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覃良东。那天，我们组乘坐飞机到了济南，又坐火车到天津。组长岳金萍带着我们去法租界汇合。计划是这样的，去法租界与本地联络人接头，然后从他那里获得行动目标资料。四组人先后到了法租界，我们还在想着要对付的目标是谁，结果我们所在的房子却被包围了。”

岳金萍的手下覃良东，回忆着那天发生的事情，虚弱地讲述着。

“大家被包围，肯定是联络人出卖了我们。四组人决定分开突围，岳队长带着我们从西侧往外冲，对方火力太猛，根本就冲不出去，后来岳队长小腿中枪被抓住，我看情况不对，就回屋掀开下水井躲了进去。”

一夜经过就是这样，因为联络员的叛变，导致全军覆没。

方文甚至觉得，这些行动组成员中也有奸细。

他甚至不敢相信面前这位覃良东。

是以，掏出一个钱袋，放在水缸边。

“好好养伤吧，这里留给你住，伤好了想去哪自己决定。”

覃良东接过钱袋，犹豫中问道：“能给我一把枪吗？”

“你要枪干嘛？”方文不由警惕。

“那天，我弟弟死了，这个任务是他第一次参加行动，我不想让他白死，那两個目标我来做。”覃良东说话间，脸上没有生的渴望，他是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以一种灿烂的方式结束一切。

不管什么样的人，一生中总有绽放的一刻，方文看到了。

“给他枪。”

刘玉宝将一把驳壳枪交给男子。

还有一张日租金地图，以及他们顺便查探到的《国权报》和《振报》地址。

“谢谢。”

男子从水缸中爬出，换上衣服，然后大口吃着食物。

休息一阵后，怀揣着手枪蹒跚出门。

方文犹豫下，出声道：“跟着他。”

大家离开院子，分散开，远远吊在后面。

就这么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日租界。

他先去了《国权报》，没有找到机会后，又去《振报》查看。

两边都有日本兵戒备，进出的人也没有两个社长。

男子决定在国权报外面等着。

直到下午时分，几辆汽车开了过来。

两个目标竟然从同一辆汽车上下来。

.......

国权报对面的楼上，方文看着下面即将发生的刺杀。

“总经理，你不能冲动啊，这和我们无关。”刘玉宝劝说道。

“放心，我不会参与的。”方文冷静回复。

他只想见证一个人最璀璨的一刻。

那男子，从街角冲了出来，举起手里的驳壳枪。

于此同时，方文还看到，另一边也有人冲出。

枪声猛地响起，男子射出的子弹并没有击中两名汉奸社长，子弹被汽车挡住了。

随后，男子在日军射击中倒下。

趴在汽车后面的两名汉奸社长这才站起来，松了口气。

他们走到覃良东的尸体前，用力踢着。

似乎只有在日本人的庇护下，他们才敢如此嚣张。

随后，两位发现另一伙试图袭击的人却没事。

他们询问日军军官。

“长官，那些人怎么处置？”

军官没有说什么，直接将两人带了过去。

就在两名汉奸社长想要继续发威的时候，对方却当着日本兵的面，举起枪将两名汉奸当场射杀。

随后，这几人，对日本军官行了军礼后，小跑离开。

这一切，都被方文和六名特别行动队员看在眼里。

行动队员们大为不解。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应该和日本人一伙的，他们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是啊，还当着日本兵面开枪，一点事都没有。”

“我搞不懂了。”

在行动队员低声讨论时，方文也在猜测其中因由，却想不明白为何。

...........

天津之行结束，方文确定岳金萍被捕，因为找不到关押的地方，他只能将营救岳金萍的事，放在赏金和空战对赌上。

为了迎接空战，方文回到了上海，养精蓄锐准备。

每天他都会在机场跑步锻炼，保持充足精力，同时也会对飞机进行每日检修。

同时，机场也来了很多记者，试图进行采访。

这些采访都被邝明珠回绝了，即将面对的空战决斗前，任何意外都不能发生。

包括饮食，日常生活接触都要注意。

而在上海滩，一场围绕空战决斗的狂欢也在进行中。

富豪们，高官们，交际花富太太们，黑帮、掮客、军火商、情报贩子都对这场空战有兴趣。

上海滩已经开了很多盘口，在赌谁会是胜利者。

随着赌注越来越大，两边的情况也随之被人收集，并作为有价情报出售。

潜伏在上海滩的吴影踪易容出城，将这些情报送过来。

易容的他通过邝明珠确认了身份，被带进了机库。

正在机库检修飞机的方文仔细观看着这些情报。

第一份是两方资料对比。

【石川源太郎，贵族院后补伯爵，贵族组织大河贵士成员，陆军航空技术学校优异毕业，现在关东军航空作战部队服役。】

【战绩：无。】

【方文，泰山航空总经理，南苑航空学校毕业，民航飞行员、企业家。】

【战绩：擅长高空投弹，炸沉两艘军舰。】

【胜率：石川源太郎63：方文37】

方文愣住，自己的胜率那么低吗？

他抬头问道：“他们为什么认为我会输给一个没上过战场的飞行员？”

