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的婚礼结束,宾客门纷纷回家。
飞机将他们送到上海机场,大部分都在上海,也就方守信的几位师兄弟要继续坐飞机去济南,然后回沧州。
烟草的事情,也在悄然进行中。
但今年的量不会大,毕竟烟草这东西,一年就一季,三四月种植,七八月成熟,现在各根据地留下的都是本年的存货。
要到明年,产量会大幅提高,以解决经济问题。
时间流逝,公司经营平淡有序,不知不觉就到了12月份。
这个月,南北战事稍平,各方关注集中在中华东南省份福建。
那里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十九路军’,竟然和常凯申公开对抗了。
为此,原本在海外筹备亚欧国际航线的林水旺,专门回国。
他才将母亲接回过,却没想家乡竟然出现了战乱,怎么能不担心。
林水旺回去探亲后,不光带着母亲回上海,还带来了一位福建的客人。
..........
泰山航空总部,方文接待了林水旺带来的客人。
对方主动自我介绍。
“方总经理,你好,我叫林光忠,南洋闽侨同乡会会长。这次在福建遇到林水旺,正好有急事求助,便厚着脸皮过来找你了。”
方文看向林水旺。
林水旺连忙解释道:“他想通过我们公司的泰山一号货运飞机,从南洋给十九路军运送一批物资。”
方文奇道:“十九路军是粤军吧,为何你如此看重?”
林光忠叹了口气:“我们闽地多山,不宜居,闽人多靠海为生,久而久之就散布世界各地。这么些年,说来惭愧,闽地盗匪猖獗,邮寄回家的钱财都要担心被盗匪抢去,为此我们多次筹款清剿盗匪,却效果甚微。这次十九陆军过来,却真刀真枪的行剿匪之事,我们是看在眼里的,也愿意为这种军队做些支援。”
原来如此,方文笑道:“这是真剿匪啊,却落得如此下场,我倒是愿意帮忙,去南洋的航线别人飞不了,我亲自飞。对了,你们要运的物资有多少?”
“两吨重。”
“那没问题,林水旺,你带客人休息下,我要先做些安排。”
等林水旺带人出去,方文整理下最近要做的事情,看看怎么安排。
本月中旬,三艘货轮将会满载石油炼化装置抵达仰光港,开始合作建设炼化厂。
本月下旬,2架d.332将会出厂,自己需要亲自去法国一趟,和法籍飞行员将飞机飞回来,好在一月份正式通航亚欧国际航线。
现在倒是有时间做这个事。
而且,老丈人不是说和人在印尼采购金鸡纳霜吗。
不知道需不需要帮忙,这次飞南洋可是有6吨的载重空余可以使用的。
他起身出门,去隔壁办公室与妻子交谈。
“明珠,你爸和人联合收购金鸡纳霜的事情进展的怎么样了?”
“那事啊。他们囤了几仓库的货,还没开始运。”
“有多少?”
“应该十几吨吧。”
“这次我要去南洋那边,开泰山一号去,可以帮他运六吨。”
“你要去南洋,正好将我爸送回来,他三個月前就过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妈给我说了几次,担心他呢。”
原来老丈人已经去了,方文让邝明珠先与老丈人联系,方便到南洋后找他。
随后,通过电报,那边回电,留下了联络方式。
接下来是联络机场。
这个需要南洋的华侨帮忙,方文在那边可没有路子。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两边一同寻找降落机场。
林光忠的闽侨联络的是吉隆坡当地一个平坦的降落点。
这年代,那里还没有正式机场。
最终还是选择了方文老丈人找的降落点。
砂拉越王国。
在砂拉越酋长古晋市元首府那边有一个国王专用机场,附近也有深水港,正好可以卸货。
这样物资船就不用在吉隆坡卸货,直接开出马六甲海峡,去砂拉越国。
.........
两天后,林水旺带着林光忠过来,登上了泰山一号运输机。
名义上是运输机,可实际上却是夜间战略轰炸机,掩饰的很好。
机舱内没有固定座位,却有几个卡槽,只要将墙壁上的长板取下,放入卡槽就成了座椅。
林水旺教林光忠安放好座椅后,飞机起飞。
飞机从上海飞往广州,再在广州加油中转,然后往南经过南海,直飞砂拉越。
飞机飞行在辽阔的南海之上,碧蓝的大海中,点缀着一个个美丽的岛屿。
最先看到的是三沙群岛。
那月牙形的岛基与蔚蓝的海水结合在一起,让方文不禁想到了太极的图案。
而后,是西沙和中沙群岛。
再往下,就是NSQD。
那是一系列的暗沙,暗礁,礁石,小岛组成的偌大区域。
最终抵达砂拉越。
(红点全是NSQD范围,这都是我们的领土。)
.........
