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楚王郑国辉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后,乐的嘴合不拢。心中的那份兴奋和快意就别提了,简直是咕嘟嘟往外冒啊!
在风帆战舰时代,想要击沉一艘敌方战舰何其之难?
一举全歼敌方整支舰队,除非将敌舰队堵在港口中,否则绝无半点可能。
楚王郑国辉有多兴奋,码头上眼睁睁看着法国远东舰队彻底覆灭的法国人就有多震惊,恐惧,仿佛末日来临一般。
那些匆匆赶到码头边的白人,早就聚集了一大群,争相目睹法军大展神威的那一幕。
现场除了衣着考究的法国贵族,绅士和富商,还有不少身穿盛装的法国贵妇,手上拿着精美的蕾丝太阳伞,身后还有女仆服侍,仿若出席盛大的活动一般。
当笼罩战场的浓厚硝烟渐渐散去,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是地狱一般的场景。
这一刻,尖叫,哭泣,崩溃和发狂般的嘶吼全都呈现,码头上乱成一团。
这些观战的法国白人殖民者压根也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甚至开始质疑自己的眼睛。
率先反应过来的白人绅士,带着尖叫哭泣的女人神色慌张的匆匆钻进马车里,以极快的速度扬长而去。
西贡河上的战斗,从前到后持续了约两个半小时。
约下午一点半左右
除了被击沉的三艘法国战舰,包括搁浅的5艘法国战舰在内,剩下的八艘法国战舰全都被楚国海军官兵俘虏,还有一些参战的法国武装商船,都成为了舰队炫耀功勋的战利品。
此时宽阔的河汊里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战舰,浓烈到熏人的硝烟味夹杂着血腥味,随着微风扑面而来,考验着西贡港周边范围内所有人的承受能力。
河面上尸体遍布,波光粼粼的河水已经全被血水染红。大量碎裂的船板,焦黑的大块帆布,木桶和洒落的各种物品,在河面上载浮载沉,一片战后凄惨的狼藉场面。
几艘铁甲战舰充当了火轮船的角色,利用自身蒸汽机的动力,通过粗大的绳缆拖拽俘获的法方战舰,将河岔与河道清空开来。
一连忙碌了两个多小时,堵塞的河道才彻底被清空。
后方风帆巡洋舰队,风帆护卫舰队和风帆运兵船队陆续进港,卸载下成千上万的兵员,迅速控制了港口区。
在进行整队后,全副武装的士兵与野战炮兵队就立刻向西贡城进发。
没走多远,第四师长周老蔫少将就神色严肃的下令停止前进,摆开军阵,准备迎击敌军。
这时候可以看到,从西贡城里涌出法军大队的人马,他们肩扛着步枪,在骑马军官的指挥下,从西贡城的两個主要街道迤逦而来。
法军自诩为世界最强陆军,从不惧与任何敌人野战,昔日的法国皇帝拿破仑率领法军打破欧洲无敌手,如今的法国皇家陆军依然继承了这一骄傲。
即便面对英国陆军和沙俄陆军这样的强手,法国皇家陆军亦是勇敢的正面迎敌,从不退缩。
此时正值9月中旬
稻田里的金灿灿稻穗饱满,临近晚稻收割的季节,西贡城外大片的稻田一望无际,总有齐腰那么高。
随着城里的法军陆续涌出,在长官的口令下由纵队转为横队,驭马拖拽着野炮迅速赶往两侧,开始建立炮兵阵地。
大片即将成熟的稻谷被践踏,金黄的稻田里出现狗啃一般的狼籍缺口,看的那些头戴斗笠的交趾农民心痛不已。
两军相隔3~3.2公里左右,各自摆开了阵势。
楚国方面以远征第四师辖下二团,五团,六团为核心正面阵地,新编第九团居于左侧,新编第七团居于右侧,拉开了宽达2公里的攻击正面。
每个阵列步兵横列三排,前后一共两个横列。
在核心正面阵地的后方,楚国还有充作预备队的远征第四师辖下一团,三团和四团,以及骡马辎重团官兵。
楚国海军特遣舰队水兵们因为忙于接管俘虏的法军战舰,看押俘虏,打扫战场和拖拽战舰,暂时无法抽出多余的兵力,来支援城效战场的战斗。
西贡远征军正面摆出了九千余人的步兵阵列,远远的看去,呈现出清晰的六排横列,阵容极为严谨。
