸缎长袍下车，方文微笑迎接进屋。

在屋里，他们将物件摆在桌上。

并一一介绍。

“这是易容需要的东西：人皮面具，画皮药液粉彩，各种笔刷。”

人皮面具，画皮！

方文诧异。

邝明珠吓得不轻，躲在丈夫身后。

说话那位，被其他人数落一阵，并向方文解释。

“他就是好面子，往高了说。那人皮面具只是像人皮，真正的人皮保存不了怎么能做面具呢。画皮可不是聊斋中那种，我们的人皮面具是无相的，需要根据需要制作不同的面容。”

这番解释下，邝明珠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敢看。

方文安慰妻子道：“别怕。都说不是人皮，我先看看。”

他拿起人皮面具查看。

有种胶质感，带弹性，感觉和未来的硅胶面具差不多。

应该是偷门的秘法，但确实不是皮肤组织，毕竟有机物是没法长期在空气中保持原貌的。

他回头道：“明珠，放心，不是人皮。”

他的确定，让邝明珠总算放下，也大胆走过来。

她就摸了下，已经确定，再无担心。

接下来该是偷门的人教授如何易容。

想要易容，得有一副符合自己大体面孔的人皮面积，偷门的人试了好几副，确定了一个。

然后他们小心戴在方文脸上，演示如何进行面容改造。

每个人的脸型都不一样，想要变成其他脸型，就得进行填充。

不同的填充，会产生不同的效果，胖，瘦，长脸，圆脸，方脸。

这是易容术的第一步，制作脸部轮廓。

接下来是画皮。

画皮就是在没有任何脸部特征的人皮面具上进行改造。

包括：

皮肤基色：偏白、偏黄、偏黑等。

眉型：一字眉，上挑眉，下挑眉，柳叶眉等等。

有胡须的会有各种胡须贴制：络腮胡，八字胡、短须，山羊胡等。

还有假痣，疤痕和皱纹等。

这些都属于画皮的内容。

方文觉得很复杂，邝明珠却很喜欢，并且一学就通。

邝明珠在指导下，开始了第一次易容操作。

她先轻轻擦干方文脸上可能残留的汗油，然后戴上面具。

左右腮填充了少许后，脸型就变成了胖脸。

随后，邝明珠在脸上开始画皮操作，贴上眉毛、胡子、皱纹、刀疤，再戴上发套。

第一次操作，尽可能将所有都用上，做出的易容效果也很有特点。

“老公，你可以睁开眼了。”邝明珠笑着道。

方文睁眼，对着镜子大量易容后的自己。

古铜色的脸庞，络腮胡，一字浓眉，偏胖，右脸颊还有一道蜈蚣疤。

“这脸像很凶啊，恶人一个。”方文评价道。

邝明珠终于忍不住笑了出声：“我就是按照以前小时候见过的一个护院的样子做的，那时候我最怕他了，一见他就哭。”

如此看来，邝明珠在易容这个技艺上很有天赋，方文觉得自己也可以的。

他跟偷门的人又学习了一阵，换做邝明珠，操作了一番后，出了成品。

黄脸，偏瘦，眉毛又淡又浅，下巴那里还有一颗痣。

看起来，妥妥一个黄脸婆。

女人都是爱美的，邝明珠看了自己的脸后，气嘟嘟不语。

易容术学会了，妻子却发小脾气，这种家事可不方便外人看，偷门的人连忙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方文稍微哄了下，邝明珠顿时恢复原样。

两人玩闹般相互进行了易容实践练习。

...........

第二天，孙德彪来到总经理办公室外，敲门。

“进来。”

推开门后，孙德彪看到总经理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

“总经理，你怎么了？”

在他的问询中，方文转过身。

却已经不是他的摸样，变成了一个容貌非常普通的中年人。

“你，你是谁啊？”孙德彪顿时紧张起来。

“是我啊，听不出我的声音了吗？”

这声音却是很熟悉，孙德彪惊讶看着易容后的方文，左看看，右看看。

“厉害啊!这是换了脸吧。完全认不出来。”

“和换脸差不多，是从偷门那学的易容术。”方文回道。

说着他起身，戴上帽子，“走吧，我这样日本人应该认不出了吧。”

“绝对认不出，这易容术绝了！”孙德彪再无担心。

两人离开泰山航空总部，走进一间院落，过了会一辆方文特别改造过的防弹武装轿车开出离去。

.......

戴着人皮面具的方文，驾驶汽车进城后，第一次感觉到了安全感。

再也不用担心被人认出，终于可以自由进出上海滩了。

他已经在想，下次进城，换什么面孔。

在完全放松的状态下，汽车穿行在上海的街区。

从老城厢到法租界一段，再往上来到了公共租界。

拍摄出品火烧红莲寺的明星电影公司就在公共租界的贵州路上。

汽车在贵州路路口停下，方文对着戴着红头巾的锡克族警员招手。

在路口站岗的锡克族警员过来，方文与其用英文交流。

“我把车停在这里，给你钱帮我看着。”

锡克族警员摇头：“不要银元。”

方文取出钱包，拿出一英镑：“这个可以吗？”

锡克族警员顿时喜笑颜开，点头收下钞票，然后在汽车旁边站岗了。

孙德彪惊讶道：“总经理，还能这么弄，我算是开眼了。”

方文笑道：“英属印度那边都这样，我估计这边也差不多，就试了下，结果还真行。”

两人说笑着下车，前往明星电影公司办公点。

（红头罩印度锡克警员站岗）

（此图为曾经的虹口菜市场一带，民国时期峨眉路附近，贵州路以北不远）

.............

方文和孙德彪来到明星电影公司。

这里，很忙碌，演员和剧组工作人员来来去去。

有人在化妆，有人去库房领道具，还有高声背台词的，还有现场临时对戏的。

孙德彪提前来过这里，带着方文径直前往楼上，敲响了明星公司经理办公室的门。

门开后，那位看到孙德彪满脸笑容道：“孙经理，映前广告的事，我们可以做，你那边考虑好了没？”

从这语气就可以看出，明星电影公司对这笔额外广告收入很看重。

孙德彪介绍道：“这是我们泰山航空专门负责广告的刘经理，他专门过来谈广告的事。”

“那太好了，请进。”明星公司经理邀请方文和孙德彪进屋。

为了表现自己公司的实力，他展示了一系列剧照，都是明星电影公司成立以来拍摄的电影。

早期有《掷果缘》，《张欣生》，《孤儿救祖记》、《空谷兰》。

后来《火烧红莲寺》火了，陆续拍了9集《火烧红莲寺》。

这两年转向有声电影，《歌女红牡丹》《旧时京华》。

抗日电影他们也拍，两年前九一八时就拍了《同胞速醒》。

还有今年放映反映现实的《狂流》，也是他们公司出品的。

甚至公司今年还成立了卡通部，准备出品动画电影。

了解了这些，方文很满意。

他直接了当问道：

“我这次来，除了谈广告的拍摄，还有另一件事，你们公司想不想向国外拓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