舰载32磅重炮可不轻，每一门不连炮架的重量，就高达820多公斤，死沉死沉的。

花费了三个多小时

一直到晚上9点多钟，几百人才将4门大炮卸了下来，一路推动着向城里行去。

到了夜里十点多钟

这4门重炮才好不容易的安放在进攻位置，辛苦了一天的官兵们累极了，再加上夜色深沉，能见度极差。

黄山少将命令刀盾手部队轮值，火枪手部队就地进入警戒线内的房屋里，开始休整，恢复体力，准备明日战斗。

“报告长官，伤亡统计数字出来了。”

“念！”

“截至晚九时许，我军歼敌2122人，其中白人957人，另有1165名当地土著。

我军伤亡626人，其中阵亡215人，伤411人。火枪手部队伤亡189人，其他全是刀盾手部队伤亡。”

“嗯！”

黄山少将紧皱着眉头“嗯”了一声，汇报的军官悄然退下，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全军减员626人，能战之兵尚余四千，今天的城市血战，西班牙人的疯狂反扑给了黄山少将很大的压力，再也没有丝毫轻视之心。

西班牙人反抗的主力是白人民兵，据守在米沙鄢要塞，莫拉塔要塞和圣玛丽大教堂内的西班牙人，总数约在千人上下。

此外，后两个地方还有两三千西班牙老弱妇孺，全都躲藏在内，试图逃避战火的殃及。

大楚军队占领的大半城市范围内，西班牙人无论老弱妇孺一概清理干净，只有区区不到百人的俘虏。

士兵们的狂热，黄山少将能够理解，毕竟财帛动人心。

他也不打算收朿纪律，强调禁止滥杀无辜，做这种事儿招人恨，大楚军队也没有优待俘虏的说法。

死于战火中的西班牙人妇孺老幼，大多是官兵们杀的眼红了，顺手就嘎了。

算吧，杀了就杀了。

黄山少将敢这么做，那是笃定大帅郑国辉的脾气，绝不会因此而责罚于他。

至于官兵的赏银，那就更是小菜一碟了。

只要占领了宿雾群岛和吕宋群岛，就有几百万土著苦役犯和女人，还有白人俘虏，这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一個土著女人就算最低的20两银子，100万土著女人值多少银子？

士兵们奖赏可以选择土著女人，也可以选择田地和房屋，全都以极优的价格折算出来，酬算战功，哪里需要真正付银子？

跟在大帅身边这几年，黄山少将也算看明白了。

大帅府的算盘打的可真精啊，不得不钦佩五体投地。

就说拿下吕宋群岛和宿雾群岛，至少可以支持再移民二百万，按照一个月3万移民来算的话，未来六七年无忧了。

这200万华人移民来到吕宋群岛，每个人99两白银的船费，再加上赊购土著女人，粮食种子和牛马猪羊，鸡鸭畜禽，还有农具以及瓶瓶罐罐，又要欠下大帅一大笔钱。

多的不敢说，今后六七年都得辛苦的种田打工，偿还欠下大帅的银子。

这得多少银子？

大概算一算就是几亿两白银，简直吓死人的财富，不能算，不能算……

这凡事就怕比较，一比较差距就出来了。

英法列强通过枪炮打开华埠之后，一直在大规模的向海峡殖民地以及中南半岛输送华人移民，开发殖民地种植园，开发当地的土地和矿产。

这些华人移民被称为“包身工”，需要在南洋这样的热带蛮荒之地，苦干上十年之久，才能拿回卖身契。

这还是最理想的状态，遇上那些不讲理的白人种植园主，干到死，干到吐血，都见不到卖身契。

这些包身工在南洋的种植园里，没有工钱也吃不饱饭，饿死累死的大有人在，几乎占了六七成之多。

朝廷看不到这样的苦难事实嘛，民众看不到这样的苦难事实吗？

答案是否定的。

正是有了比较，所以下南洋的华人移民全都高高兴兴，没人觉得99两白银的船费高了，反而衷心的感激大帅，给予了民众有奔头的好日子。

给了女人，给了田，还支持赊账种子，牛马以及农具，让所有人都能吃饱饭，安定的在南洋扎根下来。

如此恩情，犹如再生之德也不为过。

这也是大帅广受华人移民爱戴的真正原因，相比较“包身工”的苦难，这些华人移民就像泡在蜜水罐里一样。

多辛苦些种田怎么啦？

华人农民从来就是吃苦耐劳，可不吝啬这一点汗水辛劳，他们想的就是能吃饱饭，能娶到女人开枝散叶，能过上有奔头的好日子。

这一切，大帅都给了，还能奢望什么？

“报告将军大人，前方圣玛利亚教堂发现有异动，请指示。”

