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是静海王的人吗？”

“抱歉，尊贵的总督阁下，我很肯定静海王不具备生产如此强大战舰的能力。而且铁甲舰上，包括炮台上有许多白人在指挥。这种情况太奇怪了，我实在无法肯定。”塞尔吉奥-桑切斯放下了望远镜，摇了一下头说道。

塞尔吉奥-桑切斯曾经作为总督特使，前往南方的棉兰老岛交涉，是西班牙白人中少数和东方人打过交道的人。

他的否定，让佩罗德-曼努埃尔-卡瓦哈尔少将大为失望，神情随即变得烦躁起来，满脸不快的说道；

“真是见鬼！难道这支强大的舰队是从海里突然冒出来的？”

塞尔吉奥-桑切斯无奈的耸下肩，露出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当所有的可能都被否定的时候，兴许最不靠谱的猜测，反而更接近事实真相。

若是有人告诉他，此刻面临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军团。

塞尔吉奥-桑切斯反而更能接受，西班牙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笃信圣父，圣子和圣灵，遭遇到来自地狱的恶魔军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就在这时候

瞭望塔下面的西班牙军官忽然大声高喊起来；“总督大人，快下来！敌人舰队要开始炮击了，继续待在瞭望塔上很危险。”

“哦，该死！”

总督佩罗德-曼努埃尔-卡瓦哈尔少将听了神色一变，连忙带着塞尔吉奥-桑切斯等人匆匆走下来。

海面上

一前一后两艘黑黝黝的铁甲舰已经缓缓驶进，舷侧炮门打开，黑洞洞的炮口指向圣地亚哥堡要塞。

在战舰的甲板上，硕大的圆形主炮台转动了过来，将令人惊恐的15英寸达尔格伦大炮对准西班牙人，光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巨炮所带来的浓烈压迫感，让很多西班牙人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瞄准海岸敌舰，准备炮击。”

圣地亚哥要塞指挥官奥亚萨瓦尔少校抽出腰间的指挥刀，直指前方大声的命令道。

圣地亚哥要塞装备了4门奥多涅斯48磅青铜滑膛炮，12门24磅滑膛炮，火力相当强大。

这其中有三门24磅滑膛炮，是昨晚连夜从马尼拉王城运送过来，架设在要塞上，以增强圣地亚哥堡的炮火。

“开火！”

一声令下

“轰轰轰轰轰轰……”

圣地亚哥堡要塞上的岸防火炮齐齐的怒吼起来，将密集的炮弹发射出去。

转眼间，在领先的“镇东”号铁甲舰附近，溅起了大片的水柱，足有十来个之多。

溅起的水柱距离远的有一两百米，距离近的有三四十米。

每一個水柱，就是滑膛火炮的弹着点。

有三发炮弹命中钢铁舰体，发出“当当当”三声沉闷的撞击声，仿若撞在了包裹棉被的铜钟上，立马被弹开了。

要塞发射的圆形实心炮弹，在“镇东”号铁甲舰上留下三个凹陷，大概有小脸盆那么大，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这让铁甲舰上的华人官兵信心大振，纷纷操纵火炮对准西班牙人要塞，在指挥官的命令下猛烈开火，进行还击。

这第一轮炮火，“镇东”号铁甲舰打的全都是石质圆形实心弹，包括15英寸达尔格伦前后主炮，发射的都是大口径圆形石弹。

重达500多磅的圆形石弹在大团的炮焰中加持中，猛然被发射出去，石弹空中跨越1400多码的距离，形成了清晰的弧形抛物线。

圆型石弹狠狠的一头撞在要塞外墙上，瞬间石屑纷飞，遭到撞击的石砌外墙轰然崩裂，激飞的碎石块像子弹一样溅射开，将周边白人民兵放倒一片，打的血光迸溅。

这般景象，仿若一块砖头丢进番茄酱桶里，造成不小的伤亡。

溅飞的石屑纷纷落下，将这附近震倒的白人民兵身上都撒上了一层灰白色石屑，威力十分惊人。

等到烟雾散去

这片要塞上部石墙已经被轰塌了一米多高，在巨大实弹命中的部位，崩裂出十几条裂痕，最长的有六七米，手掌都能伸得进去。

一弹之威，竟至若厮！

另一门十五英寸后主炮发射的500磅巨弹，高高的越过要塞石墙，轰然砸在了一间石屋的顶上。

这间石屋仿若困住了一头巨怪，在轰然崩裂倒塌中，拉扯旁边的两间石屋全都坍塌下来，溅起了一片灰尘雾团。

要塞里的石屋建造的都非常牢固，可在500磅重弹的打击下，简直像纸片一样被撕碎，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