飞机在砂拉越上空盘旋,寻找降落的地点。
方文惊讶看到下面的巨大图案。
一个白色的方字。
那是人举着白布展示出的图案。
而在图案旁边,就是一个并不大的机场。
虽然不大,跑道却很宽,倒是能够降落f.220的。
方文打开无线电装置呼叫。
“泰山航空运输机请求降落砂拉越机场,听到请回答。”
呼叫三次后,对方回复。
“已收到,可以降落。女婿,下来吧。”
前半句是英语,应该是地面塔台人员,后半句不用想,是岳父。
方文无奈尬笑,调整机位稳稳降落在机场上。
飞机挺稳,跑道边传出乐器声。
是一队穿着鲜艳的乐队,在奏乐欢迎。
那服装,看起来有点奇怪,既有英伦风又有本地特色。
方文一行下机,收到了热烈欢迎。
人们站成两排,形成夹道欢迎之态。
这一幕让方文,林水旺,林光忠感觉莫名奇妙。
直到对面走来一位金发碧眼盛装男子。
他旁边还有方文的岳父,以及其他一众人。
邝父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查尔斯·维纳·德·温特·布鲁克,砂拉越王。”
方文微笑看向那位:“你好。”
砂拉越王很开心的回道:“我一直就想建立一个飞行机场,听说你有一家很大的航空公司,能否在我这里开设航线?”
原来如此,这种情况方文遇到过,这些国王对于开通航线很热衷。
但开通航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方文微笑解释道:“我也很希望开通航线,航线越多,表明我的公司越强大,但这种事必须得能盈利才行。你想要建立从哪里到哪里的航线呢?”
“我们边走变谈。”砂拉越王带着方文转身走向远处的宫殿,“我国的下面是荷兰人的领土,他们对砂拉越一直怀有贪念,我想要与马六甲省的吉隆坡建立航线。这样我就有更快的途径与盟友联合。”
马六甲省,其实就是马六甲海峡以北的马来西亚和新加坡地区的此时代称呼。
它属于英国殖民地和砂拉越是一个宗主国。
而马六甲海峡南边的岛屿,以及砂拉越南边的土地却是荷兰人控制的。
因此两边一直争了很久,相互都有点敌意。
所以砂拉越王才会有建立航线的想法。
他以前肯定不是没有做过,但英国在海外殖民地太多,根本没时间顾及他这个飞地。
方文没有表态,这是一个生意,在没有足够价值前,他不愿意投入。
再说,砂拉越和他有半毛钱关系没有,以后日本人南下,这条航线还不得废了。
他不表态,邝父看在眼里,顿时就明白了。
随即为砂拉越王出声道:“方文,这是好事啊,两地相隔1200公里,正好适合波音247的航程,这可是两国首府之间的航线,两地的有钱人肯定会选择做飞机往返,你开航线绝对不会亏。”
说话的同时,还做了个眼色,方文明白,这是老丈人在给自己暗示。
他略微犹豫下表态:“那我研究下,再做决定可以吗?”
