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里，赵师傅跟孙沉香说起姜岐跟橙子姑娘之间的那些事。

孙沉香在赵师傅蒲扇般的大手上拍了一巴掌。

“这些事，原来怎么没告诉我？”

赵师傅道：“小七压根没看中那个橙子姑娘，有什么好说的……”

“再说了，那会子追求小七的人可多了……”

“哪里说得完？”

孙沉香沉吟片刻才道：“这人啊，一旦离开远了，就怕感情变淡……”

“要是小七始终找不到机会去香江可怎么好？”

赵师傅摇摇头。

“不会的，小七主意正的很。”

“他说有法子就一定有法子……”

孙沉香道：“小七不是采购员么……”

赵师傅好笑地道：“采购什么也不能去香江啊……”

孙沉香都要被自己这铁憨憨丈夫气笑了！

又在赵师傅手上拍了一下！

“谁说去香江了，去粤省不成么？去鹏城不成么！”

赵师傅的嘴巴张成一个圆圈。

“啊？你这做师母的要教唆小七偷渡？”

正好姜岐端着菜走了进来。

笑道：“还是师母聪慧，我也一直是这么想的！”

孙沉香得意洋洋地道：“看吧，我们小七可从来不是迂腐孩子！”

赵师傅还是转不过这個弯来……

“我去端菜，等晚上垫高枕头慢慢想……”

孙沉香跟姜岐互视一眼，哈哈大笑！

……………………

转眼又是周一。

冯丹早早站在距离红星轧钢厂门口不远处。

这里就是她原来给姜岐带橙子带香蕉的位置。

被魏副厂长直截了当贴张大字报，雷霆一击后。

厂里关于姜岐跟橙子姑娘的八卦倒是消停了……

毕竟没有人愿意冒着被降职的风险再去传播是非……

所以就算这个早就调离了工人医院的小护士站在这里，都没人再敢多看一眼……

她是等姜岐也好，姜八也好，都不关他们的事……

免得惹火上身……

姜岐远远看见冯丹，赶紧下了自行车。

过去打了个招呼：“冯丹，早啊！”

又笑道：“都不在这边上班了，还这么早过来？”

冯丹往姜岐手里塞了个橙子。

“不是全厂都管我叫橙子姑娘么，我就将这个名字做实好了！”

原来她给姜岐的橙子，可从来没接过。

姜岐啼笑皆非的接过橙子。

好吧，看在她就要去香江帮他送信送鲁班锁的份上，接这一回。

横竖厂门口的打字报还贴着，没人在这个时候作死

姜岐微笑问道：“是要去工人医院看张琴？”

冯丹都要被姜岐气坏了！

跺着脚道：“我不是告诉你了，我周一就走吗？！”

“今天不是周一？”

姜岐装模作样，一拍额头。

“哎呀，我当真忘了……”

他当然没有忘，只是不想去见冯丹而已……

冯丹问道：“怎么这几天都不去卫健委找我？”

“我回来的事情早就处理完了。”

姜岐笑道：“你工作忙完了，我还有工作啊……”

冯丹撇撇嘴：“小骗子，你那采购工作，上一天班休一天！”

“出一趟远差，前前后后休六七天呢！”

“哪里会忙！”

姜岐笑道：“真没撒谎。”

“师父还叫我没事的时候去钳工车间帮帮工友们呢！”

“我还得去车队练车，去民兵队打靶……”

“看，是不是忙吗……”

冯丹懒得听姜岐满嘴胡说八道。

转开话题道：“小七，我下午的火车去鹏城，你去不去送我？”

姜岐这次认真的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送车我就不去了。”

“离别总是太让人感伤……”

“尤其是去车站……”

他经过那场撕心裂肺的生离之后，再也不想离别……

当然送这个橙子姑娘不至于撕心裂肺……

但是那样的场景总会让他想起那个雪夜……

车窗上一大一小，两张满是泪痕的脸……

冯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想了半晌才轻轻地道：“那就各自珍重吧……”

“其实……你真的无须避嫌到这样……”

“真的……”

姜岐往后退了一步。

轻声道：“冯丹，你也珍重。”

“放心，我会很快去跟晓娥跟蘑菇蛋团聚。”

“等到那时候，我也会去看看你……”

冯丹再也忍不住，“哇”一声哭了出来。

“姜岐！”

“你，你就是个大骗子！”

“又不跟着我，你怎么可能能去香江！”

“骗子！”

哭着转身朝工人医院方向跑去。

看着冯丹耸动肩膀离开的背影，喃喃自语。

“冯丹，我们是朋友，也只是朋友……”

“从此之后，各自珍重啊……”

“不过啊，我真没骗你……”

“我真的很想很想去香江跟晓娥蘑菇蛋团聚……”

他实在无心也无力再跟橙子姑娘多做纠缠……

叹了口气，推着自行车走进红星轧钢厂大门……

忽然，肩膀上多了只手。

这只手的主人当然是傻柱。

不然还没到肩膀上，早已经被姜岐给连人带手拍飞了。

傻柱问道：“怎么？”

“又将橙子姑娘气走了？”

姜岐朝傻柱摊摊手：“不然又能如何……”

“难道耽误人家姑娘一辈子？”

“她前路光明，跟咱们可不是一路人……”

