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岐将早餐摆在正房八仙桌上。
扬声道:“师父,师姐,素素师姐,吃早饭了!”
自己端着娄晓娥的那份进了东厢房。
见娄晓娥还在埋头大睡。
低声问道:“陈妈,蘑菇蛋昨晚吵夜了吗?”
“怎么晓娥还在睡?”
陈妈哭笑不得。
“小少爷如今不睡倒觉了,乖的很……”
“昨晚是小姐自己在跟那团绒线较劲……”
“拆了打,打了拆,足足闹到两三点钟方才睡下……”
姜岐看着四根棒针,短短一截绒线衫子的边,登时哭笑不得。
他就昨晚一天没等娄晓娥睡着了才走,这傻姑娘就出幺蛾子……
倒也没去吵醒娄晓娥,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在廊下吹风。
看着院子上方的蓝天白云,默然出神。
多美好的季节,多美丽的四九城……
为什么要遭遇一场又一场的劫难……
他两世为人都是升斗小民,实在搞不明白上位者的想法……
悠闲自在不好么……
好好活着不成么……
叶清灵吃了早餐过来拿书,顺便也搬了张椅子安静在正房廊下坐下。
宫素素问道:“小七师弟,你想什么呢?”
姜岐摇摇头:“没想什么……”
“吹吹晨风,养养精神……”
吴九狮喝了两碗豆浆,难得的换了身衣裳。
精神抖擞,大步朝门外走去。
姜岐急忙问道:“师父,您去哪儿啊?”
吴九狮道:“去见战友叙叙旧,今天一天别等我吃饭。”
“要晚上才回来!”
叶清灵连忙提醒道:“师父,可别又喝醉酒!”
吴九狮次次去见战友,都得喝到酩酊大醉才回来。
无一例外。
吴九狮哈哈一笑,朝叶清灵挥挥手:“我尽量啊,但不保证!”
姜岐乐了。
“师父,要不您带我一道去得了,也好看着您别醉高!”
“省得师姐不放心!”
吴九狮道:“臭小子,我带你去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还是我一个人出去自在!”
吴九狮边说边笑,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叶清灵撇撇嘴:“什么尽量不保证……”
“师父今天一定又要喝醉……”
“师弟,晚上记得煮醒酒汤。”
姜岐挤眉弄眼直乐:“师姐,直接拿银针扎!”
叶清灵瞥了姜岐一眼:“胡说八道!”
“要扎也是扎你!”
“这也是做徒弟的人说的话?”
宫素素笑道:“我家里那几个师叔伯们,也没事就喝醉……”
“他们喝醉了还爱打架,至少吴师伯出去喝酒不会跟人打架……”
姜岐乐了。
“师父哪里是不想打,是压根没人跟他打!”
“他老人家的武艺,在常来常往的这几個老战友里排第一!”
“谁没事做了自己找虐呢!”
宫素素仰头哈哈大笑。
正说说笑笑间,月子房里传来蘑菇蛋的嘹亮哭声。
“哇!哇!哇!”