“多备火把照明，命令火枪手枪弹上膛，严加警戒，发现异动就给我打上一轮齐射，震慑敌人。”

“遵命，将军大人。”

军官匆匆前去传达命令，方才的这个小插曲，打断了黄山少将的纷乱思绪。

他笑着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说道；

“我这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大帅的决策尽管执行好了，这上层的事务，那是我等这些当兵吃粮的粗汉能理会得？”

他随即匆匆吃了一些干饼和肉，拎上指挥刀便出门了。

这夜间

军官们都要轮值阵地，防止发生异变，黄山少将也要巡视一遍占领区才能放心。

站在深沉的夜色中

黄山少将看着不远处圣玛丽大教堂的高大黑影，里面传来西班牙女人的哭泣声，孩子的吵闹声和男人烦躁的喝骂声音，仿若末日一般。

他不言不语的站在这儿看了10多分钟，仿佛创造的杰作一般。

这些跟随着大帅郑国辉征战南北的将领们，见识了太多的死亡与杀戮，心肠早已经变得冰冷铁硬，难得会有一丝柔软。

站了一会儿后

黄山少将走到连夜运过来的大炮边上，用手轻轻的抚摸粗壮的炮身，眼中闪烁出浓浓的喜爱之情。

这个大家伙，真的很符合他的胃口。

架在街巷处的这四门32磅重炮，运来的炮弹就有十几车，还有整整八大桶火药，每一桶火药都有150磅重。

这个大家伙，每一次炮击都要消耗2.5磅重的黑火药，一整桶火药，也仅够15轮齐射所需。

重炮发射重达25.6磅的炮弹，一多半都是实心弹，用于破开坚固的大教堂墙壁，打开一个进攻的缺口。

圣玛利亚大教堂是用厚达55公分的大块岩石砌成，就连围墙都是如此，能够承受12磅野战炮的正面轰击，却屹然不动。

弗朗基人凭借火枪踞守，刀盾手的很大一部分伤亡就来自于此。

论依险踞守，这些弗朗基人还是很有一套法子的。

希望……

明天上午大帅率领北伐舰队抵达前，能够如期攻下圣玛利亚大教堂，作为能拿得出手的军功献礼。

那时候就，就可以宣称；

“宿雾城大部已被我军攻克，彻底奠定胜局，消灭并俘获弗朗基人九成以上，只余稍许残敌，余日无多矣！”

米沙鄢要塞和莫拉塔要塞，根据确切的消息，黄山少将估摸着32磅重炮也啃不动，这两座要塞防御力实在变态。

为今之计

只能先围着再图良策，一时半会儿没什么好办法。

这时候

夜空中传来突兀的清脆排枪声，紧接着又打了第二轮，随后高高低低的惨叫，骚乱和咒骂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显见得白人的偷袭遇挫，吃了个不小的亏。

黄山少将能够听出清脆的排枪声，出自于已方装备的美制火枪。

由于美制线膛火枪采用了先进的米涅弹，发射时枪弹密封性好，火药爆燃推动枪弹初速高，射程远，声音又脆又响。

而西班牙人的老式燧发枪，使用的圆形铁弹密封性差，打起来就像漏气一样，声音听着都不一样。

只要打几枪，那灼热硝烟就糊了一脸，被烫伤者不在少数。

一夜无话

次日黎明时分

一队队炊事兵就挑着担子，将热腾腾的肉汤和干饼送了上来，刚刚醒来的官兵们大快朵颐，个个吃了个肚儿圆。

年轻人恢复力强，睡了一觉，吃饱喝足很快就满血复活。

今天是“乙”字团主攻，“辛”字团官兵负责四周警戒，逐房逐屋的清剿残敌。

黄山少将已经下令

固守不出者，杀无赦！

宿雾整个城市居民4.7万余人，是仅次于马尼拉的第二大城市，西班牙殖民者后裔众多，各种石质西班牙式建筑也多。

街道纵横交错，很多都是石板路。

这也是黄山少将迄今为止，比较能够看得上眼的一座城市，独具南洋风情。

在这座城市中

除了六七千人的西班牙白人后裔，还有大量的土著贵族，酋长以及华人移民，一些来自其他欧洲国家的商人，但这部分人不多。

华人移民约占整个城市人口的12~15%，在大楚军队占领城市的军事行动中，很多华人移民主动充当向导，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天色刚蒙蒙亮，天边露出第一抹晨曦。

