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12月31日。

三家d.332飞机降落在巴黎。

方文宣布：“在巴黎休息三天，三天后返航。”

明天的元旦节，是欧洲人的重要假期。

这是给法籍飞行员的假期，让他们可以回家与老婆孩子女友父母团聚。

法籍飞行员们开心离开机场，急冲冲回家。

反而就剩下方文一个人了。

这次来欧洲，没有林水旺陪伴，倒是有些孤单。

还好，泰山航空在巴黎机场有办事处了。

一位有点轻微秃顶的华裔混血男子在跑道边挥手。

这人方文认识。

方文下了飞机，微笑问道：“林保罗，好久没见啊。”

“方总经理，我现在是泰山航空巴黎办事处主管。”林保罗笑着回应。

林保罗就是当初方文第一次来法国巴黎时，林水旺找来的帮手，父亲是前清留学生，却没想现在被林水旺拉进泰山航空海外公司，成了巴黎办事处主管。

方文在他带领下来到了机场外的泰山航空办事处。

那里暂时只有林保罗和一位法国本地女性职员。

林保罗介绍道：“她叫玛丽，办事处订票专员，负责接电话，我已经在报纸和广播中发布了欧亚航班四天后起飞的订票广告。”

“有人订票吗？”方文问道。

“有，沿途的乘客都有，估计到起飞时，应该能有三成的满座率。”

三成满座率有点低，主要是泰山航空在欧洲没有什么名气，靠的都是需求，已经很不错了。

再加上沿途中转机场的零散乘客，凑个五成的满座率应该是可以的。

方文并没有纠结满座率的问题，目前是独门生意，别怕赚不到钱。

他与林保罗交谈一阵后，便上到办事处2楼。

二楼是飞行员宿舍，用来给亚欧航班的飞行员临时休息的，里面干净整洁。

方文放下帆布包，躺在床上休息。

过了阵，觉得无聊，想着不如出去转下。

有事的时候，总是遗憾在异国没有好好玩过，真正放松下来，却不知道在巴黎玩什么？

他下楼，与林保罗交谈。

“保罗，巴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很多啊。总经理你想去玩什么？”林保罗问道。

“随便，要不你来当导游，再弄辆车。”

“好啊，今晚是跨年夜，大家都会上街，很热闹的。我有個朋友，他手里有辆好车，去年出品的标志301，那车太好了。”

“行，帮我借来，今晚就开它。”

林保罗出去一阵，开回来一辆很别致的汽车。

方文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一辆前驱轿车，造型上看还不错，就是只有两个座位。

一般来说汽车公司会出两个型号，一种普通型两排座的，一种单排座跑车型的。

这辆就是跑车型，就算放到未来也是很酷的老爷车。

方文直接上车，招呼林保罗上副驾驶，汽车驶入巴黎街区。

因为是跨年夜，街上确实很热闹。

人们行走在街道上，手里拿着食物和花。

林保罗解释道：“他们等12点的钟声响起，庆祝新年到来。”

“哪里的钟？”

“圣母院钟楼，每年都会敲钟。”

方文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看向腕表，借着外面的街灯招牌，他看到现在的时间是11点。

索性将车停在路旁，和林保罗跟着人群过去。

大家走到圣母院大门口的圣米歇尔广场，广场并不大，挤满了人，都在等待着。

一个驼背披着斗篷的男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向着圣母院的大门。

人们让开，有的在呼喊他的名字：“卡西莫多。”

林保罗解释道：“那人在模仿雨果小说里面的钟楼怪人，今晚的钟声会由他敲响。”

一瘸一拐的怪人走进圣母院，大家都在期待着。

12点正，钟声响起，人们欢呼。

这种热闹，却没有带给方文太多情绪上的变化，未来的时候，更精彩，烟花爆竹无人机啥都有，这点让他生不起兴奋感。

还不如去用酒精麻醉下自己更有趣。

他和林保罗上车，在街道上行驶，寻找一家通宵营业的酒吧。

都是人满为患，大家都在今晚放纵。

就在方文以为今晚没有去处时，两人来到一个高大辉煌的建筑外。

那里一辆辆汽车停靠在路边，盛装的人们从车上下来，展示请帖进入。

林保罗道：“总经理，这里是高档聚会，没有邀请函去不了的。”