吴影踪回道：“有几个原因，1，日本贵族一边倒支持石川源太郎，通过上海的商会大量投注。2，石川源太郎在航空学校的表现非常优异。3，他的座驾是日军最新战斗机型号九五式战斗机，可能还做过一些改装。”

方文点头，看来对方不可小瞧啊，能力方面方文确信自己不会比石川源太郎差，就看飞机了。

他继续翻看，想要知道外界对两边飞机的评价。

还真有。

飞机对比资料。

【九五式战斗机】【伯劳号（p-26b战斗机）】

【双翼】【单翼】

【850马力水冷发动机】【600马力黄蜂发动机】

【最高速度400公里】【最高速度377公里】

【巡航速度333公里】【巡航速度320公里】

【升限：11500米】【升限：8350米】

【航程：1100公里】【航程：600公里】

【7.7毫米口径八九式机枪*2】【7.62毫米机枪*2】

（日陆军九五式战斗机，35年投放军队）

看完飞机对比，方文明白了自己的赔率为什么那么低。

从数据上看，竟然全面弱于九五式战斗机。

不是吧，同期战斗机中，美国陆军航空队的p-26竟然比日本的双翼战斗机九五式要差那么多？

方文心中暗笑，200马力的动能差，可达不到这样的数据差异，有没有水分，空战的时候一试就知道。

很少说话的霍华德，在拿起飞机对比数据后，出声道。

“换两挺m2航空机枪，威力更大。”

霍华德言简意赅，却给出一个提升飞机战斗力的建议。

日军九五式战斗机的7.7毫米机枪比伯劳号现有的7.92毫米机枪差点，却差不了多少，要是换成m2航空机枪，武器威力就压倒性了，绝对够对方吃一壶的。

12.7毫米口径的子弹可以轻易撕裂所有铝合金蒙皮飞机。

方文却在犹豫。

伯劳号第一次改造就换装的是m2航空机枪。

这种美军才研制的新式航空机枪，体积小，威力大。

但它目前版本有一个重大缺陷，那就是射速慢。

在空战中机会瞬息即失，如果射速慢的话，很容易失去命中敌人的机会。

不能及时命中敌人，威力再大的武器也不适合方文。

他的机械感知能力，带来的就是高机动高命中。

“不用改。”

摇头否定了霍华德的改装建议后，方文合上资料。

他对于飞机性能是没什么担心的，外面看到的性能是改造前的伯劳号，现在的伯劳号强太多了。

却又看见妻子担心的样子，随即出声宽慰妻子：“明珠，这些东西不用看，我心里有数，肯定能赢。”

“那好，我让人去下注，我丈夫赢不了，那些钱留着也没意思。”邝明珠回道。

看这架势，她是想将方文带回来的200万美元都押了。

这可使不得，押出去估计没人赔得了，还可能被别人吞了本金，方文连忙阻止：“别瞎闹，那些钱我有用的，你全押出去，我回来找谁要？一家家去讨债吗？”

他的自信让邝明珠笑了。

随即继续翻看带回来的情报。

“咦，天津那边有消息。”

方文接过那份情报观看。

【《国权报》社长胡恩博、天津《振报》社长兼伪“满洲国中央通讯社”社长白逾桓在日租界内被刺杀，华北驻屯军参谋长的酒井隆对外宣称：“他们两人是被国民党下属的秘密组织蓝衣社派人暗杀。”】

【为此，日方气势汹汹前往北平找北平军事委员会代理委员长何应清，试图重启谈判。】

看着这份情报，方文突然明白了那天看到的奇怪枪击。

日本人这般架势，是想要重新谈判，在华北问题上获得更多利益。

这才是两名汉奸的取死之道。

他们的死成了日本人谋取更大利益的筹码。

..................