姜岐赶紧起身走了进去。
陈妈抱着蘑菇蛋,轻声道:“姑爷,小少爷饿了……”
“可小姐还没醒呢……”
娄晓娥也终于听见了蘑菇蛋的哭声,眼睛都没睁开。
“陈妈,抱小少爷过来给我喂奶……”
姜岐看得哭笑不得。
这傻扑棱蛾子,好歹也睁开眼睛再喂啊……
不然不定得塞进哪里去……
姜岐只能自己将眼睛不睁开的娄晓娥扶着半坐起来。
再将蘑菇蛋放在她怀里。
娄晓娥终于艰难地睁开眼睛。
“小七……好困啊……”
姜岐笑道:“乖,先奶完孩子再睡……”
其实躺着奶孩子也不是不成,不过娄晓娥这满脸睡意的样子还是算了……
不定得喂出什么花来。
姜岐等着娄晓娥喂完蘑菇蛋,自己拍出奶嗝儿,抱着在东厢房里走来走去。
回头一看娄晓娥,又睡着了……
姜岐拍好蘑菇蛋,将母子放在一起睡。
看着一大一小一模一样的睡姿,索性连自己也躺了下来。
“陈妈,我陪她们睡会,你出去吧。”
陈妈连忙端着盆子出去洗衣裳尿片,笑道:“是,姑爷,我出去洗衣裳。”
走出东厢房,顺手将门关上。
正房廊下,叶清灵跟宫素素相视一笑。
没去打扰月子房里一家三口睡觉……
……………………
不得不说,许三才掀起的谣言攻势很是猛烈。
刘海中躺在床上都能听见院子里的窃窃私语。
那张大饼脸一天比一天黑。
他原本听进去了姜岐的话,只想好好养病。
等病好了,身体恢复后,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谁知道谣言这么快就传进了街道办……
许三才抓着机会,悄悄去街道办走了一趟。
都是南锣鼓巷的老住户,谁还不认得几个街道办的人?
这天。
将近下班时分,街道办下来了两个办事员。
话又说回来了,许三才到底还是没有易中海那么大的面子……
当初易中海说不想当管院一大爷那回,他去找的人可是王主任……
而不是去找什么科员办事员说话……
后院东厢房。
二大妈看见街道办来了人,连忙朝里间唤道:
“老刘,老刘,街道办的领导来了!”
刘海中脸色宛如墨染,心中更是郁闷不已。
这点破事还没完没了了?
街道办也是闲的蛋疼……
别的事又没看见这么尽心……
刘海中躺在里间炕上,叫道:“光天光福,扶我出去。”
他到底躺了几天了,口齿恢复了好些。
只要不心急说话,跟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街道办下来的是两个中年办事员。
其中那个姓潘的,正是许三才找的那个人。
另一位姓谢的办事员,刘海中倒也认得。
刘海中连忙道:“两位请坐。”
“光齐他妈,倒茶来。”
潘办事员阻止道:“倒茶就不用了。”
“刘海中同志,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我们听见一些关于你的传言,过来问问情况。”
刘海中连忙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能回厂里上班!”
“劳烦两位费心了!”
他才不愿意因为身体还没恢复,而失去了管院二大爷这个位置!
潘办事员皱眉道:“刘海中同志,我看你刚刚从里间出来,还是两个儿子扶着的。”
“身体才是愅命的本钱,不要心急,慢慢修养。”
“若是因为身体原因,想要休息一段时间,组织上也会考虑的。”
“街道上也会派人跟易中海同志,闫阜贵同志商量,重新选出一位管院大爷。”
刘海中打了一辈子的官腔,忽然发现被人打到自己头上,却是这么刺耳……
他气得胸膛不断起伏,连操起大扫把将这个面容可憎的潘办事员赶出去的心都起了……
到底还是最后一丝理智占了上风。
眼前这两不是刘光天刘光福,是街道上下来调查情况的干部……
打不得,打不得……
刘海中深深吸了口气才道:“两位领导,我身体还好,正值壮年,不用休息。”
“还能为南锣鼓巷95号大院贡献一份微薄之力!”
“也不用重新再选管院大爷!”
“那些说我想撂挑子的话,都是谣言,信不得!”
“是坏分子想要我离开愅命队伍泼的脏水!”
他恨不得将背后给他造谣的那个家伙,直接抓出来暴揍一顿才好。
第一时间指出那些话统统都是谣言。
是坏分子给他泼的脏水!
谢办事员跟刘海中有几分面子情在,表情要缓和的多。
笑道:“我就知道刘师傅也是愅命老同志。”
“绝对不会想撂挑子不干的!”
“老潘也是出于谨慎,所以先过来问问你。”
“没什么别的。”
刘海中感激的看了谢办事员一眼。
陪着笑脸道:“谢谢领导信任!”