方文点头，却停车，他看到几位熟人。

法尔芒的高管，以及埃米尔德瓦蒂纳。

前者因为购买f.220相识，后者在其公司订购了d.332，作为业务往来伙伴，方文觉得要过去打个招呼。

他下车走了过去。

对方也看到了他，埃米尔德瓦蒂纳很是惊讶道：“方，你怎么在这？我们刚才还聊起你。”

“在巴黎过平安夜，却找不到可以喝酒的酒吧。”方文回道。

几位露出笑容，今晚这很正常。

他们主动邀请方文加入这个晚宴。

想着见识一下巴黎的上流社会生活，方文便同意了，他交代林保罗在外面等着，与法尔芒的高管和埃米尔德瓦蒂纳走进建筑中。

建筑内的晚宴在地下部分举行，走过过道，便可以看见热闹的宴会现场。

这里可以看到不同人种的上流认识聚集在一起。

西装革履的欧洲人，带着圆帽的土耳其人，还有皮肤黝黑身穿锦袍的黑人等。

人很多，但方文一个都不认识，他信步走到墙边的餐桌上拿了一杯酒，一盘食物，然后寻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先填好肚子再说。

吃了一小半，这里也来人了。

两位西装男子，端着酒杯，自顾自的交谈着。

“美国的投资要尽量减少。”

“为什么？”

“我有消息，可能要出大事了。”

方文在美国是有投资的，顿时生出兴致，对方应该不是专门来骗自己的，他想听听到底是什么情况。

随即集中精力。

虽然不能使用机械感知，但目前的身体体质也还是比以往有所提升，听力也强了许多。

他听到。

“黄金和货币的问题上，罗斯福绝对不会停止他的改革。现在美国政府没有钱了，他们需要大量的货币来刺激经济，必须切断黄金和货币的直接联系。”

“怎么切断啊？”

“今年年中的时候，罗斯福下令美国公民必须上交全部的金币、金条，停止黄金的货币流通，美联储以20．67米元比一盎司来收取老百姓手中的黄金，从而使美联储迅速积蓄了大量黄金储备。这样美国人就没法用黄金直接换货币了，拥有所有黄金储备的美联储就能印刷大量货币发行。”

这些事情，方文早就知道，所以去美国之行把手里的美元都全花干净了。

他更好奇的是，对方知道的消息是怎么回事。

可那人就是不说。

方文等其离开一个人离开后，起身跟了过去。

他看到这人在人群中走来走去，似乎交际广泛的样子，但仔细听，都是千篇一律，谈的都是美国那边的问题，然后说他有消息，却不说明具体是什么。

明白了，这是个金融信息掮客，也是情报贩子的一种。

他似乎想把手里的情报，当做有价值的东西推销出去。

可惜没人愿意付钱购买，让其很是沮丧。

最终，他选择放弃，拿了一杯酒在角落里独自待着。

方文走过去：“那个消息多少钱？”

那人惊讶抬头，回道：“1万法郎。”

难怪没人愿意买，差不多2600美元，很贵的。

方文也觉得这个太贵了，直接转身离去。

那人连忙喊道：“请等等，我们可以谈下价格。”

“2000法郎。”方文回道，这是他心中的一口价，500美元就算买到假货也认了。

见方文如此坚决，那人想着今晚怎么的也要开张交易一次，咬牙同意了。

“好吧，给我钱，我告诉你。”

“不，先说，我再给钱。”

方文数出2000法郎，在对方面前亮了下。

最终，交易还是完成。

“1月底，新的黄金法案将会通过，为了控制全国的黄金储备，美联储会提高黄金兑换价格，可能每盎司提高到30美元以上。”

黄金要大涨了！

方文愣住，将钱给了对方，再无兴致留在这里。

他离开宴会，直接上车开回办事处，然后用办事处的电报机向大西洋彼岸的纽约发报。

............

