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连忙穿衣起来，哭笑不得地打开私人病房外间的门。

这傻柱也真的是……

就算是要看孩子，也没有这么早的……

开门只见傻柱顶着两个硕大黑眼圈，却满眼是笑。

拉着已经显怀的冉秋叶乐呵呵站在门外。

手里还拎着一个竹篮子。

姜岐笑道：“柱子哥，快进来坐。”

这间私人病房是套间，有個小小的会客厅。

傻柱将竹篮子里的东西往茶几上放。

一盅人参鸡汤，一盅鲫鱼汤，一盅通草猪蹄汤，还有一网兜土鸡蛋。

傻柱往里间看了看，房门紧闭，灯也还没开。

知道娄晓娥还没起来。

连忙压低声音道：“小七，这是我半夜起来隔水炖的汤……”

“人参鸡汤补气血，鲫鱼跟猪蹄汤是下奶的，一会弟妹起来给她喝。”

“大侄子抱出来给我们看看，就该去上班了。”

不要问食材是哪里来的，他是第一食堂大厨，又是食堂主管……

有的是法子弄食材……

姜岐看着傻柱那张大黑脸都掩盖不了的黑眼圈，心头微暖。

“柱子哥，太多了，哪里能喝完这么些汤……”

傻柱低声笑道：“我按一天三顿炖的汤……”

“横竖医院这边有炉子，热热就好。”

“谢谢柱子哥。”姜岐道了谢，推门去里间。

见娄晓娥还熟睡未醒。

轻手轻脚将蘑菇蛋抱了出来。

新生儿稚嫩娇弱，傻柱小心翼翼抱在怀中，只觉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僵硬了起来……

不知道该怎么动才好……

半晌，才轻声道：“这孩子生的真好看……”

“秋叶，来，你也抱抱……”

“嗯。”冉秋叶接过孩子抱在怀中，细长眉眼里满满都是好奇……

这样香香软软的小婴儿……

她也快要有了……

冉秋叶温柔笑道：“是真好看，这眉眼五官像小七又像晓娥……”

姜岐一边将傻柱炖的汤腾进汤碗里，一边得意洋洋地道：“这小子会选！”

“眉眼五官像晓娥，脸型像我！”

傻柱问道：“小七，孩子取名字没有？”

姜岐道：“小名叫蘑菇蛋，大名还等着孙老爷子取呢。”

傻柱刚想大笑，又生怕吵醒孩子跟里间的娄晓娥。

压着声音笑道：“这不靠谱的小名一定是你取的！”

冉秋叶看看怀里的孩子，怎么也不能跟蘑菇蛋联系在一起。

看了看姜岐满眼无奈。

“小七，都做爸爸了，还这么淘气……”

姜岐龇牙一乐。

抱了会孩子，傻柱跟冉秋叶在会客厅里略坐了坐，拎着竹篮子起身告辞。

他们都要回去上班。

门外走廊上。

傻柱轻声问道：“小七，弟妹会不会回咱们院里坐月子？”

“要是回去的话，我好帮着给她炖下奶补身体的汤水。”

姜岐笑道：“出院后，头一个月在寿比胡同坐月子。”

“柱子哥接了秋叶嫂子都去那边炖汤就好，咱们一起吃饭，人多热闹……”

“对了，师父师姐还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他没好意思自己说突破的事，毕竟傻柱这辈子可能都踏入暗劲无望……

傻柱乐呵呵地点头。

“没问题，那我先走了。”

“等出院了，我再去寿比胡同、”

里间。

娄晓娥起来洗漱。

顺产比剖宫产好的地方就在这里，分娩过程痛苦，而产后恢复极快。

剖宫产则是产后恢复要久得多，三天才能下床……

娄晓娥问道：“刚刚是柱子哥跟秋叶嫂子来了？”

“这么早？”

姜岐笑道：“柱子哥给你炖了补身体跟下奶的汤，你都喝着试试。”

“喜欢那种，以后就炖那种给你喝。”

