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只顾自己收拾衣物,连看都不看贾张氏一眼。
她若是跟开始那样哭,或者跟贾张氏跳脚对骂一番。
其他人都觉得还好。
毕竟谁都看见了,贾张氏磋磨欺负秦淮茹是下了死手。
越是这样沉默不语,满院中人愈加齐刷刷的吓了一跳。
就连娄晓娥都忍不住这么想……
这位秦姐向来表现的跟朵小白花似的。
哪里想到她当真打了要带孩子离开这座四合院的主意?
娄晓娥在心里默默盘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秦姐如今有正式工作,城市户口。
三个孩子都吃商品粮。
再熬两年转了正,一个月也有二十多块钱,也不是养不活孩子……
加上秦姐年纪还不算大,面容姣好。
再嫁個男人,两口子拉扯孩子长大却也不难……
姜岐见娄晓娥沉吟不语。
轻声问道:“晓娥,你想什么呢?”
“这么出神?”
娄晓娥压低声音道:“我想秦姐呢……”
姜岐撇撇嘴:“那朵盛世白莲有什么好想的?”
在他看来,秦淮茹未必会能带着孩子一走了之……
现在的做派,还有留了什么后手。
此时。
所有围观群众都目不转睛看着贾张氏与秦淮茹。
任凭贾张氏如何满口污言秽语。
秦淮茹一言不发,依旧收拾衣服鞋袜。
只是越来越泛着青气的面皮,与越来越快的动作。
出卖了她的心。
贾张氏骂了一顿,只觉得口干舌燥,正想去端搪瓷缸子喝水。
棒梗却以为贾张氏是想找什么东西打秦淮茹。
“扑通”一声跪在地下。
“奶奶,够了!”
“求您放我妈一条活路!”
“自打我爸死了,您打也打够了,骂也骂够了,妈妈的名声也毁了……”
“您还想怎样?”
“逼她去跳苦水井?还是护城河?”
棒梗这个年过的,好像大了好多岁……
字字句句都是对贾张氏的控诉……
看来他是实在忍不下去了……
贾张氏愣在当场,嘴唇翕动。
像是从来都认不得自己这个宝贝金孙……
“棒梗,秦淮茹要走,你也要跟着她走?”
“一点也不将奶奶放在心上?”
棒梗含着眼泪,却略带嘲讽地笑了起来。
“奶奶,您手里没有半点活钱,坐吃山空。”
“真要跟大茂叔说的一样,等养老钱花没了,咱们祖孙两个手牵手一起饿死?”
贾张氏心中念头百转。
连忙拉着棒梗道:“不会,不会!”
“你大茂叔那张破嘴里说不出好话!”
“奶奶会做鞋子,会糊火柴盒,糊纸盒子,哪怕去捡垃圾,也能养活你……”
“只要棒梗不离开奶奶……”
姜岐看着贾张氏,又是可笑可气,又觉可怜可悲。
孩子死了,来奶了。
猪撞墙上,知道拐了。
大鼻涕到嘴,知道甩了。
早对秦淮茹好上半分,棒梗何至于为了妈妈闹出这么一场破事?
棒梗摇摇头。
“奶奶……”
“妈妈要带着小当小槐花一个人生活,家里不能没有我……”
贾张氏陡然又不忿起来。
“那养姘头的贱……”
棒梗猛地甩开贾张氏的手,像头野狼一般凶狠盯着贾张氏……
“奶奶,别骂了,真的别骂了!”
他这几天都快被贾张氏开口闭口,贱货、骚货、养姘头、偷野汉子之类的话给逼疯了……
每天清早开始就骂,宛若魔音贯耳!
秦淮茹收拾完衣物,正准备背起小槐花。
贾张氏一屁股坐在秦淮茹刚刚整理好的包袱上。
冷不防,又一把死死攥着棒梗!