巴黎与纽约时差六小时，也就是说现在巴黎1月1日0点二十分，美国纽约那边才晚上6点二十。

他们还没过跨年夜呢。

此时的纽约那边，街道上才开始热闹。

印第安纳带着妻子和两个子女在街上刚吃完晚餐。

他们准备去第五大街的百货公司转一趟，然后看个电影，再一家人过新年。

这是印第安纳这几年最幸福的时候了，不用担心任务和危险，生活节奏轻松许多。

相对而言，联邦调查局比战略情报局更适合他。

一家人进了商场，闲逛着，印第安纳却看到自己的属下在远处招手。

那是留守的特工，难道今天还有什么事吗？

他交代妻子看着子女，自己走过去。

特工低声道：“头，有一个特殊频率发来电报，我记录下来了。”

特殊频率涉及了一些联邦调查局的线人，在这个年代用电报联系是很保密的途径。

这些特殊频率可能涉及军火、贩毒、走私等等内线，只有印第安纳这个位子才能知道真正密文内容。

当印第安纳接过摩斯密码表后，心中的紧张却当然无存。

不是内线出事了，而是那位东方老朋友。

他看着密文，熟练转译。

【今日于欧洲获知，美联储将会提高黄金收购价，不知消息是否确切，望查之。】

【另，祝你新年快乐。】

印第安纳不动声色将摩斯电码表烧掉，吩咐手下：“知道了，回去吧。”

............

电报发送完毕，方文便睡了，毕竟这种情报不可能马上就知道。

接下来的三天假期，他都在家里等着。

1月2日，电报发回。

【据悉，国会很可能会审议一条《黄金储备法案》，黄金收购价将会大幅提高，同时禁止民间储藏黄金，禁止黄金出口。】

看完电文方文心中激动。

好家伙，要出大事了。

他必须得算下。

现在的美联储黄金兑换价格是20美元一盎司。

如果涨到30美元一盎司，从东北弄回来的那批黄金可就增值三分之一了。

光是这样，还不会让他如此激动，毕竟黄金兑换价格大涨后，会持续很长时间，随时将黄金运到美国兑换都可以。

要是能在一月底前收到更多的黄金，收多少赚多少。

所以，从现在开始，到1月31日法案通过，就是抢钱时间。

他必须立刻回去，开个会，将这个事情说明，然后安排下。

.........

1月4日，三架d.332飞机起飞，迫不及待的返回中华。

两天时间后，飞机抵达上海机场，第一批乘客满心欢喜下机。

简单和法籍飞行员交代下，方文立刻下飞机召集自己的小圈子所有人参加会议。

因为事情很急，很重要，所有人都必须参加。

方文让潘家峰去湘西机场接方守信，顺子，威廉。

自己去仰光接霍端阳。

所有人都到期后，会议开始。

亲自主持会议的方文直接了当。

“这次开会有些急，时间紧迫，我就不绕弯子了。议题就一个，关于如何在不到一个月时间内，尽可能多的收购黄金。”

大家愣住。

顺子人直口快：“总经理，我们不是在南边存着很多黄金吗？还要收啊。”

“嗯，那些不够，越多越好。”方文看大家不解的样子，说出原因：“这个秘密是我从欧洲带回来的，有效期截止1月31日。在1月31日之前我们要大量收购黄金，以后金价将会上涨至少三成。”

总账房刘掌柜对此最敏感，连忙问道：“是短暂上涨，还是一直在三成以上的价格？”

“一直在，美国人要黄金，越多越多，有了黄金他们才能印更多钞票解决自己的问题，现在知道这个事的人少，我们如果做成了，就有钱继续扩大公司，并且做更多的事。”方文说出心中所想和真正原因。

大家开始围绕如何收购黄金来进行。

中华历来都是黄金储备大户，藏金于民，问题是如何从民间收购大量黄金到手上呢？

这生意只能在1月底前做，过了1月，国民政府就会来抢着做这个大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