娄晓娥看着满是食材的三碗汤，噗呲一声笑了。

“柱子哥炖这么多，可怎么喝？”

姜岐的笑容忽然变得稀奇古怪。

“先喝着吧……”

“晓娥啊，今天你的汤是喝不完的……”

果不其然……

娄一啸谭岚青夫妇带了下奶汤，顺便还带来了陈妈……

王主任跟周春丽过来，也带了下奶汤……

一大妈，孙沉香都是人手一罐下奶汤，笑呵呵地来协和医院……

就连食材也都是猪蹄鲫鱼通草黄豆等物，大同小异……

姜岐看着啼笑皆非，只能也一一用汤碗装好，放在柜子上。

娄晓娥更是傻了眼。

这么些汤，就算是三天三夜也喝不完啊……

王主任等人没久坐，看了孩子，送了新生礼都赶着去上班。

姜岐一一送出协和医院大门。

笑道：“师母再见，王姨再见，一大妈再见，春丽嫂子再见！”

陈妈在照顾娄晓娥，一大妈也插不上手，也就出来了。

孙沉香笑道：“小七，等会老爷子要过来看曾孙子。”

“名字应该取好了。”

姜岐连声道谢：“多谢师母，多谢老爷子。”

王主任笑道：“小七，照顾好你媳妇，需要什么就叫清灵去告诉我。”

“等出院去寿比胡同，我再过去看蘑菇蛋。”

姜岐连忙道：“好的，王姨慢走。”

送完人，姜岐回私人病房。

只见娄晓娥托着下巴，看着柜子上一排整整齐齐的汤碗发愣。

“小七啊，这还当真被你说中了……”

“喝不完，根本喝不完……”

谭岚青笑得不行。

“我也不知道个个都送汤来啊……”

“晓娥，你每碗都尝尝，留下味道最好的……”

“其余的，看看那边大病房里的产妇有没有少汤少水的，送过去吧……”

“浪费了也可惜……”

这年头的产妇，可不会人人都是娄晓娥……

这些汤水，其他产妇需要的很……

倒掉当然太可惜……

娄晓娥尝了尝，笑道：“还是柱子哥的最好喝！”

“咱们家自己的汤也留下，其他的就都送了……”

谭岚青便叫陈妈送去大病房那边。

陈妈一碗一碗送去那些下奶汤，拿着洗干净空碗回来的时候，满面春风。

“老爷，太太，小姐，姑爷，那边那些产妇个个都千恩万谢的不行。”

姜岐乐了。

“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何乐而不为？”

正说着话。

只见吴九狮也拎着一罐子汤，带着叶清灵宫素素走进来的时候。

娄晓娥实在忍不住了……

“师父啊，求放过……”

“您看看那边柜子上，装下奶汤的汤碗都要开会了！”

“刚刚陈妈还给大病房里的那些产妇送去了好些……”

吴九狮乐呵呵地道：“听话，这是清灵亲自配的药材，亲手给你炖的，可不是寻常下奶汤。”

“等你喝完，将身体养好，蘑菇蛋才有奶喝。”

娄晓娥愁眉苦脸的看着那柜子上的那群汤碗，叫苦不迭……

才送走一批，又来了一罐子……

姜岐宫素素等人千哄万哄，娄晓娥端起汤碗。

才喝了一口，笑道：“师姐，你这手艺快赶上柱子哥跟小七了啊！”

叶清灵微微一笑。

“趁热喝了，这汤的功效比寻常的汤水好。”

她亲自调配的药膳，又岂是凡品？

……………………

今天一整天。

私人病房里，贺客如云。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

孙伴鹤老爷子来了，蘑菇蛋的大名已经取好，单名一个承字。

姜承。

自然是承继，承袭之意。

姜岐连忙笑道：“多谢老爷子。”