“秦淮茹,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淮茹对贾张氏连最后一点感情都没有了,索性撕破面皮。
冷冷地道:“妈,这是我最后叫您一声妈……”
“51年,我嫁到这座四合院里来的时候,才18岁……”
“从那天开始,您就对我百般磋磨……”
“嫌我不认得字,嫌我是农村户口……”
“生了仨孩子,加起来都没坐完一个完整月子……”
“也是您挑唆着东旭对我非打即骂……”
秦淮茹的声音很冷。
听得院里人都觉得后脊背凉飕飕的。
娄晓娥下意识的朝姜岐身边靠了靠。
低声问道:“小七,秦姐真的会走吗?”
姜岐轻声道:“先看着吧,我觉得没这么简单……”
贾张氏那性子,压根不会在一个磋磨了十几年的儿媳妇面前服软……
秦淮茹也绝对不会放弃这三间西厢房……
她还有三个孩子呢,要娶要嫁……
离开这座四合院,她还能去哪里弄到房子……
秦淮茹接着道:“去年三月,东旭工伤死了……”
“您更加变本加厉……”
“开口贱货,闭口骚货,动辄造谣泼脏水……”
“但凡我跟个男人说句话,您都能编排出一大篇瞎话……”
“也不管人听见了怎么想……”
秦淮茹拨拨耳边发丝。
看着贾张氏轻蔑一笑。
“对不住了啊,从今往后,我不伺候了!”
秦淮茹一把扯出被贾张氏坐着的包袱,扛在肩膀上。
抱起小槐花,牵着小当就走。
“棒梗,跟上!”
贾张氏“嗷”一声,从里间冲了出来!
张开双臂拦在西厢房门口!
“秦淮茹,你敢离开西厢房半步试试?!”
秦淮茹眼神如冰。
“我没有什么不敢的!”
“就算是为了三个孩子去卖身卖笑,也比看着您这张老脸强!”
“更比受一辈子磋磨强!”
若不是实在不合适,于莉等人都要给秦淮茹鼓掌叫好了!
谁不是儿媳妇啊?
贾张氏再也没法子,一手抓住棒梗。
一屁股坐在西厢房门口大哭。
“谁家儿媳妇不养老婆婆啊!”
“还要带着老贾家唯一的独苗孙子走啊!”
“东旭啊!”
“上来看看你娶的这个贱货啊!”
秦淮茹大步从贾张氏身旁跨过去。
“您就接着召唤亡灵吧!”
“从东旭死的那天起,我就跟您再无关系!”
贾张氏又是急又是怒:“秦淮茹,你想去哪?!”
秦淮茹抱着小当,小槐花大步离开。
边走边冷笑:“去后院老太太屋里歇一晚!”
“明早就去租间房子,开门接客!”
“给老贾家光宗耀祖!”
“让开!”
院里中人都被秦海茹的气势吓住了,纷纷闪避,给她让开一条路。
棒梗也奋力挣开贾张氏握着他手腕的手指,先冲进里间拿出一大包东西!
“妈妈,带上干粮!”
随即追着秦淮茹朝后院月亮门跑了。
于莉冷笑道:“走了好,干净利落!”
“谁摊上这么个恶婆婆也得走!”
“这还是秦姐性子好!”
“换了我,早走了八百年了!”
刘三根媳妇也嘲讽道:“那可不!”
“贾大妈天天骂人天煞孤星,老绝户!”
“这下可好了!”
“不是绝户,也成了绝户!”
许大茂拍着手掌加大嘲讽力度:“哦豁!”
“恶婆婆鸡飞蛋打咯!”
“这下可别说宝贝金孙给养老送终了,身边就连赔钱货都没有了!”
三人一唱一和,简直配合默契之极。
于莉跟许大茂互视一眼,都觉得恶心的不行……
只差没有“哕”出来。
她也是撞见活鬼了,跟这马脸奸贼打了个配合!
贾张氏一辈子哪里受过这窝囊气……
“你们,你们……”
“打起伙来欺负我这……这老婆子……”
她话没说完,两眼翻白,缓缓倒了下去……
贾张氏这一倒头。
院里人都怕惹祸上身,轰然作鸟兽散。
姜岐打趣道:“大茂哥,你又摊上大事了!”