砂拉越王露出喜色欣然同意。
随后,方文三人被邀请到皇宫,吃了一餐本地风格和英伦风格结合的晚餐。
这一餐,充满了咖喱的味道,姜黄粉再次占领了方文的胃。
晚餐结束后,方文主动告辞:“国王陛下,莪与岳父半年未见,今天正好和他畅谈。”
获得国王允许后,方文和邝父离开了皇宫。
一出皇宫,方文就松了口气:“岳父,咖喱我是真吃不惯,换点能吃的吧。”
邝父哈哈大笑:“我就知道你是找借口溜出来,走吧,带你吃本地华人的美食。”
两人来到华人的聚集区,由邝父来点餐。
白灼虾,糯米咸肉饭,哥罗面。
东西都不错,很合方文的口味。
特别是哥罗面。
方文吃完后评价道:“这和国内的凉面,热干面差不多吧。”
“是啊,这本身就是国内传过来的。当年这里曾经是华人建立的王国。”邝父回道。
方文来了兴致。
“岳父,你说说。”
邝父今天很有兴致,长篇大论起来。
这里在很久以前,可能是文莱王国的土地。
下面是兰芳共和国,一个华人公司性质的奇特王国。
后来兰芳共和国的和顺公司内部矛盾,刘善邦带着一批人北上,占了一块地。
而同时,詹姆斯·布鲁克用继承父亲的三万英镑买了艘船来到南洋新加坡一带,趁着文莱内部土著叛乱借了英国士兵占了一块地,在当地落脚。
后来,詹姆斯·布鲁克和刘善邦两个私下联合,在文莱多次搞事,一点点将文莱的国土,也就是砂拉越地区给占下。
当然说的容易,过程还是很漫长的,用了100年时间,刘善邦的势力早就消失,砂拉越却变成了白人酋长国,一直传承到现在。
现在的国王,是前任国王的侄子,因为前国王没有后代,成功逆袭。
方文听完这段历史,心中感慨。
这不过是大航海时代的福利而已,背靠英国政府,投机者也可以获得天大的机缘。
而同一时期的清朝,却在闭关锁国。
也或许南洋的这些华人政权不愿意与清朝有联系,这才导致了兰芳共和国和刘善邦消逝在历史中。
挥去思绪,他与岳父谈正事。
“你为什么要我答应砂拉越王建立新航线?”
邝父悠闲笑道:“你不是想要石油吗。这里的石油很多。”
石油,是方文一直想要的东西,回去后他就要建立炼化厂,来源是波斯湾的海运石油和缅甸油田。
但两边的石油采购量都不稳定,必须先满足那几家国际石油大公司,才能轮到方文的炼化厂采购。
听岳父的意思,莫非这边有石油?
方文不由精神抖擞,给岳父倒上酒:“岳父大人,你说话别说一半啊。”
饮下女婿倒的酒,邝父红光满面道:“荷兰的壳牌公司偷偷派人在砂拉越探测过,他们在沿海地区发现了油田。目前正在米里一带建立了油田开采公司。那个土王还停留在以前的时代,以为英国和荷兰在相互竞争,却不想想,现在要土地有什么用,石油才是真正值钱的。”
方文很认同岳父的说法,壳牌公司不就是英国和荷兰联合的标志性企业吗。
他最终还是没有同意岳父在这里建设航线的建议,想要获得壳牌公司出产的石油,并非只有一种办法。
岳父再精明,也逃脱不了时代的束缚,他怎么会想到未来日本人会为了石油占领这里。
现在投资的越多,未来亏损的越多。
拒绝了岳父的建议,为了不让岳父难堪,方文赶紧换一个话题。
“岳父,金鸡纳霜怎样了?”
有点不开心的邝父瞪了眼方文,感觉自己花费心思相出来的好生意不被女婿看好很不舒服。
但毕竟是自家人,他随即放下,说起了金鸡纳霜的事情。
“荷兰人把金鸡纳霜当做独门生意,准备将大部分运到欧洲销售,他们自以为防控的严密,却不抵我一根小指头。”
说到这里,邝父不由又得意起来,他的事业第二春似乎做的不错。
按照邝父的说法,他用了一招就破坏了荷兰人的防控。
在金鸡纳霜的制作过程中。
想要做金鸡纳霜,就得将金鸡纳树皮晒干,磨粉。
这个过程不复杂,并且全程荷兰人都在看着,动不了手脚。
这方面下不了手,邝父就用了更直接更有效的方法。
邝父利用南洋的朋友,放出风,以1.5倍的市价去收。
这个消息一出,不管是荷兰人,还是本地人都动心了。
他们联合起来,动了手脚,将真正的金鸡纳霜弄出来,然后用普通的树皮来替换。
方文惊愕,“所以你们买空了今年的金鸡纳霜?”
邝父得意道:“是啊,要是荷兰那边不来查的话,明后两年我还要用同样的方式买断金鸡纳霜。只要货源在我手里,全球的需求就由我控制,赚上一笔,够花一辈子了的。”
方文第一次认识到这位岳父的厉害。
他虽然不知道未来,却通过与方文的交谈敏锐察觉到风向。
如果真让他垄断了3年的金鸡纳霜,不,哪怕就这一年的金鸡纳霜,也很可观了。
真正爆发的时候,这些都是救命的东西。
方文没有任何阻止岳父的想法,只要华夏的金鸡纳霜供应充足即可,其他地方,不是资本主义丛林发则吗,那就得遵守玩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