三排阵列在前,每排共计1500余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三排合计4500余名士兵。
中间隔着六十余米,三排阵列在后,同样是4500余名士兵,形成楚国第二波攻击的线列步兵阵列。
楚国士兵们一水的装备崭新的马尼拉步枪,头戴铁笠盔,全套的单兵装具。
位于中间位置的远征第四师官兵,头上戴的是红色铁笠盔缨子,缨簇如火,代表着陆军主力部队的骄傲。
左右两侧的新编步兵团官兵,头上戴的是白色铁笠盔缨子,这与主力部队泾渭分明,非常易于辨认。
在这前后两排阵列的后方,就是远征第4师长周老蔫亲自率领的预备兵力,共集结成三个长方形横列。
分别是第一团,第三团和第四团,总计不到4000余兵力。
楚国西贡远征军摆出的是中规中矩的野战队列,左,中,右一分为三。
有中心主阵,有左侧翼阵列,有右侧翼阵列,进攻时无论是两翼包抄,中心突破,还是一字平推都可自由切换,战术应付裕如。
若是何处面临被法军突破危险,亦有充足的预备队可以补缺口。
这样的阵势没有啥稀奇之处,失之于平庸,但胜在稳当,出不了啥大漏子。
在步兵队列站定后,楚国的野战炮中队驱赶着驭马,带着小跑,将数十门野战炮拖拽到步兵队列的前方数百米处,开始架设炮兵阵地。
后方还有一些马车陆续赶到,马车上装载着满满的圆形炮弹和大桶火药,来到炮兵阵地旁便开始卸载。
见此情景
步兵指挥官传令步兵队列齐步前进,继续向前约400多米,这才站定了下来。
如此一来,敌我双方步兵队列的距离,就缩短到两千六七百米左右,大战前的紧张氛围瞬间浓郁了许多。
楚国一些炮兵手拿铁锹,正动作飞快的挖掘炮兵挡墙,旁边的步兵部队也派出一些官兵,来帮助炮兵修筑阵地。
炮兵挡墙大概齐腰高,主要防止对方炮兵发射的炮弹,砸入炮兵阵地前方产生翻滚和惯性杀伤,用于保护火炮和炮兵。
至于暴露出来的上半身那就不管了,被打中只能算倒霉,反正双方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谁占便宜的说法。
果然,在对面法国军阵中
陆续牵引到炮兵阵地的野战火炮,这一会儿已经达到上百门之多,法国炮兵和步兵也在紧张的挖掘炮兵挡墙,做开战前的准备。
法国军阵一分为二,陆续汇集起来的总兵力约8000余人,排成了左右两个横排线列步兵阵形,正面迎敌。
左侧阵型占据三分之二,是装备抬枪,和少许燧发枪为主的土著部队,总数近五千人,前后五排,每个排面千余人。
右侧阵型以法国白人殖民军队为主,占据三分之一,排成了三排,每排500余人。
在右侧阵型的后方
还有大量白人武装平民和一部分身穿法国海军军服的白人士兵,数量不足千人,应该是预备兵力。
从阵型上来看
法军指挥官也是一个经验极其老道的长官,其意欲用战斗力较弱的土著仆从军吸引楚国的大部分火力,从而掩护右翼白人殖民军队为主的核心战力率先突破。
只要土著仆从军能够承受伤亡,死死的顶住。
那么就可以从右翼突破,形成局部的优势,从而打破僵局,击败敌人。
西贡远征军阵地后方
“微臣恭迎陛下圣驾,请恕微臣冒昧进言,陛下万金之躯……”
第四师长周老蔫少将举手敬礼过后,刚说到这里,见到楚王郑国辉微微抬起右手,便直接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去。
劝谏也要适可而止,方是为臣之道。
周老蔫少将选择的这个指挥所在,是个微微隆起的小土坡,生长着十多颗歪斜的柳树,粗细不一,尽显野趣。
却恰好在这日头高悬的下午,提供了难得的稀疏阴凉。
这个小土坡也就十多米高,楚王郑国辉一行数十骑抵达,他率先骑马上坡,举起手中的铜质单筒望远镜认真的观察起来。
五六分钟后
楚王郑国辉才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若有所思的看着对面,张口问道;
“以你之见,法国人的战阵和士气如何?”