“刚刚贾大妈还好好的,气死她的最后一句话,可是你说出来的!”
“等会贾大妈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窝棚里找你索赔要医药费!”
“正好棒梗偷了她几十块养老钱,且得从你身上咬出来!”
“弥补上损失!”
许大茂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关我腿事!”
“你哥我现在是整个南锣鼓巷95号大院,不,是整个南锣鼓巷!”
“最一穷二白的人!”
“睡得是窝棚,吃得是救济粮!”
“贾大妈奈何不得我!”
傻柱最见不得许大茂这副贱气啷当的样子。
冷笑骂道:“孙贼!”
“秦淮茹可是带着棒梗几个去后院老太太屋里暂时歇脚去了!”
“你那窝棚拦不住活人,小心棒梗天天过去踅摸你的口粮!”
许大茂今天看了整本热闹,心情甚好。
就连傻柱叫他孙贼也不生气。
一张加长马脸上同样满是冷笑:“孙贼!”
“哥教你个乖!”
“老太太精明着呢,秦淮茹去了后院肯定老老实实!”
“棒梗今晚这么一场大闹,也自然会消停。”
“就算还有什么幺蛾子要出,也得明天!”
姜岐朝许大茂竖起大拇指。
“大茂哥,虽然有时候我很想拿个套麻袋狠狠揍你一顿!”
“不过,不得不说,你这话说对了!”
许大茂郁闷了……
“小七,你这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闫解成凑趣道:“小七肯定是损你啊!”
“你这张加长马脸有什么好夸的!”
傻柱乐得哈哈大笑!
几个人站在正房廊下说说笑笑。
愣是没一个人去看贾张氏。
任由贾张氏胖大身躯,孤零零横在门口。
也不知道她是真昏迷不醒,还是装的……
平时西厢房里还有四个人,如今空荡荡半个人影都无。
连扶她起来的人都找不到……
到底还是早就回了东厢房的一大妈心善。
叹了口气,推开房门,朝姜岐跟傻柱招招手。
“小七,柱子,大茂,解成,你们将贾大妈扶进去吧……”
“到底年纪大了,就这么躺在地上,万一出了事可不成……”
姜岐跟傻柱对视一眼,无奈一叹。
“一大妈,您还真是心善啊……”
“原来贾大妈骂您跟一大爷老绝户的事儿都忘了?”
一大妈摇摇头。
“忘是没忘,不过就这么着躺个人也不是事啊……”
姜岐跟傻柱没法子……
只能将贾张氏从地上拖起来,放进里间炕上。
许大茂跟闫解成也跟在姜岐身后进了西厢房,却没动手搀扶贾张氏。
姜岐用力掐掐贾张氏的人中,见她眼皮抖动。
知道贾张氏醒了,只不过装着不睁眼而已。
懒得再理会。
“柱子哥,大茂哥,解成哥,咱们出去吧。”
傻柱快有一年没进这西厢房了,只觉得恍如隔世一般。
默默看了墙壁上挂着的贾东旭一眼。
他原本以为能从这三间屋子里将秦淮茹娶进正房。
没想到连秦淮茹自己都不住在这了……
轻声道:“走吧,走吧……”
许大茂阴阳怪气地道:“再耽搁,贾大妈醒来又得讹上谁不可!”
“到时候还得于莉出来收拾她!”
说起于莉,闫解成就不言语了……
那剽悍娘们的战斗力,的确不在贾张氏之下……
等人都出去了,姜岐顺手将西厢房门带上。
走回耳房的时候,忽然对傻柱轻声一笑。
“柱子哥,秦姐跟贾大妈这事啊,可还没完呢……”
“小当跟小槐花两个就算了,贾大妈绝对不会舍得棒梗……”
“而秦姐也不可能不要这三间西厢房……”
“以后,这院里的乐子比原来还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