1935年5月27日。

空中格斗应战之日。

这一天，各国租界的人都乘船在渤海上等待观战。

而两位参战者，分别在天津和济南准备。

天津那边，日租界的人还有外地来的日本人竟然搞出游行，提前庆祝胜利一般。

济南这边也很热闹，大量国人在机场外聚集，警员守护在机场外防止意外发生。

大家高声喊着：“干掉小日本，一定赢。”

这不知是谁起头的口号，形成了同意共识，声浪阵阵传入机场中。

而机场内，方文小圈子的成员们，和泰山航空的工作人员，也在为方文送行。

“总经理，你一定会赢。“

“祝总经理旗开得胜。”

全运才也在。

他与方文私下交谈：“上面的意思是，不支持，也不阻拦。这是私斗和国家无关。”

顿了下，全运才补充道：“我再传个话，赢了，你挣了大面子，大家脸上也有光，以后这面子以后会有用。输了一了百了。”

“明白。”方文点头，向送别的人们挥手，从登机梯爬上飞机驾驶舱。

上午10点，约战时间到。

天津和济南机场同时飞出两架飞机，目标渤海。

飞机起飞后，方文刻意降低了速度，让伯劳号恢复成p-26b那样的性能级别。

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明白一个道理，底牌越多，越安全。

对付双翼机，方文没有失败的理由，霍克-2和九二式已经证明了，哪怕九五式吹得再厉害也一样。

就这样，伯劳号以320公里的低速飞行，四十分钟后来到了渤海。

抵达战场，方文立刻进入了机械感知状态，精神高度集中。

与伯劳号融为一体后，他迅速对周围环境做出了解。

今天天气晴朗，海上气流不大，也无云彩。

没有任何遮挡的天空，是最好的空战展示点。

而在下面的渤海，方文看到了很多船，有两艘日军军舰停在渤海中央，还有其他各式船只在海面上载着乘客观战。

对手呢？

方文向西北方观察。

一个黑点飞了过来。

轰！

海面上冒出白烟，竟然是日军战舰用炮声欢迎他们的选手。

方文脸色微冷，控制伯劳号飞向目标。

两架飞机迎面冲来，双翼机上的日军飞行员兴奋咆哮着，在瞄准那刻扣下了机枪发射杆。

子弹从机头两侧倾泻而出。

目标却突然消失了。

伯劳号在子弹发射前已经下降机身从对手下方插身而过。

这一次交手，方文刻意控制了射击的欲望，他想对这种日军最新款战斗机有更多了解。

目前来看，双翼机的平飞速度确实可以和p26媲美，甚至强那么一点。

但它的灵活性却差了很多。

在方文穿插而过后，双方立刻展开回旋调增机位，九五式的转向弧度远比伯劳号要大。

在其转向完成一半后，方文已经调转了机身，进行瞄准。

机械感知状态下，与飞机融为一体的方文，做出了瞄准，立即发射。

4联机枪，将7.92毫米的黄铜子弹射出，左右各有两道火线急速射向目标，在九五式飞机尾部交叉汇聚。

上百发子弹倾泻在机身上，瞬间将其尾翼撕裂。

方文愣住，对面怎么这么不经打。

他用的可是黄铜子弹，本以为会有部分子弹出现飘弹和跳弹的情况。

却没想一次连射竟然将对手的尾巴打断了。

方文判断，为了撑起双翼机的高速飞行，其蒙皮和内骨架结构绝对做了轻量化处理。

什么是轻量化处理，正在造飞机的方文很清楚，同样材质的铝合金，至少薄了一倍。

变薄了的飞机蒙皮防御力自然会下降，和硬度关系并不大。

这就是牺牲防御换来的高速吗？

方文挥去思绪，看向被机枪扫掉尾翼的九五式战机。

战争就是这样，没有情节，没有过程，命中了就是死。

尾部冒着黑烟的飞机，失去平衡，在空中打旋，再也没法保持平衡，它的左翼在旋飞过程中撕裂，紧接着是右翼，随后尾翼的火焰引燃了油箱，还没坠落大海的飞机在半空中殉爆。

一场空战就这么结束了。

赢得太过简单，下面的赢家连欢呼的表情都还没有做出，结果已经出现。

片刻后，赢家们欢呼，船上的日本人却不言语。

这时，突然有一个日本人开心喊道：“我们的战斗机，比斗还没有结束。”

“你们耍赖。”一位晋北的富商愤怒道。

他的同伴连忙制止其继续说下去。

承接盘口的日本人宣布道：“莪们的盘口是活着离开渤海。”

下面的轮船上上演丑陋的毁约一幕，天空中的方文也在面对一个战斗机编队的围攻。

日军飞行编队是2机为分队，4机为小队，12机为中队。

如果是分队，甚至是小队，方文还能一战，中队就不行了。

面对12架九五式战斗机，方文必须立刻做出决定，选择一个方向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