周老蔫少将立马举手敬礼,回答道。
“回禀陛下
依微臣愚见,法军的战阵参差不齐,士气倒还高昂,尤其以白人军队和武装平民队伍,军械先进,似可一战。”
“土著军团呢?”
“皆土鸡瓦狗之辈也,不堪一击。”
“法军装备的火炮可不少,这都有一百四五十门了吧,超出我方的野战火炮数量一倍有余,可不好对付啊。”
“回禀陛下,微臣仔细观察过了,法军装备的野战火炮大多为青铜质地的旧式9磅和12磅拿破仑大炮,亦有几门20磅重炮,威力虽大,精度却不高。”
“嗯,继续说说看。”
“微臣命令两个野炮中队,汇集24门火炮,集火率先毁伤敌方那几门二十磅重炮阵地,其他野炮中队目标是十二磅炮,继而目标是9磅火炮。以炮击精度克强度,实现以弱克强之反转。”
“嗯,有想法,确实可行。”楚王郑国辉点头同意说道。
楚王郑国辉一眼就看出了法军指挥官的打算,但他不准备提醒。更不会质疑一线长官的布署,那只会削弱周老蔫少将的威信,于事无补。
军队需要在血与火中成长,需要在荆棘遍地的战场上磨砺,要不惧伤亡,勇于攻坚克难,战胜一切难啃的硬骨头。
面对法军这样的强敌,硬碰一下有益无害。
从双方炮兵力量来看,各有优劣。
法军装备的火炮数量多,口径多,火力相当猛烈,可野战火炮技术水平不高。
楚国西贡远征军装备的火炮数量虽然少,但口径统一,射击精度高,射程远,炮兵训练有素,双方炮兵实力在伯仲之间。
楚国西贡远征军合计装备5个野战炮中队,共60门十磅帕罗特线膛野战炮,这是楚国陆军的制式装备,以精度高,射程远而著称。
楚国陆军原本也大量装备美制12磅M1857型滑膛炮,这是一种仿制12磅拿破仑炮的青铜滑膛炮。
这与现在法军装备的主力火炮相同,美制火炮略有所改进,火炮技术参数水平在同一档次。
法制12磅拿破仑炮是曾经伴随着法国皇帝拿破仑征战欧洲的一型杰出火炮,击败无数欧洲列强,在战场上打出了赫赫威名,为世界各国列强陆军广泛采用,是装备最多的一型火炮。
还有一种是9磅拿破仑野战炮,用于伴随法国骑兵突击,全炮可以拆成三大件,用战马驮载着快速机动,是法军骑兵炮火掩护的利器。
拿破仑野战炮诞生至今超过一个甲子,依然是世界列强陆军中的主流火炮,装备数量高达13000多门。
仅在美利坚南北战争时期,双方军队装备的这一型野战火炮就超过7200门,包含9磅炮和12磅炮。
十磅帕罗特线膛野战炮,这是美国北方在南北战争时期,研发出来的一款优秀线膛野战炮。
其使用线膛钢制炮管,尖锥形炮弹,具有制作成本低,射程远,精度高的明显优点。
马尼拉兵工厂仿制成功后,开始大量装备精锐野战部队。
老式的十二磅拿破仑大炮,则大多淘汰到了要塞守备团和地方守备团,还有部分收储于仓库中,作为战备物资的存在。
因为装备过这型火炮,楚国将领对12磅拿破仑大炮性能非常了解。
12磅拿破仑大炮在2千米的距离上,通过3~4发的校射,能够击中谷仓的大门。
若这个距离拉远到2500米,只能勉强击中谷仓,精准度急剧下降。
十磅帕罗特线膛野战炮经过一发的校射,可以击中谷仓大门上的窗户。
如果这个距离拉远到2500米,也能准确的击中谷仓大门。
这就是两者间的区别,尤其在超过二千米以后,炮击精准度已经不在一个档次上。
所以,西贡远征军设立的炮兵阵地,距离敌方阵地大约二千五百~二千六百米左右,接近十磅帕罗特线膛野战炮2800米的极限射程。
而2500米,就是12磅拿破仑大炮的极限射程。
对方的法军指挥官也很有经验,在发现这一严重问题后,立刻纵马来到炮兵阵地面前,对自己的炮兵军官大声呵斥。
命令迅速将炮兵阵地前移,神情显得非常愤怒。
楚王郑国辉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神情微微一晒,这时候改变还来得及吗?
