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哐哧”“哐哧”“哐哧”喷着白气，到达四九城的时候。

已经快要到半夜时分……

窗外，一片白茫茫积雪。

从香江到粤省广府再回到四九城，就像是从夏天到了冬天似的……

才出卧铺车厢，只觉一阵寒风扑面袭来。

姜岐早已寒暑不侵，不过还是取出两件棉大衣，一人一件穿上。

一同下车的旅客，早早在车厢里就换了衣裳……

四九城午夜零下十来度的天气，可不是普通人能用在广府穿的那点衣裳扛下来的……

怕不是连皮都要冻破……

师徒两人走出四九城站前广场。

看着空荡荡的广场都有些懵。

四九城不是香江，可没有满大街跑的出租车……

到了这个时间点，滴水成冰的天气……

别说白天满广场的公共汽车，就连合作社的人力三轮儿都没了……

姜岐看着空荡荡的广场，笑道：“师父，咱两师徒只能腿着回寿比胡同了……”

虽然大货车跟二八大杠都躺在袖里乾坤技能空间里……

但是他当着吴九狮的面，可拿不出来啊……

吴九狮笑道：“腿着回去就腿着回去！”

“要不咱们师徒两个比比谁速度快？”

姜岐嘿嘿一笑：“师父，别比了。”

“咱们还是正常走回去。”

“等会被巡逻队看见不好说话。”

吴九狮的身法比精通八卦游龙步的宫素素尚且不及。

就更加别提姜岐跟叶清灵了。

吴九狮瞪了姜岐一眼，举起沙钵大的拳头！

“臭小子，比不比？”

姜岐哈哈一笑：“比！比！比！”

这位可是活爹，不依着他还能怎地？

此时。

四九城满城积雪未化，触目所见，四处白茫茫一片。

姜岐避开巡逻队方向，身形一晃，宛若轻烟在暗夜里飘走。

身后，吴九狮看着姜岐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的身法一愣。

忍不住轻声笑骂：“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八卦游龙步练到了这個境界？”

“这还比个屁！”

“只怕连清灵都比不上这臭小子！”

说着微微加快脚步，但是那份想跟姜岐比试的心却是歇了。

等吴九狮回到寿比胡同的时候，姜岐早就将正房跟东厢房的火炕都点上了。

就连正房里的炭盆也都笼好。

八仙桌上还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手擀面。

听见吴九狮推门进来。

姜岐连忙笑道：“师父，面条刚做好，快吃了好休息。”

“坐这三十来小时的火车也够累的……”

吴九狮看着正好一年没有回来的四合院，笑道：“臭小子，打理得不错。”

“我还担心回来就看见满屋子的野草呢……”

姜岐一边吃面，一边笑：“师父，您要是春天雪化了回来……”

“而我又正好没在四九城的话，估计能看见……”

“现在可是冬天，哪里来的野草……”

吴九狮是只要吃东西，就得喝酒。

打开里间柜子一看，里面还是满满当当的烟酒。

“小七，这烟还能抽啊？”

姜岐笑道：“能抽，都是我新换的。”

吴九狮拿了瓶酒出来，一人倒了一杯。

“到底还是四九城好啊……”

“连天气都合适……”

“在香江总觉得湿漉漉的，尤其是回南天……”

“简直郁闷……”

姜岐笑道：“师父，等过些年，咱们两边住住。”

“也就不用再郁闷回南天了……”

他前世那些将海南崖州变成东北省的老少爷们，就是这么干的……

吴九狮吃完面，喝了酒。

心满意足地道：“臭小子，我明天白天得去见几个战友。”

“晚上去你宋叔家喝酒。”

“新年礼物你给我一份份准备好放在桌上。”

“还有，别忘了去厂里告诉你聂叔，晚上去棉花胡同。”

姜岐笑道：“师父，您安心去歇着。”

“这些事，我都给您准备好。”

…………………………

次日一大早。

姜岐起来洗漱后，先给吴九狮备放下早餐。

八仙桌上一份份的新年礼物也都早已准备齐全。

再去红星轧钢厂上班。

今天已经是蛇年大年初五。

厂里的工友们昨天已经正式开工。

姜岐看看时间，傻柱上班还没这么早，停好二八大杠去副厂长办公室。

才进门就大喊一声：“师父，我出差回来了！”

赵师傅好笑地道：“臭小子，昨儿正式开工都没赶上！”

“你师母可是足足念叨了你这大半个月！”

姜岐笑道：“没算好时间，到四九城已经半夜了。”

“下回还是买平常那种早上的火车票。”

其实不是他没算好时间，而是特地买了等宫素素回香江才发车的车票。

赵师傅压低声音问道：“那边一切可好？”

姜岐笑道：“大家都好，师父跟我一起回四九城了！”

赵师傅有些吃惊。

“他怎么过来的？”

“臭小子，你带你师父跳铁丝网了？”

姜岐笑嘻嘻地道：“我走的时候问王姨要了张介绍信啊！”

横竖他一有解释不上来的东西，就是王红霞或者宋奇志给的……

赵师傅拍拍胸膛道：“这还差不多……”

“吴老哥也天命之年了，可别带他去犯险……”

以赵师傅对传统武术的认知水平，压根想不到姜岐等人现在的修为境界。

所以姜岐也没去解释。

笑嘻嘻地道：“师父，我明儿晚上再回家吃饭啊！”

“让弟弟去告诉老爷子一声。”

赵师傅神秘兮兮地道：“今年厂甸没有庙会，但老爷子在小市给你淘换到一件好东西！”

“老爷子还神神秘秘的，不给我们看！”

姜岐笑道：“明儿老爷子一定会带过去，等那时咱们一起看。”

赵师傅看看姜岐背上鼓鼓囊囊的背包，问道：“你还没去找傻柱交库？”

