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师傅正低着头，认真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图纸。

冷不防被姜岐的声音吓了一跳。

抬起头看着姜岐笑道：“臭小子，回来就回来了啊！”

“要这么满世界的大声嚷嚷做什么？”

“生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个大采购员回厂了？”

姜岐先将门关上，用洞察者之耳听听。

快到下班的时间，外面没什么人走动，都在收拾着准备下班。

姜岐压低声音道：“师父，我这次去了香江看晓娥跟蘑菇蛋……”

“正好赶上蘑菇蛋周岁生日……”

“陪着过完周岁生日才回来的……”

赵师傅不等姜岐说完，连手臂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低声道：“臭小子，那里可是守卫森严的边防线！”

“你是怎么过去的？”

“有没有在边防线上受伤？”

说着仔仔细细打量了姜岐一阵。

见姜岐笑嘻嘻的样子，没什么受伤的迹象，略略放了心。

他做梦都想不到，上回这臭小子去家里吃饭的时候。

孙沉香还跟姜岐说能悄悄从粤省鹏城去香江……

谁知道，这次就真的溜过去了……

臭小子简直胆子比天还大！

姜岐笑嘻嘻地道：“师父，别忘了，你徒弟会武艺的啊……”

“区区三米铁丝网，蹦着跳着不就过去了！”

“怎么可能受伤？”

赵师傅只当姜岐是在开玩笑……

“又在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三米，那可是足足一层楼这么高！”

“又不是猴子，怎么跳得过去？”

姜岐四处看看副厂长办公室，没个适合他跳的地方。

嘿嘿笑道：“师父，等改天回家吃饭，我跳给您看就好！”

“真的，不骗您！”

赵师傅瞪了他一眼，佯怒道：“什么改天回家，今天就回！”

“才出差回来，不要见见你师母跟弟弟妹妹们？”

此时，正好下班的广播响起慷慨激昂的愅命红歌。

赵师傅不容分说：“下班了，现在就跟我回去！”

“难怪一走就是好几天，原来胆大包天的溜去了香江！”

姜岐连忙笑道：“师父，柱子哥拉我今晚先回四合院呢！”

“我还想等趁着晚上去聂叔，宋叔家走一趟。”

“师父给他们带了点香江特产。”

“也算是给聂叔宋叔报個平安。”

赵师傅这才松开手道：“你有三天休息时间，白天好好歇歇。”

“明天晚上记得回家吃饭。”

姜岐答应了。

拉着赵师傅满眼是笑。

“师父啊，再帮我一个忙呗！”

赵师傅问道：“啥事？”

姜岐低低地道：“师父，这回采购的食材都是海鲜干货。”

“以后咱们厂里有招待餐您就多多点海鲜干货做的菜。”

“早些吃完，我也好早些过去陪晓娥跟蘑菇蛋。”

赵师傅忍不住哈哈大笑！

“臭小子，就你鬼主意多！”

“这个当然没问题，虽然我不怎么吃海货。”

“晓娥跟蘑菇蛋好不好？”

“还有岚青跟你师父师姐呢？好不好？”

他连吴九狮叶清灵宫素素都问了，唯独就不问娄一啸。

天生贴错门神的人，也是没法子。

姜岐听得直乐。

“师父放心，他们都好。”

接着拍拍旧军绿书包，笑道：“师父，您不爱吃海货啊？”

“我这可是给您带了一大堆海货呢！”

“还有给弟弟妹妹带的大海螺！”

“是现在给您，还是明天再一起带去？”

赵师傅就知道这臭小子是故意的。

推着这无赖小子，笑道：“坐一天多的火车还不累，快些回去歇着！”

“东西等明天，自己拿去豆角胡同！”

“不许再吵我，等我看完这张图纸也就该是回去做饭的时候了。”

孙沉香跟谭岚青一样，都不会下厨做饭。

不过谭岚青善吃善品，孙沉香却是不会这个。

姜岐问道：“师父，什么图纸这么重要？”

“下班以后还要看？”

说着，凑过去低头跟赵师傅一起看。

是个精密零件，各式标注密密麻麻，精度要求极高。

“这么精密？是个什么零件？”

“用在什么地方的？”

赵师傅笑道：“用在什么地方的看不出来，等做出来再看看。”

“部里指定要八级钳工试着做，你院里易中海也有一张。”

“听说首钢跟其他几个钢厂轧钢厂里的八级钳工全部发了图纸。”

姜岐皱眉道：“做这个太费眼睛也太费手……”

“师父，不如明天我不休息了。”

“去钳工车间上一天班，帮您做好吧？”

姜岐真实的技工水平，也早已到了八级，跟赵师傅相比不差什么。

只是姜岐没有那张证而已。

赵师傅当然知道自己小徒弟的本事，笑道：“那敢情好！”

说着将图纸收好给姜岐。

“你拿回去慢慢看，等明天动手的时候别出错。”

“走了，下班。”

姜岐跟赵师傅在工人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进去叫傻柱。

“柱子哥，现在能走了吗？”

傻柱安排完食堂清洁打扫工作，随手将身上的白制服脱下挂墙壁上。

换上回家的衣服。

“小七，能走了。”

马华急忙笑嘻嘻上来打招呼。

“小七师叔，您好！”

将傻柱的白制服取下来，笑道：“师父，这件制服又脏了。”

“不要带回去麻烦师母。”

“我拿回去给您洗干净就好。”

“您明儿穿件新的过来吧。”

傻柱轻轻拍了马华一下：“臭小子，算你有眼力劲！”