全副武装的大楚士兵已经列队完毕，来自战舰上的炮手们，掀掉了炮衣，露出黑沉沉令人恐惧的粗壮炮身。

“可以了，该让这些鬼佬起床了，开始炮击吧。”黄山少将多少受到一些美国军官的影响，说话也不那么严谨起来。

“遵命，长官。”

炮手们早就调好了炮口，在350多码的距离上，瞄准圣玛利亚大教堂的坚固石墙，点燃了火炮引信。

“轰轰……”

两声让人心肝颤抖的沉闷巨响过后，浓烈的硝烟升腾而起，不远处的圣玛利亚大教堂坚固石墙上，25.6磅的沉重实心弹挟带巨大的力道狠狠砸了上去。

伴随着“嗽啦啦”的崩裂声音，两颗重炮弹将坚固石墙生生砸裂了，弹着点露出蛛网一样的白色裂痕，碗大的石块簌簌而下。

清晨的风儿吹过，出现一股白色的烟尘。

这两颗炮弹竟然将坚固岩石砸成了石粉，可见力道之巨大，令人咋舌！

即便如此

也仅仅在圣玛利亚大教堂的坚固石墙上，轰出了长长的裂缝。

行，有门儿啊。

黄山少将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眼神中的喜悦神色难以掩饰，高声叫嚷说道；

“好，好，好，就这样狠狠的轰，给我先打20轮齐射，本将军就不信敲不开这个乌龟壳，继续狠狠的轰踏娘的！”

“遵命，长官。”

随即炮声隆隆响起，每隔一两分钟打出一轮猛烈的炮击，仿佛重锤砸在每一个人的心头上，教堂里传来的哭喊声和尖叫声混乱成一片。

仅仅10多轮炮击之后，原本坚不可摧的教堂石墙终于“哗啦”一声倒下，露出长约十几米的大缺口，掀起了大片烟尘。

在缺口背后，很多神情恐惧的鬼佬男女尖叫起来，满满的都是绝望。

“给我换上轰击炮弹，继续狠狠的打，让这些敢于抵抗的鬼佬看看，对抗我天朝官兵是什么样下场？”

“遵命，长官。”

“轰轰轰轰……”

再次打出的炮弹齐射就不一样了，这些硕大的铁弹从缺口处打进去，一路翻滚着跳跃，砸断了门窗，砸断了胳膊腿，带着燃烧的引信冲到了深处。

隔了四五秒钟后，又先后轰然炸开。

轰然炸开的炮弹，炸成了几百上千个碎片，宛如血腥的铁扫帚一般刮过，带出了一片腥风血雨。

沿途所经之处，无论人畜通通扫倒。

几十个爆炸的轰击炮弹，在圣玛利亚教堂的后院里掀起一轮又一轮的死亡铁雨，带去了深深的恐惧和绝望。

大半个时辰后

进攻的命令下达，早已按耐不住的刀盾手们呐喊着冲杀了进去，踩着满地的血渍和碎肉展开清剿，抑或是一边倒的屠戮……

“将军大人，可以去迎候大帅的船队了。”

“哦……好吧。”

黄山少将换上了整齐干净的军服，将胡子都刮的干干净净，全身上下打理的利索了，这才从屋里走了出来。

一边走一边说道；“快走吧！我们要把这个喜讯第一时间禀报大帅，让大帅也高兴高兴，咱们这帮子伙计也不是吃素的。什么弗朗基鬼佬，通通的拿下。”

“将军大人说的是，下官也跟着凑个趣，在大帅面前露露脸。”大楚“辛”字团长官郑家辉中校笑着附和说道。

“呵呵……少不了你的功劳。”

“全赖将军大人举荐，下官感激不已。”

“家辉老弟，你就别和我瞎客气了，一笔还能写出两个“郑”字来？”

“嘿嘿，远房的，远房的……我是如皋的郑氏宗亲。”

“彼此彼此吧，互相帮衬哈。”黄山少将大笑着，踌躇满志的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