“先去忙正事！”

“今天中午没有招待餐，咱们师徒等会去吃食堂！”

姜岐一拍额头，轻声问道：“师父，工作组大概什么时候下来？”

赵师傅道：“应该是过了元宵。”

“忘了告诉你，咱们厂的谠委刁书记，你还记得不？”

“去年除夕没了……”

“大过年的，不好办事……”

“昨儿咱们厂开工，后勤部才去将灵堂搭了起来……”

姜岐心中冷笑，脸上却不露出丝毫异常。

只问道：“还是脚痛那病没的？”

赵师傅声音更小了。

“我昨天跟你杨叔聂叔去看过，整张脸就是个骷髅……”

“死状很吓人……”

姜岐问道：“难道三四天了都没入殓？”

“只搁地上等着厂里派人去打理？”

赵师傅道：“火葬哪里有棺材入殓，就在地上搁了块木板……”

“其他的事，都是昨天厂里这边过去办的……”

姜岐道：“反正现在天气冷，也不坏人。”

“过两天烧了也就完事了。”

赵师傅道：“他们家人恨上了你魏叔……”

姜岐诧异道：“为什么？”

赵师傅皱皱眉。

“大年三十去报的丧，你魏叔不是管着后勤这块？”

“他嫌弃不吉利，一直没过去……”

“初四咱们厂里开工，才带人去的……”

姜岐笑了笑：“他自己死的时间不对啊，这也能恨上魏叔？”

“刁书记横竖死都死了，总不能再蹦跶出来给魏叔穿小鞋！”

赵师傅听得好笑。

“臭小子，一个死人也不放过！”

“快去入库！”

姜岐先去跟聂副厂长说了声，让他晚上去棉花胡同喝酒。

这才背着背包满面春风地去工人食堂。

傻柱正在安排马华刘岚他们中午的工作。

见姜岐走进工人食堂，瞬间眼睛一亮！

“小七，新年好啊！”

“你总算是出差回来了！”

“我可是天天被老太太，一大妈念叨的耳朵都要起茧子！”

马华急忙从厨房里出来，朝姜岐磕了个头。

“小七师父，新年大吉！”

“万事如意！”

姜岐被这家伙吓了一跳，笑道：“柱子哥，你这徒弟还管不管了？”

笑是笑，还是给马华塞了个红包。

刘岚几个可没马华这么厚脸皮，头是不磕，也纷纷上前鞠躬拜年。

“小七师叔，给您拜年了！”

“祝您蛇年行大运！”

姜岐暗道，还好昨天晚上准备了一堆红纸包封好的零钱。

不然万一拿出香江利是封，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笑嘻嘻地往刘岚等人手里一个个塞红包。

“新年好！新年好！”

又给傻柱鞠躬拜年：“柱子哥，新春大喜，顺顺意意！”

傻柱双手往兜上一拍。

讪讪笑道：“你嫂子跟于莉秦京茹两个学坏了，打今年开始，正式接管我的工资！”

“等回去再给你红包！”

姜岐一个没忍住笑弯了腰。

“秋叶嫂子威武！”

傻柱拉着姜岐去将食材入库。

关上门，先笑呵呵地问道：“师父可好？师姐可好？晓娥跟蘑菇蛋母子好不好？”

姜岐笑道：“都好，都好！”

“柱子哥，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师父回来了！”

傻柱大喜！

“真的？真的？”

“他老人家还住寿比胡同吗？”

“我得带秋叶跟小小去给他拜年！”

姜岐笑道：“师父回来见几个战友，今儿晚上要去棉花胡同喝酒。”

“宋叔跟聂叔都要去，晚上不定多久回来。”

“你明早上去给他拜年吧。”

“估计师父这几天都要忙。”

傻柱笑道：“好，那我明早就去。”

想了想又道：“等我晚上下班，天福号怕是关门了。”

“我中午去买个酱肘子，等明早好过去给师父拜年……”

“不过……”

傻柱双手扯出自己空荡荡的口袋……

姜岐忍着笑往傻柱手里塞了一叠大黑十。

“柱子哥，以后要藏私房钱啊……”

“全部上交可不成……”

傻柱挠着头发，讪讪道：“小七，拿太多了……”

姜岐笑道：“多了当私房钱啊……”

他如今在香江已是数千万身家的富豪，还真没将这区区一两百块放在心上……

接着问道：“柱子哥，咱们院里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傻柱道：“最大的新鲜事，可能就是刘光福出院回家了……”

“半张脸就跟鬼似的……”

“在院里柱着拐杖走路，看着都怪吓人的……”

姜岐皱眉道：“我见他那会，只说是毁了容……”

“当时还缠着绷带……”

“具体到底怎么毁的，我没来得及问……”

傻柱道：“那天他们兄弟在后院又吵架，我才知道……”

“刘光天当时暗暗藏了一根长针，将刘光福的半张脸划了个稀烂……”

姜岐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就难怪了……”

“那长针上可是喂了金汁……”

想了想，又叹了口气：“等第三批名单要下来的时候，还是得赶紧将刘光天送走……”

“不然，那两个朝见口，晚见面的，怕是还要出事……”

“再闹出事来，可没这次这么容易解决了……”

傻柱道：“啊？”

“二大爷家还要出事？”

“不是已经解决了……”

姜岐轻声道：“柱子哥，你想想啊……”

“若是你每天早上洗漱照镜子的时候，看见一张稀烂的脸……”

“你会不会越想越恨？”

“尤其是那仇人还天天在自己面前晃悠……”

“会不会报复？”

傻柱想想也是，不由替二大爷刘海中掬了一把同情泪……

这哪里是儿子啊……

分明是来讨债的冤亲孽鬼！