姜岐道：“这么听话贴心的徒弟，柱子哥且得要多教几个菜！”

马华乐了。

“小七师叔，您真是个大大的好人！”

傻柱哈哈大笑。

“都教了，有些菜式他自己掌控不了。”

“慢慢学着吧！”

说着拎着今天中午领导招待餐留下的饭盒，跟姜岐一起离开工人食堂。

傻柱骑上姜岐的二八大杠，兄弟两人回到南锣鼓巷９５号院。

前院西厢房门口。

闫阜贵难能可贵的没有摆弄他的花花草草。

打了盆水，小心翼翼擦拭着一辆赞新的自行车。

姜岐笑道：“哟！”

“三大爷，您也买二八大杠了！”

闫阜贵消瘦的面庞上，满是兴奋的光。

“小七出差回来了？”

“你说的真没错，这车啊，果然降价了！”

“不枉我辛辛苦苦攒了两三年的工业券跟自行车票！”

傻柱看着闫阜贵的崭新的自行车，有些羡慕。

如今自行车的价格降了下来，他却还没有攒够工业券，钱他倒是不缺。

今年八月后，自行车降到一百六十块一辆，需要五十张工业券。

他如今工资涨了十来块，一个月能有五张工业券。

不过家里买其他东西也要工业券，一直攒不下来。

再说了，除了工业券之外，自行车票也是需要的。

那个更是稀缺……

姜岐微微一笑。

“三大爷，您好好爱惜骑着，我们先进去了。”

傻柱推着姜岐自行车进了中院。

神色有些黯然。

这年头的男人，谁不想要一辆二八大杠呢……

姜岐笑了笑：“柱子哥，你先来耳房一下。”

傻柱停好自行车，问道：“小七，等我热好饭菜就过来喝酒了，现在来做什么？”

姜岐悄悄往傻柱手里塞了五十张一叠工业券还有一张自行车票。

他曾经心心念念的自行车票，也早就被抽出来了。

既然现在他已经不需要，自然全部给了傻柱。

傻柱拿着一叠票据，愣了半晌。

“小七，你怎么攒下这么多工业券？”

“居然还有自行车票？”

姜岐竖起手指轻轻“嘘”了一声：“柱子哥，别问，问就是师父给的。”

“等周末就去买吧。”

“手头大黑十够的吧？”

傻柱眼中泪光一闪，连连点头。

“够的，够的！”

他跟冉秋叶双职工，现在又不会被秦淮茹那朵盛世白莲吸血。

喂小小的奶粉都是姜岐给他的。

手头很宽松。

傻柱紧紧攥着工业券与自行票，轻声道：“小七，做兄弟的就不说这个谢字了。”

“我先回去热菜。”

“咱们好好喝一杯！”

姜岐笑道：“成！”

正在此时。

中院西厢房里，传来一阵摔碗摔盆子的声音。

瞬间鸡飞狗跳了起来！

姜岐走出耳房，对着西厢房房门似笑非笑地道：“贾大妈，秦姐！”

“你们婆媳又斗法呢？”

“我这有批发来的锅碗瓢盆，要不要给你们婆媳砸个痛快？”

西厢房里顿时安静了。

棒梗打开门，冲了出来，满脸气得通红。

“小七叔，您可算回来了！”

“您出差这几天，天天闹腾！”

“这日子实在没法过了……”

说着，喉咙里带了几分哽咽。

姜岐摸摸棒梗的头。

略略抬高了音量：“棒梗啊，以后你奶奶你妈妈砸什么，你也砸什么！”

“别憋屈！”

“她们砸得越多，你也跟着砸得更狠！”

“把整个家都败光了，她们自然也就消停了！”

棒梗用力点头！

“小七叔，我听您的！”

贾张氏嘟嘟囔囔地道：“这小坏种，又带坏我的棒梗！”

秦淮茹冷笑道：“小七带坏棒梗？”

“这不是您一直在带坏的么！”

“东西也是您先砸的，可别又赖上我！”

贾张氏恶狠狠瞪着秦淮茹。

姜岐就站在门外，她可不敢再回嘴。

不然那小坏种不定还得教会棒梗些什么！

姜岐接受到贾张氏一波一波的情绪值。

朝棒梗笑了笑：“看，你那两位现在不就消停了？”

棒梗眉花眼笑。

“我就知道，小七叔最厉害了！”

“什么事都能想出办法！”

姜岐拍拍棒梗：“快回去做功课吧。”

“记得谁砸坏了东西，就叫谁买！”

“小七叔这有批发的锅碗瓢盆，一张大黑十一个！”

这话一说。

非但棒梗脚下一个踉跄，就连屋里那对婆媳都浑身汗毛一炸！

姜岐立即收到一浪更比一浪高的愤怒情绪值！

乐得哈哈大笑！

姜岐想了想，又走去东厢房敲敲门。

“一大爷，您在家吗？”

易中海打开门。

“小七，什么事？”

姜岐问道：“一大爷，冶金部发给您那张图纸呢？”

“给我看看。”

这图纸并不是什么保密的东西，厂里每个八级钳工都有一张。

甚至四九城其他工厂里的八级钳工都有。

易中海道：“在桌子上呢。”

“小七，你要看那个做什么？”

姜岐走进桌子看着那张图纸，果然上面也是密密麻麻的标注！

跟赵师傅这张一模一样。

姜岐忽然念头微微一动！

这难道是做什么极其精密的机械？

需要最为精准的零件，所以要从所有八级钳工里找手艺最好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