“我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养上几天就好。”
潘办事员可没这么好忽悠。
皮笑肉不笑地道:“刘海中同志,真不考虑暂时休息,静养一段时间?”
刘海中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不考虑,不用考虑!”
潘办事员跟谢办事员都站起身来。
“那行吧,你好好养病。”
许三才昨天虽然找他说了说这事,但是刘海中自己不愿意退下来。
他也不能让易中海直接开全院大会重新选人嘛……
不过是一个管院二大爷的位置而已,管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又不用街道办发钱出粮。
潘办事员也懒得再去帮许三才费心。
刘海中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两位领导慢走,多谢组织关系。”
说着又将落后一步的谢办事员拉住,轻声问道:“谢办事员,是不是谁去街道说了我什么?”
谢办事员悄悄朝对面西厢房一指,什么话也没说。
跟着潘办事员离开后院。
“许大茂!”
刘海中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登时一腔怒火都要爆炸开来!
想起出院那天魏医生说的不能情绪激动,不能生气动怒……
不然还会爆血管……
深深吸了口气,扶着刘光天刘光福朝对面西厢房走去。
“许大茂,下班了吗?”
许大茂在院里以坏闻名,损人不利己更是他的当行本色。
刘海中自然先入为主,以为是许大茂造的谣。
许母打开门道:“他二大爷,大茂还没回来。”
刘海中想了想,让刘光天刘光福扶着他出了月亮门。
准备去中院石桌子旁边坐着等。
谁知道今天天气好。
聋老太太她们都围在石桌子那边听戏匣子。
见刘海中居然从后院里出来。
吴疤子媳妇连忙让开。
“二大爷,您来听戏匣子啊?快这边坐。”
吴疤子跟刘海中一个班组,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刘海中见那边一群都是妇女,不好过去。
一大妈会意,连忙道:“光天光福,去我屋里搬张椅子来,让你爸爸坐在廊下听戏匣子!”
刘光天应了,果然去东厢房搬了张椅子出来。
“老嫂子,多谢了!”
刘海中随口跟一大妈道了声谢。
旋即阴沉着脸,死死盯着穿堂方向!
他今天要饶了许大茂那马脸孙贼,他就不是刘海中!
……………………
晚上吴九狮不回寿比胡同吃饭。
姜岐早早将饭菜做好,先将娄晓娥的棒针绒线都藏了起来。
对娄晓娥笑道:“今天不许再熬夜打绒线玩,要早点洗澡休息。”
“我先回南锣鼓巷看看热闹。”
“要是时间早,我就回来说八卦给你听。”
“要是时间晚了,我明早再回来。”
娄晓娥笑嘻嘻地道:“好!”
“我要听原来单老板说评书那样的!”
她坐月子闲得发慌,就喜欢听95号院里的八卦。
姜岐哈哈大笑。
“没问题!”
出来又跟叶清灵道:“师姐,醒酒汤莪做好了,放在灶台上温着。”
“等晚些师父回来,要是醉了记得给他喝。”
叶清灵道:“好!”
姜岐这才骑着自行车回南锣鼓巷。
才过穿堂,就看见刘海中歪着一张大饼脸,大马金刀坐在正房廊下……
刘光天刘光福兄弟跟哼哈二将似的,站在刘海中身后。
姜岐停好自行车。
回屋搬了张椅子,也坐在刘海中身边。
“二大爷,您身体好些了?”
“出来听戏匣子的?”
打今年开始,戏匣子里的传统剧目更加少了……
再过几年就将彻底消失不见……
刘海中见满院都是人,不好直接说许大茂的事。
只点点头。
“今儿天气好,我出来坐坐,今天不用去扎针,躺着也怪闷的。”
“小七这是下班了?”
刘海中嘴巴跟姜岐说着话,目光却一刻都没离开过穿堂方向。
生怕许大茂那马脸奸贼,会从他眼皮子底下溜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