孙伴鹤看过孩子，又抱了一回，才乐呵呵地离开。

姜岐将孙伴鹤老爷子送出大门，才又回来。

没坐下休息一会。

王世襄，朱家溍，陈梦家，袁荃猷，赵仲巽，赵萝蕤等人联袂而来。

朱家溍看着窗台上的月季花跟明代青花瓶就笑得不行。

“还好如今不是开花季，不然我那太平花，只怕也逃难插瓶的命！”

王世襄朝娄一啸打趣道：“鸣皋，管不管你这女婿了？”

“凌晨两三点跑去我那报喜兼采花的人，还能不能要了？”

娄一啸哈哈大笑：“畅安兄，我记得你那有把紫檀木戒尺来着？”

“下回这臭小子淘气，只管揍！”

赵萝蕤听得瞠目结舌：“小七这是凌晨去畅安家中摘的花？”

她的病情在叶清灵的调理下，大有好转。

比原来在芳嘉园胡同３号看见的时候，精神状况好了很多。

姜岐羞涩一笑：“赵姨，听说您家十丈珠帘也开得正好……”

十丈珠帘是名品菊花。

花瓣细长，开时宛若瀑布，灵动飘逸，极尽妍丽，

娄一啸连忙敲了姜岐一下。

“臭小子，你还真是什么敢都要啊！”

“那是梦家兄的心头好！”

陈梦家虽然心中不舍，还是展颜笑道：“只要小七喜欢，明儿就送去寿比胡同！”

“一盆菊花而已，算不得什么！”

姜岐笑嘻嘻地道：“陈伯父，我逗赵姨开心一乐呢！”

“我们可都不会养花弄草！”

“就连师姐也是去山上拔几根药草，在墙根子底下种着玩玩就好！”

陈梦家啼笑皆非地看着姜岐。

终于明白为什么姜岐没事就要王世襄的那对火画葫芦盒子了……

这小子，皮就一个字……

赵萝蕤果然笑得眉眼弯弯。

她昔年曾被誉为燕大林黛玉，眉宇间总有些忧郁的诗人气质。

如今已到天命之年，昔年风采所剩无几……

这一笑，却依稀能见到当初容颜……

私人病房里，一片欢声笑语。

王世襄从身后取出两件东西在姜岐跟前晃晃。

“臭小子，快看看这个！”

姜岐上手一摸，瞬间眼睛放亮！

“哈哈，康麻子年间的匏器，渔樵耕读纹的！”

朱家溍正在喝茶，呛了一口。

“咳咳咳！”

“鸣皋兄，你这的鸡毛掸子呢？！”

“给我揍这臭小子一顿！”

朱家溍跟启功关系极好，忍不住要上手揍人。

“臭小子！”

“这称呼被元伯兄听见，你看你还能要到他的字画！”

启功，字元伯，雍正九世孙。

姜岐一句康麻子直骂到了人家祖宗头上……

姜岐转着圈子，拱手陪笑：“求保密，求放过！”

王世襄哈哈大笑。

“该！看你还嘴上没个把门的！”

姜岐也是前世的毛病……

一会康麻子，一会大胖橘，一会盖章狂魔，康雍乾三代被吐槽习惯了……

正在协和医院私人病房里，满堂贺客，其乐融融的时候。

………………

海子警卫处，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

背负双手，脸色阴沉。

“抱丹坐胯境界突破，怎么可能不留下一点痕迹？！”

“八达岭居庸关等处再去好好查查！”

“四九城内那些登记过的武者也去看看！”

老者顿了顿又接着道：“这里可是四九城，京畿重地！”

“难道你们还不知道什么是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

“这样的高人，若不进警卫处看着，难道由得他在混迹市井江湖？”

“万一闹出点什么事，这责任谁来承担？”

“还不快去！”

一群黑衣人躬身应道：“是！”

老者转头看了看身边都在化劲境界的两个中年人。

见黑衣人轰然散去，这才轻声道：“你们两个也卡在这一关快有十年了吧……”

“也去市井看看，若能找到那人……”

“问问他是如何突破的，对你们两人也是件大大的好事……”

“风雨将近，万万不可粗心大意……”

两名中年人躬身道：“是，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