“镇东”号铁甲舰只有一层火炮甲板，位于上甲板下层，共装备了18门32磅副炮，每舷侧九门，全舰共计20门舰载重炮。

另有2门12磅舰炮，舰艏一门，舰艉一门，仅做自卫和礼仪之用，不参与集火炮击。

这样小口径的舰炮，去轰击坚固要塞等于给人挠痒痒，多少有些自不量力。

镇东”号铁甲舰舷侧9门32磅副炮打出一轮齐射，八发圆形石弹全都命中要塞，打的烟尘迸裂，同样伤到了几名白人要塞官兵。

但炮击威力，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在“镇东”号铁甲舰发威之后，相同配置的“镇南”号铁甲舰在几分钟后，亦相继开火，猛轰圣地亚哥要塞。

这两艘黑黝黝的铁甲舰，仿佛两个不停喷吐炮火的铁甲巨怪，轮番的用重炮轰击，对圣地亚哥要塞实施打击。

圣地亚哥要塞的炮兵也不含糊，操纵火炮拼命的回击，却大多打空了。

这不是白人炮兵水平太次，而是圣地亚哥要塞装备的24磅老式青铜滑膛炮射程够不着，其最远射程只有1300余米。

“镇东”号和“镇南”号铁甲舰一左一右，游戈在距离1300余米远的海面上，远远的对圣地亚哥要塞实施集火炮轰，距离掌控的非常好。

在这样的极限射程上，奥多涅斯24磅青铜炮实在没什么准头，能不能打中只能靠上帝保佑。

打出去的炮弹，绝大多数都落在了海中，溅起了一道又一道高高的水柱。

即便侥幸命中，也就是听个响而已。

19世纪中叶

铁甲战舰的出现，是对当今世界以风帆战舰为核心的海上力量巨大冲击，其厚重的铁甲，根本不是圆型石弹能破开的变态防护。

换成了圆形铁弹，同样破不开其防御。

这样的战例，早已经在美利坚南北内战中，得到了反复验证。

内战中，南北双方的铁甲舰第一次海战，近距离的互相对轰六七个小时，发射了数百发炮弹，都没有能够破开对方铁甲的防御。

最终在天黑时，只能悻悻的撤离战场。

马尼拉湾海面上

“镇东”号和“镇南”号铁甲舰越打越有信心，反复用重炮轰击圣地亚哥要塞，发射了数百发炮弹，将要塞打的支离破碎。

两个多小时后

“镇东”号和“镇南”号铁甲舰缓缓的撤离烟尘满天的战场，“镇西”号和“镇北”号铁甲舰随后替补上来，游戈在海面上，对准圣地亚哥要塞猛轰不停。

隆隆的炮声持续六个多小时后，马尼拉海湾出现数十艘风帆大船，这是大楚军队的登陆主力，在中午时分赶到了。

西班牙人也有了相应的动作，很多手持刀枪的土著仆从军匆匆赶来，在白人军官的指挥下，密密麻麻的列阵于码头上。

这些土著仆从军距离码头约千余米，在队列中甚至推出了10多门野战炮，口径大多在6磅炮到9磅炮之间，炮兵却是白人。

看来，西班牙人将压箱底的军火都搬了出来，意图对登陆的军队实施反冲击。

浓浓的炮声和硝烟味儿回荡在马尼拉海湾中，战争的阴云密布，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候。

指挥风帆舰队的霍海生少将，立刻命令风帆舰队驶入海港码头，将风帆战舰的舷侧对准码头上，下令炮火齐射。

“轰轰轰轰轰……”

战舰的舷侧炮焰闪动，大团的浓黑色硝烟升腾而起，将致命的弹雨泼洒开去，在土著仆从军的队列中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这是单方面的屠杀。

面对的是码头上的土著人步兵，战舰齐刷刷的换成了葡萄弹，这是一种典型的开花弹，是用帆布兜装填铁片，铁块，锋利的石子等物，甚至刀叉和其他杂物都可以，塞进炮膛里发射出去。