傻柱挠挠头发：“也是，她看着就跟咱们不一样……”

“甚至就跟晓娥也不一样……”

“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姜岐无声的笑了笑。

长痛自然不如短痛，他相信橙子姑娘自己会想明白的……

“柱子哥，该走了，去上班……”

“莪给你看孩子的照片啊……”

“如今好看了……”

冯丹哭着走了，他去奇异的般的送了口气。

…………………

光阴飞逝，转眼已是夏天。

期间，姜岐出差去一趟津门，一趟滨城，一躺甘省。

只是唯独没有能够去香江的机会……

这个火红的８月，也终于到了……

形势愈加紧张。

鹰酱就像跟搅屎棍一般。

轰轰烈烈的大三线建设，正式宣告拉开帷幕。

姜岐默默想着，今天从《四九城日报》上看来的消息。

推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进入南锣鼓巷９５号院大门。

倒座房里，于莉吴疤子媳妇刘三根媳妇，三个大喇叭都没在。

前院，西厢房。

就连闫阜贵浇花的身影也没在。

姜岐笑了笑，不消说，院里人一定又都去了中院。

才进穿堂，便听见戏匣子里传出播音员慷慨激昂的声音！

“好人好马上三线，备战备荒为人民！”

院里的女人们大都不懂的这些正治上的事。

见闫阜贵站在人群里，都问道：“三大爷，您是咱们院里头一个文化人！”

“这什么线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说要全家老小都一起去，是去做什么的？”

“还要挖山洞？”

于莉抱着妞妞得意洋洋的道：“爸！快说说！”

闫阜贵学着易中海的样子，清了清嗓子。

道：“那是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是伟大老人家的最高指示！”

随即闫阜贵解释起大三线建设的意义。

这点闫阜贵倒是跟姜岐的想法一样。

认为大三线建设是项举世无双的伟大工程。

许大茂却阴阳怪气地道：“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要拖儿带女去那些穷乡僻壤呗！”

“四九城不好么？”

“我才不去什么大三线建设！”

鲁小梅伸手抽了他一巴掌。

“永远嘴巴没个把门的！”

“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蠢话！”

“这觉悟问题还要不要了！”

刘海中立即接口打着官腔，

“我看许大茂就很可以去大三线建设锻炼锻炼嘛！”

“这是响应谠和国家的号召！”

“支援大三线建设是光荣的，是伟大的！”

他恨极了许大茂，巴不得能将这个马脸奸贼一脚踢去支援大三线建设。

去那些或黄沙滚滚，或密林瘴气，或悬崖绝壁，或戈壁千里的地方！

最好一去就再也回不来！

许大茂脸色一沉，就要回嘴。

鲁小梅一把将许大茂拉在自己身后。

冷笑道：“二大爷，您这话可就不对了！”

“我家大茂不过是小小的放映员。”

“就算是去了支援大三线建设，也只能做做放电影的工作！”

“二大爷，您可就不同了。”

“您是七级锻工，顶尖技术人才！”

“火热的大三线建设，最需要的就是您这种有技术，有思想，觉悟高的老谠员！”

“大家伙说是不是啊？”

姜岐听了暗乐。

当老师的就是当老师，可比许大茂那马脸孙贼只会骂街要强得多。

瞧瞧鲁小梅这些话说的有多漂亮！

只是刘海中听了，却连脸都绿了……

喊喊口号，将许大茂坑去大三线当然是莫大的好事。

但是要他自己拖儿带女去大三线，打死他都不愿意……

刘海中慌里慌张地指着易中海。

“老易呢，老易可是八级钳工！”

“等级比我还高一级！”

“他怎么不去？！”

姜岐冷笑道：“二大爷，瞧您这话说的！”

“一大妈身子骨不好，至今还是靠我找神医配的药末子养着！”

“您让一大爷去支援三线建设，是大算让一大妈去您家吃饭养病吗？”

易中海开始脸都黑了。

此时见姜岐帮他说话，一颗心总算定了下来。

当然，他也心知肚明。

姜岐帮他说话，不过是为了一大妈，跟他这个一大爷没有一分钱关系……

刘海中慌里慌张地道：“别害我！”

“我可不去！”

他这一句话又被鲁小梅抓住了把柄！

跟许大茂一样阴恻恻地道：“二大爷！”

“支援大三线建设，是老人家高瞻远瞩亲自下的英明决定！”

“您居然说是在害您？”

“这是何居心啊？”

不得不说，夫妻就是夫妻啊……

鲁小梅将副许大茂那阴阳怪气的样子，学得十足十……

姜岐其实还真有将刘海中送去大三线建设的想法……

也省得到了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时候，这位官迷大爷跳出来搅风搅雨……

此时听见鲁小梅这几句话。

登时哈哈笑出了声！

“小梅嫂子！”

“这院里论说话水平，你要认第二，没人认第一！”

许大茂这下高兴得不行，连一日三餐按九顿的揍都忘了。

伸手揽住鲁小梅的纤腰。

“小七啊！”

“你也不瞧瞧，这是谁娶的媳妇儿！”

鲁小梅瞪了许大茂一眼。

“许大茂！”

“是不是又皮痒痒了？”

“还不滚一边去！”

“这天要热死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