此时差不多下午4点有余,高悬空中的太阳已经西斜,烈日下的树木也拉出了长长的影子。
闷热的湄公河平原上没什么风,树叶只是轻轻的晃动,一副被晒得蔫头耷拉的模样。
楚王郑国辉抬手轻轻往前一指,示意了下,准备让第四师主动发起线列步兵进攻,不必再磨蹭下去了。
打垮了眼前之敌,西贡就等于敞开了门户,任由楚国远征军予取予求。
突然间,他眼睛微微一眯,手挥了一下说道;“等等……”
对面的那个骑着白马的法军指挥官,带着一名军官策马而来,就像单刀赴会的关羽一样,看来是想要聊聊。
在这个年代
欧洲各国间的战争中,领兵的贵族有时候会做出这种极具骑士风范的举动,这在他们看来超级拉轰,是很有面子,极为绅士的举动。
周老焉少将立刻走到一边,接过马缰绳翻身上马,同样带着一名军官迎了上去。
作为前线指挥官,他不可能让楚王陛下亲自涉险。
双方各有两名骑马军官,来到阵地中间的空旷处。
对面的法国军官举手敬了个军礼,非常绅士的说道;“我是法国驻西贡陆军司令勒福中将,很遗憾在这种场合与您会面。我想你们应该是来自楚国的入侵者,相信我,这不会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是西贡远征军司令长官周老蔫少将,奉命讨伐尔等,天兵一到,玉石俱焚,还不速速下马就擒。”周老蔫少将冷声答道。
勒福中将脸上明显出现诧异的神色,他神情轻蔑的笑了一下,骄傲的说道;“伟大而荣耀的法兰西皇家陆军只有迎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光荣的面对死亡。而不可能有懦夫逃避,更不可能有可笑的投降。”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手底下见真章吧。”周老蔫少将也没有兴趣与对方扯下去了,拨转马头就准备返回。
勒福中将伸手喊道;“请等一下,先生,我希望能做个绅士的约定,我的军队还需要20分钟才能做好准备。”
周老蔫少将这时转头向后看了一下,见原本骑马站在小土坡上的楚王郑国辉拨转了马头,竟然率众离开了。
他心中一动,不动声色的回答说道;
“基于绅士的风度,我可以同意在3分钟后发动进攻,希望你们做好准备,迎接天朝的怒火。”
说完也不待对方回答,双脚用力一磕马腹,纵马便快速的返回已方阵地。
三分钟?
见鬼,这些没有风度的东方人,真是该死!
勒福中将反应过来后心里骂了一句,便匆忙拨转马头向后奔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炮兵不要移动,准备作战。”
他急切间纵马返回阵地都要两三分钟,那个没有风度的东方指挥官,根本就没同意他的提议,反而立刻发起了进攻。
这时候
法国阵地上的炮兵大都将火炮挂上了驭马,牵引着驭马向前转移阵地,还有一些炮兵将地上的炮弹再向马车上装去,准备转移阵地。
这一会儿说让转移阵地,一会儿又让停止,立马搞的法国炮兵阵地上手忙脚乱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