打的霰弹出膛以后，呈放射状的扇形泼洒开去，真可谓是当者披靡，是大规模杀伤的利器。

在猛烈的舰炮轰击下，大片大片的土著仆从军被轰翻在地，原本密集的队伍就像狗牙啃一样，到处都是缺口。

如此血腥的单方面屠杀，将土著人原本不多的勇气撕的粉碎，幸存者在惊恐的怪叫声中，轰然就崩溃逃窜了。

那些白人民兵同样如此，逃跑的并不比土著人慢一点，推到码头上的十多门青铜野战炮亦被抛弃，再也无人问津。

在大楚风帆战舰的保护下，运兵船相继靠上码头，大队的华人士兵们蜂拥而下，迅速控制了码头。

登陆的主力是远征第一师（缺一个团），和第三师部分部队，兵力总计5300余人，另有一万三千余名刀盾手，这些刀盾手有一半装备了先进的美制斯普林菲尔德M1861式步枪，总数七千余人。

这12000火枪兵，就是攻略马尼拉的主力。

一同跟随登陆的还有野战炮团，该炮团装备了122门野战炮，共计三个野战炮营。

两个是12磅炮营，合计装备了90门12磅M1857型滑膛炮，每个炮营45门12磅野战炮。

还有一个是帕罗特炮营，装备了32门10磅帕罗特线膛炮，这种先进的野战炮是由铸铁制造，成本低，但是炮击精准，比12磅M1857型滑膛炮更先进。

下午两时许

大帅郑国辉在一众军官的簇拥下，终于踏上了马尼拉港口，他站在坚实的码头上，目光看着远方笼罩着浓浓炮火的圣地亚哥要塞，显得神采飞扬。

郑国辉问道；“登陆部队推进的情况如何？”

第一远征师长钱江少将是登陆主力的总指挥，他啪的一下双腿立正，举手敬了个新式军礼，语气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报告大帅；

我先锋部队“甲”字团，“戊”字团兵分两路，犹如两把铁钳一般，保护所属炮队正在动作迅猛的攻击前进。

目前，击毙土著士兵430余人，顺利进抵马尼拉城外围，正在进行攻城作战，进展一切良好。”

“嗯，你是登陆总指挥官，不用总围在我的身边，到你自己的指挥位置去。”郑国辉点了一下头，便挥手赶人。

“遵命，大帅，卑职亲自前往城郊指挥作战，就此别过。”

钱江少将再次举手敬了个军礼，然后便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的参谋军官和亲兵队，呼啦啦的纵马远去。

此时的码头已经被大楚军队占领，正在收拾残局，将一些被击毙的土著士兵们，用马车拉到码头边，直接甩丢到几艘木船上。

这几艘木船满载着尸体，就向海湾深处驶去，最终的结果不问可知，全都喂了鱼虾。

马尼拉的气温比宿雾和达沃高一些，平均气温在25度至27度之间，最高能达到32度，最低不低于20度。

这样的热带滨海气候，尸体停放超过24小时就会变质发臭，从而引发疫病和感染，必须要尽快处理掉。

郑国辉的帅帐，就临时设立在码头边的一栋两层西班牙式建筑中，这里是马尼拉港税收稽查所，为数不多有白人的地方。

海湾中的隆隆炮声响彻不停，尤其是15英寸达尔格伦主炮，轰击时的动静极大。

即便隔着三四公里远，那沉闷的炮声犹如重锤一般传来，敲打在心头上，让人产生莫名的压力。

郑国辉安顿下来，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4艘铁甲重舰轮流出击，围着圣地亚哥要塞猛轰不停，从早晨八时许至今，整整猛轰了8个多小时，几乎就没停歇过。

15英寸达尔格伦主炮每隔10来分钟，就爆发出一轮齐射，将威力巨大的500磅石弹猛轰出去，对圣地亚哥要塞反复摧残。

8个多小时下来，仅500磅重弹就猛轰了近200发，32磅石弹数千发，摧毁了要塞上的过半火炮，将整个要塞轰的破烂不堪，死伤枕籍。

在连续的炮击中，要塞里的白人官兵和民兵伤亡超过300人，遍地瓦砾。

被轰开的要塞围墙，坍塌了一段37米长的大豁口，其他地方也被轰的千疮百孔，两座高耸的瞭望塔从中折断。

远远看过去，已经没有了要塞的原本模样，更像是个破败的瓦砾废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